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反而将杨淑婉问得一愣。 听着虞幼窈这装模作样的表情,装腔作势的话,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怨恨地瞪着虞幼窈,恨不得吃了她。 虞幼窈低头抹了泪,强自镇定道:“母亲忧心四弟,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只是四弟生死未卜,御医尚未进府,还请母亲冷静一些,以四弟的安危为重,至于其他的事,该女儿的责任,女儿也绝不会推托了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杨淑婉若还拎不清了,继续闹腾,就真正说不过去了。 杨淑婉打了一个激凌,目光慌乱地看向了儿子。 便在这时,许嬷嬷背了一个小箱子,匆匆走进了屋里,夏桃跟在她的身后。 虞幼窈眼儿一红,连忙道:“嬷嬷,四弟他……你快帮忙看一看四弟他怎么样了……” 许嬷嬷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上前。 却让李嬷嬷挡住了,不让过去。 杨淑婉怒瞪着虞幼窈:“带着你的人滚出松涛院。”
俗话说:疑心生暗鬼。 这段时间,她和葭葭让虞幼窈害得不轻,思哥儿搬院子的头一天,就溺了水,松涛院又是虞幼窈修整的,虞幼窈嫌疑最重,换作是谁都要怀疑她去。 哪儿还敢让虞幼窈跟前的人靠近了思哥儿。 便也是一心将虞幼窈当成了瘟神,恨不得立马扫地出门。 虞幼窈心急如焚,也只能好声劝慰:“母亲,许嬷嬷从前在宫里伺候,见多识广,还是让她先看看四弟,御医现在还没上门,四弟的身体要紧,可不行耽搁了去……” 杨淑婉凶狠地瞪着虞幼窈,瞪着瞪着,眼里的虞幼窈突然变成了两个,不停的分离、重合、交叠。 她吓了一大跳,眨了一下眼睛,定睛一看! 虞幼窈还是一个虞幼窈。 一股子凉意,倏然打脚心里窜进了心里。 虞幼窈虽然打小就养在老夫人屋里,可也是她瞧到大的。 从前叫老夫人偏疼着,都是半大的孩子,却也没长多少知识,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最蠢笨的一个人了。 眼瞅着,就要被老夫人养废了。 可是! 自从虞幼窈大病了一场后,就跟像中了邪似的,突然变了一个人。 半大的孩子,便学了大人管家。 半大的孩子,心智都没长全了,能管什么家? 可府里头的下人们就跟糊了心眼似的,人人都说虞幼窈好! 老爷从前是最讨厌虞幼窈这个嫡长女了,等闲不是训斥,就是责骂。 这才过了多久?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一门心思认定,虞幼窈是个好的,信了虞幼窈的挑拨,与她夫妻关系越来越疏远。 就连葭葭也讨不来好。 这也就算了,可虞幼窈何德何能,一个半大的孩子,便是参加了一回花会,就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识,变成了一个贵女! 这就离谱。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变化这么大? 除非虞幼窈她根本…… 杨淑婉止不住地打了哆嗦,强忍着惊恐:“思哥儿这个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用不着你假惺惺地装好人。”
她时常听说,小孩子魂儿轻,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尤其是大病之后,阴气最重。 会不会…… “母亲,你冷静一些,四弟的情况可拖不得……”虞幼窈也是头疼。 杨淑婉眼里的防备之色,几乎化为实质,这是一门心思认定了,是她害了虞善思,担心她对虞善思不怀好意,连许嬷嬷也不让上前了。 涉及了四弟的性命,虞兼葭也是心惊胆颤,跟着劝:“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御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府,秦嬷嬷虽然精通一些药理,可四弟昏迷了这么久,还没醒来,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您快让许嬷嬷帮四弟瞧一瞧,许嬷嬷本事大,兴许会有办法……” 四弟出了什么事,虞幼窈是首当其冲。 除了她和母亲,现在最担心四弟安危的人便是虞幼窈了,所以虞幼窈自然会竭尽全力去救四弟。 许嬷嬷也道:“大夫人,我曾经在宫里见过御医处理溺水的救急, “虞幼窈,你休想靠近思哥儿,我是绝不让你害了思哥儿,你死了这条心……” 杨淑婉瞪圆了眼睛,凶狠地盯着虞幼窈,险些将眼角也眦裂了,面容扭曲狰狞,神色间也透了几分癫狂。 虞幼窈觉得她情绪不对。 心知虞善思不能再拖下去,虞幼窈猛然端起桌上的茶杯,一个箭步上前,对准了杨淑婉,狠狠一泼。 “啊——”虞兼葭惊呼了一声,双手握拳,猛地抵住了下颌,想到长兴侯府花会上的那一幕,有一种被“泼茶水”支沛的恐惧。 一杯茶水猝不及防地拍打在脸上,就像被人煽了一个耳光,“噗”的一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脸上湿嗒嗒地,水痕沿着面颊滑落,“嘀哒”“嘀哒”地下颌滴落。 杨淑婉呆住了,整个人木楞楞地站着,瞠目结舌,已经忘记了反应。 屋里头的其他下人,也都是惊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谁也没想到大小姐竟雷厉风行,一出手就泼了大夫人一脸茶。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大小姐大长兴侯府的花会上,大约也是这个样,就泼了曹七小姐一脸的茶。 虞幼窈沉着脸:“母亲好好冷冷静静。”
说完了,就转头朝室外喊了一声:“来人!”
等在外头的两个婆子,连忙掀帘进了屋:“小姐。”
“将大夫人拉开。”
来松涛院时,考虑到虞善思落了水,松涛院指不定也乱着,便带了婆子一道过来,若真有什么事,使唤起来也方便安生一些。 哪儿想到,竟然真派上了用场。 两个婆子是窕玉院的人,听的是大小姐的命令,哪儿管杨氏是哪个,一个箭步就冲过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杨淑婉。 这一幕,生生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看着大小姐小小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屋里头,个头比大夫人矮了一个头,身段儿也是单薄,纤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