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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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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竹在卫城小区租了一套房子,601室。这是个新小区,业主刚刚入住三个月,走进楼门,还能闻见一种混合的建材味道。电梯虽然运行了,但是包装尚未拆除。这里离她的单位挺远的,她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王道。王道的老爸是个建筑巨头,王道子承父业,建造了卫城小区,并接管了这个小区的物业。两年前,添竹所在的房地产网站派她做过王道的专访,两个人由此相识了相爱了。不过,很快王道就离开了添竹,无论她怎么央求,都不能使王道回心转意。她痴痴地单恋着他,一直到今天。她住到卫城小区来,就是为了偶尔能看到他。女孩陷入了爱情,就会变得愚蠢,在旁人看来,王道跟她的关系,说穿了不过是玩弄她而已。她却当真了。王道最喜欢魔方。添竹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房东签完合同就去澳大利亚了,他保留了其中一间,用来堆放家具。虽然添竹只租了两室,也够奢侈的了,她只是个工薪阶层。于是,她到网上寻求合租者。很快就有人联系她了,是个男孩,名字叫高家将,是个夜店调酒员。他来看了房子,很满意,决定住进来。周六这天,两个人都搬了进来,共同打扫卫生。添竹发现,高家将这个人外表很文气,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执着的劲儿。工人刷墙的时候,在地板上滴落了很多漆,非常难弄,添竹放弃了,只想着扫一扫拖一拖就完了,可是高家将却一直拿着小铲子,一声不吭地铲那些漆,足足干了四个钟头,终于把那些漆全部铲掉了,这才罢手。晚上,两个人擦完了窗子,正打算出去吃饭,有人敲门。高家将走过去,把门打开了,是个陌生的女人,四十岁左右。她看了看高家将,又朝房子里瞟了添竹一眼,小声说:“我是你们的邻居。你们刚搬进来吧?我告诉你们啊,这个房东是个骗子,你们要小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一下,我是个好心人。”

然后就下楼了。高家将回头看了看添竹,说:“房东是骗子?”

添竹想了想,说:“租给我房子的人姓刘,他是第二任房东。这个女人说的应该是第一任房东,听说那个人确实借了很多钱,东躲西藏,惹了一身官司,债主就包括这个姓刘的。后来,他被姓刘的逮住了,无奈之下把这套房子做了抵押。因此,姓刘的才是这套房子真正的房东。”

高家将说:“噢,那我就放心了。”

添竹和高家将人住卫城小区之后,天天按时上班,按时回家。一切正常。他们对这套房子越来越熟悉了,感觉就像自己家。只是添竹夜里去厕所的时候,经过那扇锁着的门,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总会情不自禁地看它一眼。那扇门本来是白色的,在壁灯幽暗的光线中变成了灰色。它严丝合缝,死寂无声。有一次,添竹穿着睡衣经过它,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还竖起耳朵朝里听了听,又伸手转了转圆形的门锁,锁得严严实实。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回过头,原来是高家将。他刚刚进门,他每天都凌晨两点多钟下班。添竹有点不好意思:“我总感觉自己家里多了一个别人的家……”高家将突然很神秘地朝添竹勾了勾手,叫她离开那扇门。添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赶紧跟着他来到了他的房间。高家将小声说:“刚才,你进去了吗?”

添竹:“锁着呢,我怎么进得去!”

高家将:“不对啊,刚才我在楼下看见那个锁着的房间里亮着灯!”

添竹一哆嗦:“你别吓我啊,我一直在家,根本没人来,那里面怎么会亮着灯呢?”

高家将想了想,忽然说:“也许那个姓刘的忘了关灯,灯一直亮着。”

添竹:“天,那太不安全了!”

高家将:“你联系一下那个姓刘的,让他在本市找个亲戚来处理一下。”

添竹:“好吧,那我去睡了。”

高家将:“嗯。”

添竹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对高家将突兀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房子里总有一股医院的来苏尔味儿?”

第二天,添竹在网上联系上了那个姓刘的房东。他说他在本市没有亲戚。让人家从国外回来关一下灯,显然不靠谱。此事只好作罢。这天晚上高家将深夜下班回家,添竹还没睡,正在赶稿子。高家将敲开她的门,脸色异常地说:“这个房子有问题啊!”

添竹:“怎么了?”

高家将小声问:“你几点下班的?”

添竹:“我休假,没上班。”

高家将愣了愣,然后朝那扇锁着的门指了指,轻轻地说:“刚才我在下面看了看,那个房间又黑了!有人把灯关上了!”

