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客栈迎来了一位财神爷。长风客栈在渔阳城边,是个鸟不拉屎的地界,城内客栈无数,能被排挤到城外的,基本上没权没势还没钱。平日里,也只有几个落魄潦倒的行脚商,一角银子、几个铜板都扣扣搜搜,计较上许久。今天来的这位十七八岁的公子哥大气得很,且不说随手拿出的一整锭银子,单论身上锦衣华服、金玉配饰,也决计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那店小二用牙咬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的收到柜子里,点头哈腰谄媚道:“这位爷,打尖还是住店?想吃点什么?”
王铭伸了伸懒腰,离开那座让他感到严重不适的渔阳城,总算是落得个清净。至于银子?银子那是他透露出自己没钱花想赌几把,长乐坊老板姜丹峰黑着脸送给自己的。早知道不是剧组的演戏道具,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真的把长乐坊还给姜丹峰。不过,就算自己赢了,也拿不走,长乐坊背后可还有仙人势力千钧楼呢,麻烦得很,还不如敲诈一笔银子来的痛快。“这位爷?”
王铭定了定神:“你们店里有什么像样的,都端上来,三四个就行。再来一间上房。”
店小二连连点头,看着面前十七八岁的少年啧啧称奇。这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有几分羸弱相貌,神色清净,但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他独自占了一桌,目光扫过一圈,双耳竖似乎在全力窃听周围旅客的交谈,却丝毫没有加入进去的模样。客栈里虽然生意冷清,也算是有几个客人,店小二自觉无趣,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不一会儿,王铭面前摆上了四五盘大菜,他眉头一挑:“够了。”
小二似乎有些拘束:“这位爷,还有七盘大菜快要出锅了,您看这?”
王铭气极反笑:“我现在知道你们这店怎么人这么稀少了,你们是逮着一个往死了坑?”
“这位爷,您说笑了,我……”不待小二说完,王铭直接打断:“就方才那一锭银子,食宿十天,你们看着供应。要是差了,我便直接离开,要是还过得去,我便是长期的财神爷。”
这一锭银子是二两,王铭看着菜单上明码标价的十几文到几十文一道菜,这二两也就是2000文,算下来十天时间,应该不至于太过奢侈,也不会太过寒酸。这时,忽然一人竟直无视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场,带着两盘酒菜坐在他的对面。这人打扮的有些奇怪,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色长衫,脚踩一双麻鞋,头顶却是一顶道冠,手上佛尘掉光了一半白缕,稀疏得有些好笑,脸蛋倒是有几分精致,似是带着几分仙气。“印堂发黑,两颐灰暗,观色靡,观气阴……”王铭正吃着酒菜,这道人自顾自说了起来:“这位公子,你最近怕是有不测之灾啊。”
“哦?”
王铭抬了抬眼皮,颇有几分好笑的意味,停下双筷。“道长有何高见?不如仔细说说?”
这道人面不改色,只将佛尘一甩:“公子面相尊贵,只可惜是个多病的命,最近更是有一道坎摆在眼前,只消得过了这道坎,来日飞黄腾达贵不可言。”
王铭大口吃着酒肉,撇了道人一眼,示意道人继续。道人却不再言语,竟和王铭一样只关心起来面前的酒肉。片刻后,王铭吃了个七八分饱,放下手中碗筷,静静看着风卷残云般吃掉一大半饭菜的道人,嘴角抽搐了一样。自己点的五六个菜,倒是有七八成进了这道人腹内,而“我看你有血光之灾”这套经典算命开场白,也无形之中拉低了道人逼格。那道人却不管王铭异样眼神,只自顾自吃着酒菜,过了许久,终于停下食指。道人抹了抹嘴:“小友眼下这道坎至关重要,事关生死大劫……”“叮当。”
王铭伸手扔下一枚铜板道,颇有几分打发叫花子的意思:“与我说说日后的飞黄腾达贵不可言即可,血光之灾就算了,我不信这个。”
道人面色有些难看:“你把在下当什么人了?我姬玄铁口直断,一言可定生死。”
“啪。”
王铭拍下一两银子,似笑非笑,一个江湖骗子罢了,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来,这一劫包给你了,血光之灾你随便化解,现在与我说说日后的贵不可言吧。陆玄道人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似是有些纠结,最后叹了口气:“小友这一劫非同小可,一两银子可不够。”
王铭点了点头:“你也说了,我日后贵不可言。千两万两,金山银山,你能拿多少劫后再说,这一两银子就当是定金。”
道人顿时面如黑锅,只是看着面前的一两银子似是有些不舍,却也没伸手去接。“小友天庭饱满面相尊贵,是天人之姿,只可惜差了几分运势,命中这一劫只怕是难过了。”
王铭心头暗骂一声晦气,拿起来这一两银子向楼上走去。这道人却拦在他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囊递给王铭:“这锦囊是我亲手所制,本为挡煞消灾,小友随身携带可保平安,遇到劫难时打开便是。只是小友此劫凶险,能否平安度过,还要看小友运道了。”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一接,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他倒要看看这道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否平安度过,看运道?过得这个坎算命的有一份功劳,过不去是自己运道太差怪不得别人?这算命的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上房内,王铭带着些许好奇打开锦囊,只见锦囊内有一张纸条:“你也有今天?”
“草。”
王铭摔门而出,但前后不到一分钟,楼下哪里还有这算命先生的影子?“小二,你可看到与我吃饭那道人去了何处?”
“这位爷,您不是一直一个人在吃饭吗?什么道人?”
王铭看向餐桌,只见桌子上一片整齐,那道人吃过的酒菜,竟分毫不差摆在原地。又看了看自己钱包和手中锦囊,顿时一滴冷汗自额头流下。忽然,手中锦囊与字条竟燃烧了起来,不待他扔在地上,顷刻之间已经化作泡影,隐隐传来那道人的声音:“既然小友不信,那便就此作罢。这锦囊我便收走了,卦金还你。”
“叮当”。一枚铜钱掉在地上,王铭黑着脸弯腰捡起铜钱,随手抛了抛继续走上楼去。这道人或许有两把刷子,但没有毛。说自己缺运道,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自己运道滔天,没看到千钧楼弈先生求着自己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