许清如愣了愣,刚想开口说“只是感觉”,一侧的傅天泽却抓了抓她的手,抢先一步说: “清如认为,凭对绢的判断,并不能肯定这幅画就是真迹。”
他话一出口,许清如颤了颤,望向他,看到他那双眼眸里流淌出“相信我”的意思之后,保持沉默。 “哦?怎么说?”
顾老继续问。 傅天泽笑笑:“绢的生熟和粗细确实对判断绢画的时代有帮助,但不能作为绝对的证据。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图》用的是细绢而不是粗绢,只能说,现在流传下来的绢画,可能有一些恰巧是粗绢。”
顾恺明眼睛一亮,看向许清如:“你是这么想的?这幅画,你怎么看?”
许清如心里顿了顿,无语的目光瞥向傅天泽,那意思很明确,傅天泽,你是专门来坑我的吗? 结果,傅天泽牵起她的手,一本正经地对顾恺明说: “清如胆子小,表达能力不足,顾爷爷,我可以大致帮她概括出来。顾恺之在《论画》里提到,凡吾所造诸画,素幅皆广二尺三存,其素丝邪者不可用。也就是说,他画的画,所用的素绢都是宽二尺三存,他不用绢丝有所倾斜的素绢,因为时间久了,会破坏画的样子。”
“他还说,摹画的时候,由于隔着一张纸,临摹出来的画就会有偏差,为了减少这种误差,可以用新摹画的笔迹盖住原画的笔迹。”
“您看这幅画,虽然绢的颜色很深,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有些绢丝却有微微的倾斜。再看那些线条,没有任何调整偏差的痕迹,有时候,做得太完美,反而会露出破绽。”
傅天泽说完,看向许清如:“清如,我转述的没错吧?”
许清如听着他说得有理有据,沉着冷静,心里已经很惊讶,她从没亲眼见过傅天泽鉴定古物,没有想到,他的能力也这样强,甚至在许若凡之上。 她露出笑容:“嗯,谢谢。”
顾恺明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讶异,但很快,他的神色变得落寞,叹了口气说: “如果这幅画,真的是《女史箴图》的真迹,该多好啊!”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沧桑,悠悠地说了一句:“连摹本都被人抢走了,摆在别人的博物馆里,真迹……怎么还会在……” 末了,顾恺明疑惑地看向许清如:“清如啊,既然你已经看出它不是真迹,怎么刚才不说?”
许清如不说话,等着傅天泽给解释,结果等了一会,那个人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而顾老先生还在眼巴巴等着她给解释呢! 她一咬牙,瞎编乱造:“顾爷爷,我自作主张地猜想,您今天请各个前辈来鉴画,是为了正式介绍我姐姐许若凡吧,我怎么能捣乱呢?”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给许若凡“造势”的,她当众出来说画是假的,不是明着跟顾家作对吗? 顾恺明点点头:“你这孩子,有时候还真是蕙质兰心。一直以来,你姐姐太过于优秀,诲平又把你藏得太好,所有人都忽略了你。现在看来,傅劲松那老东西真是捡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