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白衣道人斩杀妖狐后,二人江上行船也不似之前那般顺利。触礁、搁浅都还算小事,有几次竟有数只大龟横江隔了去路。起初白衣道人还让舍予小心驱赶,后面便直接驾船冲过。 旭日东升,春风拂面。 舍予如往常一般远望江面,这几日自己拢共休息了七、八个时辰,剩余的时间自己都在驾船争渡,“白大道长,你说那些老王八还会再来吗?”
“那些老龟都是这处河神的喽啰,一日不见此地正主,一日不得消停。”
“原来如此,我只是疑惑你斩了那只妖狐,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了,为什么这里的河神还要为难我们?”
白衣道人听舍予这话,面带赞许,“此涉及因果大道,一地因果造化之多寡早有定数。那妖狐在此设坛立庙虽骗取了不少气运,但只要她不离开这方天地,此地气运便不会减少。”
“我还是不太懂,你再说得详细些。”
“一地因果多寡,一则决定了此地人口多少,人杰几何,故自古豪杰多袍泽,也正是这个道理。二则山海湖神及人神鬼庙,也需汲取人间气运才能精进修为,一旦所处之地因果巨变就会影响他们的大道根基。”
“原来如此。”
舍予听此点头称道。 “这几日常有河龟阻路,便是此地河神想向我讨个说法,如我不能善了此事,届时他便要出手强留我二人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办法也简单,你我二人在此结庐修行百载。这百年之中,我可慢慢修补好此地气运,那时便可离去。。”
白衣道人神情严肃道。 “你没开玩笑吧,修行百载,这不就是慢性自杀吗?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反正我没沾那妖狐因果,你要真没办法,你就留在这吧,我回家了。”
舍予此时满脸鄙视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做隐瞒了,你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舍予听到有宝贝,急忙凑到白衣道人身旁,便看到白衣道人的袖口缓缓伸出一只握紧的拳头。 “你这样有意思吗?”
舍予见此,一脸黑线。 “我离不开此地,你也休想一走了之。你我二人休戚与共,大道同一。”
“你有毒吧,我又不是你儿子,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我说了你我休戚相关,自你泄露天机给那朱先生时,便已触怒天道,如不是我主动承接你那因果,你现在已坟头三尺草了。”
舍予见白衣道人说此话时神情严肃,便知白衣道人道人应该所言非虚,“得,你就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吧。”
“你也不必如此沮丧,我还有一解便是向宝木朝廷求来一道山水敕令,若敕令加固此地,便可使此地分得一些王朝气运,借此可代我反哺这方天地。”
“得了吧,你这话和没说一样,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人家宝木朝廷凭什么听你的。”
“蠢材,弄不来真的,弄个假的呗。”
“这是能造假?”
“这几日我已有了头绪,我教有位大仙师,曾是前朝李唐皇室嫡族,若请他代笔虽算不上敕令,但勉强可为教令,用此教令修补好这方天地应该问题不大。”
“你有这办法,那你不早说,说。”
舍予说完便装出一副处事不惊、山海在胸的模样。 霞光澹澹浸丛云,暮日沉沉泛白晕。黛山卧眠西天幕,半分昏沉半分明。 次日,白衣道人便用朱砂黄纸写下两符。二符写就便化作黄雀飞离了小船。 不久后,便见一身着破衣的老汉驾舟而来。舍予定睛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来者正是那日遇到的柱杖老汉。 老汉上船后,便向白衣道人作揖拜道:“仙师宅心仁厚,不但斩杀那妖狐,还要为本地求来山水敕令,老汉在此替吴桥县百姓跪谢仙师了。”
“好算计呀。”
白衣道人见来者是那破衣老汉,便猜出了此中原委语带嘲讽道。 “不敢,在下修为浅薄,不敌那妖狐也只能如此,还望仙师体量。”
“多说无益,斩妖卫道本就职所当为。”
“仙师能够谅解便好,那山水敕令之事还要劳烦仙师了?”
“三日后,我在城隍庙等你。”
白衣道人说完此话便转身进了船舱。 舍予见白衣道人离开,自己也不敢与这老汉独处,便也急忙跑了进去。 破衣老汉听此目露凶光,手中的竹竿也被攥得嘎嘎直响,“好,三日之后,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