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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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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界,四大洋五大陆,中陆。大炎帝国,西南边疆,澜沧高原,龙崖山之巅。黄昏时分,狂风骤起,乌云翻腾,陡然电闪雷鸣。随后,滂沱大雨,倾泻直下。……秦天睁开双眼,四下一片漆黑,周身涌来疼痛,他居然还活着。雷声停止,黑云散去,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秦天倒挂在一棵树上,全身衣衫已经湿透。脸上扎了好些冰凉的松针。头很重!像是要炸裂一般。双腿失去知觉,右手还紧紧拽着一棵山参。秦天朝双脚方向望去,透过密密麻麻的针叶,看到了灰蒙蒙的夜空,还有点点星光。他出生在大炎帝国西南的澜沧高原。这里平均海拔一万五千丈,昼夜温差极大。现在正值大暑时节,雨后的夏夜,雾气竟然十分潮冷。饥饿、寒冷、疼痛一起袭来,秦天十分疲惫,甚至想闭眼休息片刻。但秦天不敢就这样睡去,他害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他心里十分清楚:姐姐一定还在龙崖山上寻找他。秦天开始回忆白天的情形,他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午后,艳阳高挂,空气尤其闷热。姐姐忙着去地里播种玉米、花生和毛豆。看这天气,明后天很可能下雨,正是播种好时节。这些农作物是姐弟俩的生计来源。秦天还记得姐姐离家前对自己的嘱咐:不要跑出去,就待在家里看书,外面山高林密潜藏着许多危险。秦天把家中唯独的两本书找了出来:《大炎字集》六千七百五十页。《大炎百科》九千八百九十九页。这两本书是秦天七岁时,母亲用家中多年的积蓄,托人到大城市买回来的。母亲希望秦天能学得一些知识,改变这个家将来的命运。《大炎字集》就是看图识字,是学习中陆大炎国文字的一本书。《大炎百科》记载了历史、地理、天文、经济、医学、农林渔牧、手工业等等方面的知识。时至今日,秦天早已把这两本书读完,他甚至能倒背如流。为此,母亲和姐姐还时常夸赞他:小天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看着这两本差不多翻烂了的书,秦天实在没有了看书的兴趣。他平时喜欢做木工活,打制家用的桌椅板凳,或改良家中的农具。木工手艺是秦天从《大炎百科》里学来的,他喜欢实践学到的知识。今天,秦天更想去屋后的山上碰碰运气,打几只野兔,或者抓一只穿山甲,他和姐姐好些天都没有吃到肉了。穿山甲肉虽然不好吃,总比吃白菜和萝卜干强。穿山甲的鳞片还能当药材卖到集市上去,换一点食盐和生活用品。淘米煮饭,沥干水,把半熟的米饭倒进甑子。架锅掺水,安放甑子,秦天又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匕首别在腰间,拿上柴刀,秦天从后院溜出家门,上了屋后的龙崖山。山腰,几只野兔正在吃着嫩草,秦天悄悄潜行上去。野兔十分警觉,秦天踩踏草丛的声响很轻,但还是被它们发觉了。野兔四散奔逃,秦天全力扔出手中的柴刀……没打中!秦天有些沮丧,野兔早已没了踪影。捡起柴刀,秦天继续往山上走,今天绝不能空手而归!龙崖山,澜沧山脉最高的山峰,从山脚下到山顶至少五六千丈。龙崖山西侧尽是悬崖峭壁,峭壁下便是澜沧峡谷。谷底的澜沧河流,从西北流向东南,最后汇入大海。澜沧峡谷西面不再是大炎帝国,而是申荼国。龙崖山海拔高,没有虎豹熊狮等大型动物。野猪山羊也极其罕见,即便有,十七岁的秦天也无法捕捉和猎杀。他只能寻找野兔、山鸡这些小动物,如果运气好,也能捕到一两只。山顶就在眼前,秦天闻到一股穿山甲特有的气味,他一直追踪到崖顶。穿山甲太狡猾,巢穴安在悬崖峭壁之上,距离崖顶七八丈远,秦天根本到不了那里。阵阵山风拂来,看着眼前深谷,无可奈何的沮丧再次涌上秦天的心头。突然,秦天看见四五丈开外的峭壁上,长着一株非常壮实的山参。山参有玉米棒子那么大,金黄的表皮,隐隐透出青绿的光泽来。独独一根茎干,长出十八片翠绿的叶子,茎干顶端结了九颗血红的果实。这一定是品级非常高的山参!拿到集市上肯定能卖不少的钱!秦天心中暗暗欢喜:没抓到那只狡猾的穿山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秦天甚至还有点小激动。不过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得小心!安全第一!