添竹一下就张大了嘴巴。高家将离开添竹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扇门前,听了听,突然伸手敲了敲。里面死寂无声。添竹来到他身后,小声说:“也许,那盏灯亮了太久,钨丝烧毁了。”

高家将回头看了看她,显然对这个猜测半信半疑。他又看了看那扇门板,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房间里一直有人存在呢……”添竹:“我们住进来都十几天了,如果有人的话,难道他一直不出声,不吃饭,不上厕所?”

高家将竟然笑了笑:“添竹,你说如果里面真的藏着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添竹脱口而出:“医生。”

高家将:“为什么?”

添竹:“家里从来没有用过来苏尔,可是这房子的来苏尔味儿却呛鼻子。”

高家将停了一会儿才说:“你忽略了,除了医生,死尸也有来苏尔味儿。”

第三天,添竹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高家将肯定还没回来。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十分沉重。她害怕看到那扇锁着的门。这时候她有点后悔了,当时寻找合租者的时候,除了租金问题,还应该考虑到对方的工作性质,朝九晚五最好了……添竹打开防盗门,走进去,换了鞋子,硬着头皮走向卫生间去洗漱,看都不看那扇锁着的门一眼。她平安地过去了,那扇门没有突然打开,更没有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洗漱完毕,她又匆匆走向自己的卧室,赶紧把门关上。她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王道。上个月,添竹去泰国旅游的时候,给王道买回了一个魔方。今天她提前下班回来,一直在卫城小区物业公司门口徘徊,等王道。她打听到了,今天王道来了卫城小区。天快黑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车,立即紧张起来,很不自信地挥了挥手,那辆车很不情愿地停下来,车窗里露出王道那张帅气而傲慢的脸:“你又要干什么?”

添竹从包里拿出那个非常别致的魔方,说:“我在清迈给你买的……”王道接过去,非常麻利地摆弄了几下,凌乱的魔方就复原了,然后说:“谢谢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哪天请你吃饭。”

然后,车窗关闭,开走了。留下添竹一个人呆呆地张望。添竹猜不透王道的心,她只了解自己,对于真正的爱来说,那首经典老歌的描绘是不确切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应该说,星星代表我的心,它们大大小小,远远近近,亮莹莹的,乱糟糟的,布满整个宇宙。不知道过了多久,防盗门响了,高家将回来了。添竹知道,这时候至少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也许她将整夜失眠。高家将进门之后,快步走到添竹的门前,急切地喊了一声:“添竹!”

添竹赶紧穿上睡衣,开了门:“怎么了?”

高家将脸色阴暗,没说话。添竹:“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高家将这才低声说:“那个房间的灯又亮了……”添竹打了个冷战,猛地把目光射向了那扇锁着的门。钨丝烧毁了,现在怎么又亮了?这就像死人的眼睛突然眨动起来。高家将转过身,盯着那扇门,依然低声说:“我怀疑趁我们都不在的时候,第一任房东钻进来了。他留着一套钥匙。他很可能是来寻找借据之类的东西……”添竹:“那怎么办?”

高家将在添竹耳边挤出了两个字:“报警。”

八分钟之后,警察到了。带着一个矮个子保安。警察粗声大嗓地问:“谁钻进你们家了?”

高家将朝那扇锁着的门看了看,开始对警察讲述事情的经过。那扇门依然死寂无声。现在,高家将说的话,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高家将讲完之后,警察大咧咧地说:“你肯定看花眼了。”

然后他让保安下楼去核实。不一会儿,那个矮个子保安回来了,他说:“窗子黑着,根本没有光。”

高家将看了看添竹,添竹也看了看高家将。这个情况就更可疑了。高家将说:“警官,到现在它亮了两次灭了两次,肯定有问题!您进去检查一下好吗?”

警察说:“从法律程序上来讲,你们只是租下了这套房子的两个房间,而第三个房间不属于你们,你们无权报案。而这个房间真正的业主没有报案,我们警察就没有权利破坏人家的私人住宅。懂不?”

高家将说:“就算这个房间是我们的邻居,我们看到邻居家钻进贼了,可不可以报案呢?”

警察眯着眼睛看了看高家将,然后说:“问题是,你们亲眼看到贼了吗?你随便说哪户人家进去贼了,我们就要把哪户人家的门撬开吗?”

