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节目开始录制,夏白露的状态始终不佳。主持人在台上说:“请我们这一期节目的爱心大使,著名影星夏白露上场。”
夏白露脑袋乱糟糟,站在原地不动。导演通过耳麦不停催促。“夏小姐,请上场,夏小姐,上场!”
“夏白露!你他妈的发什么愣,工作人员给我把她推上去!”
被推上去,夏白露回神,已置身在数百人观看的演播大厅。训练有素的主持人把话筒交给她:“夏小姐,可以讲讲您的委托人的故事吗?”
夏白露拿起话筒,扫了眼观众席。容恒曜也在看她,只是那双英挺的眉眼没有丝毫温度,深冷的眸子如千年古井,她感觉自己在下坠,掉入黑暗的深渊里。“四年前谁照顾的容恒曜,你不心虚吗?”
沈星辰的话突然响起。她身子一抖,啊的失态叫了一声。观众们都莫名其妙,哗然一片。夏白露准备的话全忘了,急得哭出来。导演气得骂街:“直播暂停!进广告!”
主持人急中生智:“夏小姐在帮委托人寻找救命恩人的过程中,有很多感触,一说到这件事还是很难过,请大家理解和稍等,她心情平复了,再继续直播。”
沈星辰站在后台的幕布边,冷眼看着一切。她看到容恒曜站起来,大步离开演播大厅,眉眼间透着冷冷的不耐烦。他是要来后台安慰夏白露吧……夏白露被助理扶下台,在后场看了一圈,没找到她想看身影。容恒曜不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却没有来安慰她……容恒曜走出演播厅,透气。他不喜欢吵闹,今天来,是听苏修说沈星辰要参加节目。自己的老婆,那么多男人看,他不放心。走廊尽头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有些耳熟。走过去看,竟然是小宝。好久不见这个小团子,又长高了些。小宝仰着脑袋,和几个小孩子在看墙上挂的画。小宝说:“绿太阳,好漂亮呀。”
“好丑,太阳应该是金黄色的,这里面是绿色的。”
小宝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个是……春天的太阳!所以是绿色哒。”
小女孩不屑一顾:“不对,我们老师说,太阳是红色的,黄色的,不可能是绿色!”
容恒曜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几个小孩子争论。墙上的画是抽象画,色彩艳丽夸张,最显眼的,是那个绿油油的太阳。他比较讶异的是,小宝能说出春天的太阳这种话。“你是个色盲吧!”
一个小女孩指着小宝说了句,其他的孩子都跟着效仿。“对啊,你是色盲吧,分不清颜色。”
“唔……”小宝抱着小手,怯生生地问,“什么……什么是色盲呀?”
大点的女孩哈哈大笑,指着小宝:“她不知道色盲,也不知道自己是色盲。”
小宝被吓着了,眼上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宝……小宝不和你们说话了,呜……”看着小宝可怜的样子,容恒曜心跟着疼,大步走过去,又怕动作太大,吓到她。停在小宝身边,蹲下来,温声道:“小宝是个勇敢的孩子,不要哭。”
小宝泪眼汪汪抬起头,看到容恒曜,使劲憋着,不让眼眶里的泪珠子掉下来。“哦,小宝勇敢,不哭喔。”
容恒曜用手帕温柔给小宝擦眼泪。“小宝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呢?”
小宝吸吸鼻子:“妈咪要上电视,大宝流鼻血了,和干妈在卫生间,小宝就在这里等哦。”
“那小宝哭什么呢?”
没等小宝开口,身边的小女孩插嘴。“叔叔,她是个色盲,不认识颜色,”容恒曜温和的目光瞬间转冷,淡漠地扫视那几个小孩,不怒自威。“妈呀,好害怕啊,这个叔叔好凶好凶。”
“呜呜,我要找妈咪。”
小孩子们要吓哭了,一哄而散。容恒曜看他们往办公室跑,大概是工作人员的孩子。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苏修,让电视台台长来见我,一号演播室出门左拐。”
“好的容少。”
容恒曜挂了电话,伸臂抱起小宝。“爹地和你一起等大宝出来。”
“哦。”
小宝窝进容恒曜的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衬衫,闷闷不乐。“爹地,什么是色盲啊?”
“色盲是分辨不清颜色的特殊人群。”
小宝眼睛明亮亮的:“那小宝不是色盲!”
容恒曜很认真地重复:“对,小宝不是色盲。”
“爹地,那太阳是绿色的吗?”
容恒曜想了想,回答小宝。“太阳可以是绿色的。”
“对啊对啊,可是……他们都笑话小宝呢?”
容恒曜捏捏小宝肉嘟嘟婴儿肥。不能让这件事对小宝的以后产生不好的影响。“小宝,你有糖果吗?”
小宝两只小手急忙捂住身上的斜挎包,心虚地嘀咕。“兔叽包包里……没有哦,没有糖果……”容恒曜轻轻笑了,一看就在骗人。“那如果你给爹地一颗糖果,爹地给你变出绿色的太阳呢。”
“嗯?”
小宝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爹地不会骗小宝的,要相信他喔。小手伸进包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糖果。“爹地,小宝的糖糖,给你吃。”
“你拆开。”
“哦。”
小宝打开糖纸,容恒曜捻起糖豆,“张嘴。”
小宝很听话,“啊。”
糖豆进了小宝的嘴里,咦?小宝吃糖糖,爹地不吃嘛?容恒曜温柔笑了笑,拿过糖纸,抱着小宝去走到窗边。九点钟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不毒不辣,一如他脸上温柔笑容。“小宝,看,绿太阳。”
糖纸放在小宝眼前,透过深绿色的透明纸,太阳真的成了绿色。“哇!”
小宝一瞬不瞬。大大的眼睛,浓密卷翘的长睫毛,遗传了沈星辰漂亮的眉眼,宛如一个洋娃娃。容恒曜的心都软了,人都化了。“小宝。”
后面有人叫了一声。绾绾带着大宝出来,衣服上有血点,她洗干净又烘干,费了点时间。小宝扭回头,从容恒曜身上下来。“大宝。”
大宝伸出手臂接住朝自己奔过来的妹妹,“别着急,不要跑。”
“大宝,鼻子好了吗?”
“嗯。”
“那就好哦。”
绾绾看了眼表,朝容曜点头笑笑,算是打招呼了。抓着两个孩子:“别乱跑了,你们妈咪快上台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小只牵着干妈的手走进去。苏修带着台长走过来。“容少,这位就是电视台的王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