山参再珍贵,也不如自己的小命更要紧!自己离山参虽不算远,但是山参长在悬崖壁上,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采摘到的,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龙崖山山腰生长有麻树,麻树皮可以用来编织绳子。绳子一头固定在崖顶,另一头捆在自己腰间。秦天想到了在峭壁上安全采摘山参的办法!秦天有点儿佩服自己,要是面前有面镜子,说不定他会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磕上几个头。秦天信心满满!仿佛全身又充满了力量。跑回山腰麻树林,砍了几十根麻树枝,茅草一捆,扛在肩上秦天就往崖顶走。秦天脑袋瓜颇为灵光,但缺乏劳动锻炼,家贫伙食少油水,他自小身体单薄,力小体弱。累了,就歇一会,等体力恢复秦天又扛起麻树枝继续往崖顶赶。到崖顶时,秦天已是气喘吁吁,放下树枝,秦天躺在山顶不停喘息。太阳跑到申荼国那边去了,秦天估计自己出门已一个多时辰,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会黑尽,得抓紧时间干活!秦天从《大炎百科》中得知: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对应两时,每时又分为四刻,两刻相当于一炷香燃尽的时间。山参长在崖壁上,距离崖顶大概有五丈,秦天至少需要七、八丈的绳子。拿起柴刀,劈去麻树枝的小枝丫,把麻树皮剥下来,秦天费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把麻树皮准备好。把麻树皮一条一条地接起来,接到八丈长,接了三十根;三十根麻树皮每三根编在一起织成一根,总共编织了十根;再把这十根绳子每三根编成一根,编了三根粗一些的绳子;最后把这三根粗绳和剩下一根细绳全部编在一起,编得一根近八丈长的粗麻绳。编绳子对秦天来说,并不困难,以前在家里他也经常编织竹篮、竹筐和草绳。在崖顶找了一块大岩石,秦天将绳子固定在大岩石上。绳子另一头捆在自己腰间,一连打上四个结。秦天用腰部的力量使劲拉扯,检查绳子的强度,确信绳子非常牢实。一只黄褐色的穿山甲从岩缝中探出头来,好奇地四处张望。“今天你不是我的菜!改天再来和你计较。”

秦天知道穿山甲听不懂他的话,不过他的声音把穿山甲吓得“哧溜”一声,钻进岩缝里不见了。来到悬崖边上,秦天收紧绳子,面向崖顶背朝深谷。一点一点放绳子,身子渐渐与峭壁垂直,他就好像站在峭壁上一样。一边放绳子,一边往后退,秦天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一株山参……山顶似乎有小动物在跑动,不断传来爪子和岩石刮擦的响声。该不会是那只穿山甲在打架吧?动物们为了争抢地盘互相打斗也是常有。最好斗得两败俱伤,等我摘了山参上得崖顶来,嘿嘿……这些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百十个呼吸,秦天终于攀岩而下,来到山参旁。伸出右手握住山参根部,秦天用尽力气,才把山参从岩缝中拽出来。这一株山参有些沉,至少有一斤半:那参棒子表皮金黄,里面蕴含若隐若现的青光;那参叶,绿里透蓝,蓝中泛绿,像一片片翠玉;那参果,血红透着青紫,青紫夹杂着淡淡金光;……突然,秦天感觉身体失去了绳子的拉力,他仰面向深谷坠去……“卧槽!要死了!”

秦天手足无措,禁不住在心中呐喊。眼前只见一片白云缥缈、深邃无限的天。只见亲手编织的绳子,在空中旋转飘舞。耳旁呼啸的山风中,秦天开始后悔:这一株山参,不是自己的福!却是终结他小命的祸根……面对死亡,秦天并不害怕,这些年,他与姐姐生活在大山里,无依无靠,姐弟俩的生活已经非常辛苦!他记得《大炎字集》中有个四字词语——“生不如死”。但想到今后这世上留下姐姐孤独一人,秦天心中万分懊悔!他恨那根亲手编织、在空中飘舞的绳子;他恨这片缥缈深远、透明无限的天;他恨手中山参顶端那九颗血红的果实,就像来勾他魂魄鬼差的眼。双脚突然传来剧痛,头变得非常非常沉,耳旁风声越来越弱,眼皮似有千钧沉重,眼前一黑,秦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的不甘,姐姐的身影,深深的懊悔,一切都离秦天而去。……天空中,乌云骤起翻涌,电闪随之雷鸣。如同末世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澜沧高原,顷刻,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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