——他说的似乎也在理。最后,警察让报案人签了个字,带着保安离开了。房子里只剩下了高家将和添竹,安静极了,他们同时望向了那扇诡异的门,也许在担心藏在里面的人突然憋不住哈哈大笑。这天晚上,添竹睡进了高家将的房间,高家将睡地板,添竹睡床。她四下嗅嗅,又说:“你闻,来苏尔味儿越来越浓了……”添竹开始跟高家将商量,是不是该搬出这套房子,高家将不同意,因为两个人都交了一年的房租,他很在乎这笔钱。他发誓一定要把那个房间里的秘密弄个水落石出。这天,添竹回到家,带回了一个令高家将惊悚的消息:这套房子的第一个租住者是电视台《神奇魔方》节目的主持人米穗儿。米穗儿原是一个越剧演员,后来改行主持节目,《神奇魔方》一炮打响,连续三年收视率在电视台遥遥领先。她的公众形象是永远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她失踪那天睡的卧室正是这间一直锁着的房间!这个信息改变了整个事件的性质,如果说,以前房间里藏着人,在装神弄鬼,那么现在真的是闹鬼了。次日,高家将去公安局咨询情况,这才知道一些细节:米穗儿在夜里神秘失踪,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各个楼层的摄像头也没有她离开的影像,她好像被人在睡梦中搬运走了,已经31天,生死不明。警方正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中。天一黑,添竹就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了,为此,高家将请了假,夜里开始在客厅蹲守。添竹在卧室睡着,高家将在那个房间的门口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除了哪户人家婴儿偶尔的哭啼声,整个楼里一片安静。到了凌晨两点钟左右,高家将迷糊了,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咳嗽,极其清晰,就是从那扇恐怖的门里传出来的!他一下就精神了,竖起耳朵听,再没有任何声音了。又一天,添竹在单位加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走在幽暗的楼梯上,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闪出那扇锁着的门,一会儿又闪出王道那张无情的脸。楼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因此当她突然看到前面那个背影的时候,吓得一哆嗦。那是个女子的背影,肯定穿着软底鞋,走路竟然悄然无声。此人爬上六楼,麻利地打开了对面602室的门。这时候,添竹看到了她的侧脸,那不是失踪的米穗儿吗!只不过,她的长发变成了短发,白色连衣裙变成了黑色连衣裙。她是怎么避开了摄像头,从一个房子移到了另一个房子的?添竹壮着胆子叫了一声:“米穗儿……”对方停止了动作,慢慢转过身来,说话了,口气淡淡的:“你是对门的?”

添竹紧张地说:“是的,我住601室。”

对方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米穗儿,我叫汪瓜子。”

添竹紧紧盯着她:“可是,你和她太像了……”对方笑了笑,说:“本来我在医院当护士。米穗儿失踪之后,电视台为了保持《神奇魔方》的收视率,派编导四处寻找长得像米穗儿的女孩,结果我被选中了。下周,米穗儿储存的节目就播完了,到时候就由我来接替她主持。”

添竹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一闪身就进了她的房子。添竹和黑洞洞的猫眼对视了一会儿,感觉刚才像做梦。她回到601室,高家将还在客厅里坐着,她对他讲了这件事,最后,她说:“我感觉米穗儿的阴魂回来了……”高家将站起身,走到猫眼前朝对门看了看,什么都没说。次日,添竹去电视台打听了一下,《神奇魔方》的编导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他说,确实有个叫汪瓜子的女孩,毛遂自荐,要接替米穗儿的节目,连电视台的人都惊讶,天下竟然有这么像的人!最近,电视台正在给她做培训。晚上,添竹下班回来,朝602室的门看了看,猫眼是黑的,看来那个“汪瓜子”不在家。她掏出钥匙正要打开家门,突然听到了什么,她停下来,猛地把脑袋转向了602室。那里面传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她的心“怦怦”乱跳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贴在602室的门上听,这下听清了,里面有人在唱越剧,没有配乐,一个女子在清唱。寂静的深夜里,冒出了这样的戏腔戏调,添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鼓了鼓勇气,添竹敲响了602室的门。“谁!”

“我,对门的。”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正是那个自称汪瓜子的女孩,她依然穿着黑色连衣裙,只是头发变长了,跟屏幕中的米穗儿一样披着肩,她冷冷地望着添竹。添竹说:“我路过,听见你在唱越剧。你……也喜欢唱越剧?”

对方说:“不是我,那是米穗儿在唱。”

添竹打了个激灵:“米穗儿?”

