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抚使这是何意?”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赵御,刘瑾也是脸色一变。 看在九千岁的份上,他是不敢把赵御怎么样,可这不等于他就真的怕了赵御这个锦衣卫北司镇抚使! 赵御是九千岁的座上宾,可他刘瑾却是千岁爷的心腹,在千岁爷心中,他这个掌刑正堂官,可比督公曹正淳都要亲近! “没什么意思,就是打翻的这一锅热粥,由谁来赔?”
赵御摆摆手,随即笑着指向那一锅被打翻在地的热粥说道。 听闻赵御只是为了一锅粥,刘瑾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站着的陈忠。 “哼!”
陈忠冷哼一声,随即从袖口当中掏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当着赵御的面扔在了被打翻在地的热粥当中。 大乾四民者,遵循着士农工商的等级体制。所以按道理说,在大乾商人的地位不高。 可陈忠这个商人却不一样,他这个商人的身份就像是一个代言人一样,而他背后的主子,地位可比赵御煊赫的多。 所以,作为大商的陈忠,平常就不会将一些官吏放在眼中。 而在京城,是个人都知道这陈忠是九千岁养的狗,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十两银子,放在平时足够买下十五石大米,放在这粥场中,足够施两三天的粥饭。 “走!”
刘瑾看了一眼赵御,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想,赵御直接将手中的绣春刀一横,再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还想怎样?!”
这一次,陈忠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越过刘瑾,一脸怒气的看着横刀拦路的赵御。 在京都,什么样的大官他没有见过? 又九千岁这块金字招牌顶着,谁敢不给他陈忠三分薄面? “这点银子就想了结?打发要饭的呢?!”
赵御用脚拨了拨落在粥饭当中的银锭子,冷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今天,他非要从这头肥猪身上刮下两层油来不可! “还请赵镇抚使明示……” 见到陈忠还要说话,一旁的刘瑾赶紧接过了话茬。 “既然刘公公这般爽快,本镇抚使也就不为难与他了……” 赵御看了一眼刘瑾,随即朝着身后一招手道:“来人,将这泼洒在地上的米粮数一数,本镇抚使好算账!”
数粮?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监司本部的力士上前,撅着屁股开始在地上数起米粒来。 “赵大人,你到底意欲何为?!”
刘瑾也是怒了,原本看在九千岁的份上,他不想与赵御太过纠缠。 可现在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一心想要找茬啊! “既然要赔,那就要算清楚账目,本镇抚使做事情,向来公正无私,放心,肯定不会多问他要一两银子!”
赵御反手握着绣春刀,义正言辞的说道。 “十两银子还不够?”
刘瑾闻言,盯着被赵御踩在脚下的十两银子,皱眉问道。 “我听闻当年皇上赏赐给东厂督公一张草纸,曹督公回府之后,将那草纸供于正堂之上,一日三焚香……”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御转头看了一眼刘瑾问道:“依刘公公看,这张草纸价值几何?”
“君王御赐便是皇恩浩荡,别说只是一张草纸,便是再无用的东西,那也是无价之宝!”
作公公的就是嘴甜,刘瑾在赵御的话说完之后,下意识的朝着承天门的方向拱手答道。 “对啊,这粥场米粮乃是皇上亲赐,用来赈灾救民的,即是皇上所赐,这十两银子恐怕有羞辱皇恩的嫌疑吧?”
赵御说罢,转身阴阳怪气的对着陈忠说道:“仅凭这一点,将这厮抄家灭族都不过份!”
这锦衣卫别的或许不行,可栽赃嫁祸那是熟门熟路。 陈忠听了赵御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 “赵镇抚使言重了,陈掌柜也是无心之举,咱家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还请赵镇抚使明示。”
刘瑾知道,今天陈忠非出血不可了。 “一两银子……” 赵御对着刘瑾和陈忠伸出一根手指头,随即淡淡的说道:“一个米粒一两银子!”
别说刘瑾和陈忠了,就连周围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赵御,以为这个上官失心疯了。 这米粒又不是金子做的,一两银子一粒米,也亏这家伙敢说的出口! 刘瑾脸色一变,随即冷笑着看向赵御道:“镇抚使大人,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您今日这般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 刘瑾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要搬出了九千岁来压赵御了! “怎么?刘公公觉得,皇上御赐的米粮,不值这个价儿?”
赵御单手拂过锋利的刀锋,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瑾。 脸色铁青的刘瑾只能死死的盯着赵御,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能怎么说? 难道张口就说赵御说的不对? 羞辱皇恩的罪名,陈忠担不起,他刘瑾照样担当不起! 见刘瑾被眼前这人怼的不语,一旁的陈忠急了。 “好大的胆子,我虽是一介商贾,可背后却站着九……” 噗嗤! 不等陈忠说完,一抹刀光撩起。 陈忠指向赵御的右手,被这一刀齐刷刷从手肘处斩下。 “来人,将这刁民押往北司诏狱!等监司本部力士数清这些米粒的数量,再做定夺!”
前一刻还如同商贾一般讨价还价的赵御,此刻却一脸杀意。 “遵令!”
赵御话落下之后,立刻有锦衣卫力士上前,将陈忠直接拖了下去。 粥场外,大雪漫天。 陈忠断臂之处流出的鲜血,一直从西直门外粥场,延入京城! “赵!御!!”
刘瑾盯着眼前持刀而立的赵御,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的很!今天镇抚使大人唱的这一出戏,咱家接下了!”
“慢走,不送!”
赵御眼皮子都没抬,冷冷的回道。 …… 等刘瑾带人离开之后,一旁的靳一川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赵御身边小声的说道:“大人,这九千岁那边……” 他虽然没有沈炼和卢剑星老练,但也知道今天赵御这么一闹腾,九千岁的脸面算是被彻底撕扯干净了。 一个巨富商贾无所谓,甚至于刘瑾这个东厂掌刑正堂太监他们都可以不在意。 可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