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寒冬,比往日来的要早,大雪纷飞之下,天地像是遭了天罚一般,千里平原一夜尘封。大地淹没,河水冰冻,突入起来的严寒,瞬间形成了天灾,无数人因为没有准备,而被冻死在家中。而活着的人,无不惊慌备货,四处采备炭火,为寒冬寻求生存。东京的四个石炭榷场,在寅时,就堵满了人,成千上万的人,瑟瑟发抖,背着箩筐,在冰天雪地里哀嚎,渴望官府能提前开放榷场,销售石炭。“都给我老实点,辰时才能开放,谁敢擅闯,格杀勿论!”
府衙兵卫的叫嚷声,比这寒冬更要寒人心。这大宋的榷场,要到辰时才能开放,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从未提前。在等候之下,不少老弱妇孺,忍受不住严寒,倒毙街头,哀嚎声,漫天遍野,比这北分还要让人觉得凄惨。徐彦孚站立府衙榷场,看着满地都是冻僵等死的民众,他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容忍。“开门,把榷场大门打开,让民众购买石炭,开门。”
徐彦孚怒吼之下,身后府判急忙哀求道:“徐知府,不可啊,祖制,不可乱啊,辰时才能开门,若是此时开门,您必定又要遭贬了。”
徐彦孚满眼悲怆,他本是尚书户部侍郎,因为抨击曾布对河湟的政策,遭到贬黜,出任开封府尹,这才刚刚上任,就遇到了如此天灾。这突入起来的漫天大雪,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但是徐彦孚知道,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这是司天监制造的人祸。天,早有异象,今年的寒冬,比往年要冷,要早,这就是异象,但是,司天监为了讨圣人欢心,故意说是丰年假象。以至于,开封府,乃至于整个大宋南国,各府各州,各家各户,都没有人及早准备过冬的炭火,以至于,今日的寒灾发生。“开门,一切后果,本官负责。”
徐彦孚怒愤之下,亲自打开榷场大门,围堵的百姓,无不跪地谢恩,感叹徐彦孚为青天大人。徐彦孚包含热泪,看着倒地的民众,他急忙招呼官差进行救治,但是,这一眼望不到头,因为人祸导致的死亡人数,在极速增多。不仅仅是开封府,大宋全境,都因为没有储备过冬的炭火,而导致经受了猛烈的寒灾,死亡人数,不知几何。而此刻的大宋新皇赵佶,在宣仁殿内,坐立难安。皇城外的叫喊声,让其心乱如麻,刀兵声,也让其寝食难安。他已经一宿没有入眠了,能让这大宋新皇如此如坐针毡的,倒不是这突然日来的天灾。而是,皇后突然临盆,隐隐有早产之象。“报,圣上,圣上,不好了,皇陵传来急报。”
赵佶心烦意乱地看向今日的值班都知太监。愤怒骂道:“有什么事,是比皇后生产还要着急的事?”
都知太监急忙说道:“圣上,大批的灾民,在汴京砍伐木材取暖,这开封的木材已经砍光了,现在砍到皇陵处了,圣人,是否要派禁军围剿?”
听到此处,赵佶是心乱如焚,骂道:“何不烧石炭?”
都知立即憋屈说道:“今年,没有预备那么多石炭,加上,两浙路突然来了许多订单,买走了上百万两的石炭,以至于我东京库存不足。”
听到此处,赵佶头大入斗。此刻曾布带领一干文武前来,将宣仁殿围堵。曾布为首,冲入大殿,行礼之后,曾布急忙说道:“圣上,汴京危急,已成天灾,请圣人指派,赈灾事物。”
赵佶新任皇帝,此刻那有什么办法?他急忙说道:“诸位臣工,有如何办法?”
曾布立即说道:“眼下粮食不缺,独缺石炭取暖,榷场库存不足,但,我皇家库存足够,不如效仿先祖,将皇家库存数十万斤石炭,送往榷场,平价售卖。”
赵佶急忙问道:“那皇城告急该如何办?”
曾布立即说道:“微臣已命皇城内各大矿业货主,紧急调派,想来,三五日内,就能解决汴京危急,请,圣人体恤民情。”
赵佶双手背后,十分气愤,骂道:“司天监如何能算错?以至于此?”
众人纷纷低头,倒是没有人敢招惹司天监,这圣人历来笃信道教,那道人也妖言惑众,多少人因为得罪了司天监,道门,而遭到贬黜,即便是曾布,也有所忌惮。鬼神之事,可乱朝纲。赵佶见到众人无人敢答话,随即便心中自责,如何敢责备天道?一番自责之后,赵佶便说:“曾卿谏言,准奏。”
曾布立即拱手,说道:“微臣替万民,叩谢圣恩。”
赵佶心烦挥手,随即问道:“那平江府是如何知晓此下寒灾的?居然提前买入数百万了银子的石炭?此事,要好好调查一二,有功之人,要重赏,也务必要为朕保留一些颜面。”
赵佶说完,心里便十分郁结。他刚刚登基,皇位还未稳定,就遇到如此大的天灾,这天灾,还是因为他预补造成的,只怕,朝堂之上,他要遭受口诛笔伐了。曾布心里对那平江府也充满了好奇,这平江府,不知道来了什么龙凤,千里之外左右朝纲就算了,如今,还预补未来,提前买入石炭,眼下,放眼大宋,只有平江府能幸免于难了吧?“圣人,开封府尹,徐彦孚上谏,弹劾司天监正,也,也……”赵佶听到此处,头不由得又大了一圈,心中十分怯懦,问道:“也什么?说呀?”
都知太监畏惧说道:“也请圣人……下,罪己诏……”听到罪己诏,赵佶心头怯懦,瞬间凝聚成一团怒火,呵斥道:“奸臣,奸臣,他如何敢让朕下罪己诏?如何敢用朕之颜面,博其美名?贬,贬三级,发配岭南,永不录用……”赵佶震怒之下,要求贬黜徐彦孚。但是曾布立即说道:“眼下天灾挡道,徐彦孚虽然狂妄,倒是不好贬黜,恐生民变,罪己诏倒是不至于,但,圣人必定要以民为先。”
赵佶心烦意乱,不耐烦挥手,苦口婆心说道:“曾卿要为朕分忧啊,当以章卿为榜样。”
听到此处,曾布心中就不由得怒愤,那章氏,差一点就全族清理出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让他捡了个便宜,也幸好那章綡选择外调,否则,必定会影响他在朝堂的权柄。此刻,又一名值班黄门太监急急忙忙闯入,惶恐说道:“圣上,皇后娘娘,隐有血崩之象……”听到此处,赵佶怒愤至极,也顾不得体面,犹如一般人家的男儿一般。急急忙忙奔向皇后延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