对方说:“我在观摩她以前的生活录像,以便模仿她的语调和气质。这是电视台给我的作业。”

添竹朝屋里瞟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根本不像人住的房子,她更没看到电视机和DVD机。最后,添竹盯住了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突然变长了?”

对方盯着添竹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假发。”

回到601室,高家将还在客厅坐着。添竹压制了心跳,对高家将说:“我又看到那个跟米穗儿一模一样的女孩了!”

高家将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在意,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那扇锁着的门。添竹继续说:“她明明在唱越剧,却对我说她在看米穗儿的录像!这个谎撒得太机智了,肯定提前就有准备。她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心计?我越来越怀疑她就是米穗儿了!”

高家将指了指那扇锁着的门,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用急。我相信,我会在这里面找到她。”

添竹:“对……既然她能从这个房间里消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对面的房子里,也一定能从对面的房子回到这个房间来……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高家将没有回答她,他又指了指那扇锁着的门,低声说:“你凑到门口去闻闻,是不是来苏尔的味儿更浓了?”

添竹走过去,在门下嗅了嗅,冷冷的气流从门缝钻出来,果然夹带着一股来苏尔味儿,浓得刺鼻子。第二天晚上,添竹又加班,高家将从外面带回来一根撬杠,他决定把那扇锁着的门撬开了……里面可能满满当当装着一屋子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他撬开门的一刹那,同时都停止了动作,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望着他;或者,地板中央平平地躺着一个死人,身上蒙着一块白色的蒙尸布,不知道这个死人是男是女,更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再或者,里面的摆设跟他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包括床头贴的那张巨幅照片,那是他打网球的时候拍的……这个房间属于它的主人。租户破坏这扇门,性质跟撬开邻居家的门是一样的。高家将要先解决鬼怪问题,再解决法律问题。门被撬开了,裂开一条黑糊糊的缝子,高家将后退了一步。没有人冲出来。过了好半天,高家将才慢慢走上前,一下推开了这扇门……里面的情景令他目瞪口呆——屋内空无一物,只是地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尘。四个墙角空空荡荡,连一只扫帚都没有。这个房间是空的?房东为什么偏偏不租它?夜里,高家将依旧守在客厅里。添竹的心里充满了歉意,高家将是她招来的租户,谁想到,这个房子这么怪。高家将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去上班了,每天夜里都在监控这扇门,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漫漫长夜,不能让他一个人守在客厅里,她冲了两杯咖啡端过来,陪他聊天。这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扇门已经被撬开了。那扇门里很安静,这座楼很安静,整个世界很安静。添竹:“你说,这个房间里到底什么样子?”

高家将:“我猜,真的堆满了家具。”

添竹:“嗯……你守到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高家将:“直到找出真相。”

添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是个执着的人。”

高家将仰在沙发上,长长地神了个懒腰,突然说:“其实,我是米穗儿的粉丝。”

添竹有些惊讶:“是吗!”

高家将继续说:“我非常非常迷恋她。”

添竹笑了笑,笑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醋意:“一个明星,总是有很多人迷恋……”高家将:“两年前,我对她的迷恋变成了单恋。为了见她一面,有一次,我在电视台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添竹:“见到她了吗?”

高家将:“没有。不久,我听说她要去市图书大厦签售《神奇魔方》DVD,我提前几个小时就等在那里了。当时人太多了,挤得透不过气来,她出场之后,我拼命朝前冲,就想拥抱她一下,今生今世都满足了,可是保安很凶,他们把我推倒了,现场发生踩踏,我感觉身上都是无情的脚。很快我就昏过去了,飘飘忽忽中,我好像躺在了一片美丽的草地上,米穗儿袅袅娜娜地朝我走过来了,世界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我和她了,可是,她却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对我说,让我等她一天。我就耐心地等,过了一天,她终于再次出现了,远远地对我说,她有事还没有处理完,让我再等她10天。我就继续等。10天过去了,米穗儿又出现了,还是远远地对我说,让我再等她100天。我只好继续等。那段日子太难熬了,终于过了100天,没看到米穗儿出现,却来了一个凶巴巴的保安,粗暴地把我拽了起来,我忽悠一下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原来,我被踩踏成了植物人,在床上整整躺了111天!”

听到这里,添竹的眼泪慢慢流出来。高家将扭头看了看她:“对不起,让你听了一个伤心的故事。”

添竹擦了擦眼泪,说:“我跟你一样,也爱着一个人,可是他不爱我,他跟你爱的是同一个人——米穗儿。我抢不来他的心,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整整两年了。我之所以住到这个小区来,就是想这辈子能做他的邻居。”

高家将用双手搓了几下脸,淡淡地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

添竹:“唉,不提他了。”

过了午夜,高家将让添竹去睡了,他继续留在客厅里。今天和以前不同,那扇诡秘的门再也不是阻碍,它只是虚掩着,只要里面有动静,高家将会立即冲进去看个清楚。大概两点钟,那扇门里传出了敲打电脑的声音!高家将一惊,马上从沙发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儿,朝里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竟然是一个温馨的卧室!灯光幽幽静静,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背对着他,在电脑上写着什么。他轻轻拉上了门,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白天的时候,里面明明是空的,到了夜里怎么突然变了一个场景?几分钟之后,他冷静了许多,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的窗帘后,把那根撬杠抓在了手中,又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房门……当他再次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里面却黑了,他摸索着打开灯,大吃一惊!正像房子的主人说的那样——室内挡着窗帘,横七竖八堆满了样式古老的家具,一直摞到了棚顶,上面落着厚厚的灰……第二天,添竹没有去上班,她来到了王道的办公室。当时王道正坐在高高大大的老板椅上,麻利地掰动着一个魔方。添竹进门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你怎么来了?提前也不打个电话!”

添竹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王道对面:“对不起……”王道不理她,继续掰魔方。添竹鼓了鼓勇气,终于说:“我只想问问你,我和你……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王道放下手中的魔方,看着添竹说:“妹妹,你不要总想着用过去拴住未来,ok?”

添竹:“我知道你的心里爱着谁,可是……她爱你吗?”

王道:“说真话,她不爱我,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爱她。”

添竹苦笑了一下:“为什么我爱你,你却不爱我;她不爱你,你却爱她?”

王道:“这个问题就如同为什么北京离天津近离上海远,我没法回答你。”

添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她在卫城小区里消失了,跟你没关系吧?”

王道又显得不耐烦了:“如果有关系,我早被公安局请去了,还会坐在这里玩魔方?”

添竹放下心来:“那就好……”王道:“你还有事吗?”

添竹看了看王道,突然说:“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生活保姆?”

王道:“你怎么知道?”

添竹:“我看了报上的启事,留的是你助理的电话。”

王道:“我要找个男保姆。”

添竹:“你把我当男的好了!我给你当保姆,好吗?”

王道久久地看着添竹,添竹也急切地看着他。终于王道说话了,声音第一次变得轻柔:“你真是个小傻瓜。”

这天晚上,添竹没有回来。夜深人静,高家将把行李搬进了那间堆满家具的房子,他要睡在里面,看看它还会不会变化。他铺好被褥,把门关上,轻轻躺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添竹一直没回来。房子里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到了凌晨两点钟左右,高家将突然听到了冲水的声音,还有人走动,他猛地坐起来,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儿,探头朝外看去,头皮一炸——客厅的面积一模一样,可是家具都变了!他好像来到了别人家!墙壁都是魔方的图案!他看到了添竹!她好像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正朝卧室走过去。他想喊住她,可是她只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睡衣,跟没穿衣服一样,他无法张开口。他把门关上了,掏出手机,立即给添竹打电话,低声问:“添竹!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添竹幸福的声音:“高家将,我近期不会再回那套房子了,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高家将:“刚才我看见你在客厅里走动了!”

添竹:“不可能啊,我现在在12楼,而且是另一幢楼里……”高家将彻底傻了,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推开门,客厅又恢复了原来的客厅。天亮之后,高家将上网查阅卫城小区建筑师的资料。天亮之后,他打了几个电话,最后,他去了一家医院。一个单间病房,隔着一个白帘子,高家将与一个苍老的声音对话。病房里充斥着浓郁的来苏尔味道。建筑师行将就木,卫城小区是他一生最后的作品。高家将讲出了他的猜测——楼里的房间是可以移动的,就像魔方。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经常有人像操控电梯一样操控它,玩一会儿,再让那些房子回归原位。甚至一座房子可以从地下移到另一幢楼里去。这些楼房中,只有一个房间有那么大的空位,就像华容道玩具,于是,所有的房间都可以随意移动了。由于业主不多,而且刚刚入住不久,房子移动的时间又是凌晨,因此没有人察觉。建筑师说,他设计的房子只是普普通通的房子,水泥、钢筋、砖瓦建造而已。高家将不相信:“没有动力,那些房子怎么移动?”

建筑师没有回答他。他死了。出了医院,高家将把汪瓜子约到了一家酒吧。实际上,高家将和汪瓜子认识,高家将成了植物人期间,一直是汪瓜子在看护他。她为高家将的痴情感动,她试图替代米穗儿,可是,尽管她们酷似,高家将的心里却只有米穗儿。汪瓜子知道,高家将住进卫城就是为了寻找米穗儿。高家将也知道,汪瓜子是米穗儿的亲妹妹,只是刚刚出生就过继给了姑姑家。她之所以毛遂自荐接替姐姐的节目,并且住进米穗儿失踪的那个房子的对门,就是为了引出那个让姐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幕后人。高家将对汪瓜子说:“你知道吗?卫城小区的开发和管理者叫王道,是个富商之子。他深深地爱着你姐姐……”汪瓜子迷茫地摇了摇头。高家将继续说:“我最终的猜测是这样的,王道追求你姐姐,却一次次遭到拒绝。最后,这家伙恼羞成怒,把你姐姐囚禁在了某一个房间里。他雇了一个建筑设计师,把楼房做成了魔方,就像他手中的一个大玩具,他像上帝一样操控它……”汪瓜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家将:“报警啊。”

在高家将的鼓动下,汪瓜子去公安局报案了。警方迅速来到卫城小区,搜查了每一座楼,不见米穗儿的踪影,也没有找到王道。搜查用了八个多钟头,天黑之后,警察才撤离。高家将和汪瓜子站在小区里,望着夜幕中的一幢幢楼房,都沉默了。就像魔方一样,王道把所有的房间都掰乱了,他带着米穗儿,明明就藏在某一座楼里,却永远没人找得到……汪瓜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也许,他是真的爱我姐姐……”高家将:“你想放弃了?”

汪瓜子转过头来看了看高家将:“我要回到医院去了,继续做护士。我很希望你还是我的患者,我服侍你一辈子……”高家将想了想,冒出了一句突兀的话:“其实我还在你的病床上躺着。”

晚上,高家将给添竹打电话,关机。他睡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瞪着眼睛。又是凌晨两点钟左右,那个诡异的房间再次传来了声音,好像有人在掰魔方——“啪啦!啪啦……”他警惕地爬起来,轻轻走过去,猛地推开了那扇门,吓得后退了一步——王道倚着门框站着,一边掰着魔方一边在黑糊糊的光线中对着他笑。高家将镇定了一下情绪,低低地说:“王道,你不要自作聪明了,你跑不掉的。一个人要是犯了罪,就算他钻进深山老林,警察照样抓得到,何况一个小区!告诉我,米穗儿在哪儿?”

王道的口气竟然十分轻松,他说:“米穗儿太红了,她承受着方方面面的压力,她很累,唯一的心愿就是退出演艺圈。最重要的是,有个变态如影相随,几次差点害死她,她吓得快疯了。为了保护她,我专门建造了卫城小区,把她藏了起来。我爱她,她不爱我,不过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你心里很清楚,那个要害死她的人是谁,他为了追随米穗儿,被踩踏成了植物人,有一天他突然苏醒了,人格却发生严重裂变,像鬼一样无孔不入地寻找米穗儿……”高家将的脸部突然开始扭曲,转眼就变得无比狰狞:“现在,我已经知道她就在这个小区里了,我发誓,肯定会找到她!”

王道的口气依然那么轻松:“我会报警的。”

高家将:“法律对植物人无效!”

接着,他一边呵呵呵怪笑一边退出了房子。天亮之后,王道驾车奔赴医院,没想到,真的查到了高家将这个患者的名字!王道立即来到了高家将的病房,一股浓烈的来苏尔味儿冲进了他的鼻子,他不由咳嗽起来。高家将的病床是13号。一个矮个护士正在给他输氧。王道呆愣了好半天,终于小声问:“护士,他一直在这里……躺着?”

护士:“是啊,将近两年了。”

王道:“他……没有什么异常吗?”

护士想了半天才说:“嗯,就是器材室前些天莫名其妙丢过一根撬杠……再没什么了。”

王道慢慢瞪大了眼睛。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进了病房,竟然是汪瓜子,她穿上了护士服。矮个护士见了她十分惊讶:“瓜子,你不是去当主持人了吗!”

汪瓜子笑吟吟地说:“辞了,回来照看13号。”

高家将始终在病床上静静躺着,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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