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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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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点绿调的冷光被魔法牵引着,从窗户缝隙处安静地延伸进来,几经颤动,逐渐变为柔黄的明亮。  天晴了。  奥罗拉再次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境里爬起来,精疲力尽得好像根本没睡过一样。她已经是第好几次做这样的梦了,尽管梦境的一开始是各不相同的,但是关键点都一样。  那些画面,有她蹲在一颗巨大的树下的,有她和斯内普一起走在街道上的。但最后的最后,画面总是在一片昏暗里,她和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用魔法殊死对抗着,金绿光芒闪烁下,他们都满手鲜血,魔杖颤抖到不听使唤。  奥罗拉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半睁着眼睛揉了一把蜷缩在枕头边熟睡的黑猫布莱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早安,然后艰难地跨越了一段很短的距离来到洗手间,用一捧冷水让自己彻底清醒。  她正在对着镜面抓了抓睡炸毛的刘海,听到镜子冲她嫌弃地评价:“你该用个美发咒来好好管理一下你的头发,小姐,它们太毛糙了。还有你的衣服,噢噢,那些麻瓜们的衣服,梅林!你该在学院袍下穿上得体的长裙,那才是一名端淑的高年级女巫该做的。”

奥罗拉疲惫地翻着白眼,不为所动地继续洗漱,把凌乱的长发松松地编了个辫子就算完。  离早餐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室友们都还在沉睡着,奥罗拉背着挎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海格照例已经在小木屋外等她了。当看到奥罗拉从城堡里骑着夜骐咖啡豆滑翔出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早安奥罗拉,你今天比以往早很多。”

“早安海格,今天醒得早而已。”

奥罗拉从咖啡豆背上跳下来,把挎包里的魔法生物们都放进禁林里去捕食。  “不不不你不行!”

看到抹茶布丁也好奇地想要从挎包里探出头,奥罗拉连忙伸手摁住它的头把它往里面使劲塞,“你不能出来,要是让费尔奇看到你在学校里,我马上就得被扔出去了。”

绿龙哼哧了一下,从鼻孔里喷出一串劈啪作响的紫色火星,眯着琥珀色的眼睛十分不情愿地往包里重新钻进去。海格对它简直痴迷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激动得哭了出来,把奥罗拉吓了一跳。  后来他主动负责起了给抹茶布丁准备食物的艰巨任务,想亲自给它喂点东西吃。可惜抹茶布丁的人类过敏症依旧很严重,首次见面就差点用一团紫色火焰把海格整个人都点燃。  绿龙的吼叫声非常优美,海格一直希望能听到,然而抹茶布丁不是很买他的账,一连半个月里都没发出过点像样的声音,只是拿着一种龙类独有的高傲姿态冷冰冰地俯视着地上的矮小人类。除了奥罗拉以外,谁试图靠近它都得被火烧屁股,查理和沃克斯他们就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  看着抹茶布丁终于缩回了挎包里,奥罗拉松了口气,提起装着绵羊肉的铅桶顺着楼梯爬下去,给绿龙喂了今天的早饭。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听到厨房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艾达拉的尖细声音从虚掩着的门背后穿出来:“是蜂蜜不是枫糖!艾达拉不允许配料出错!”

“薄荷的叶子要切得更碎一点!还有南瓜糊,绝对不能忘了南瓜糊!”

真奇怪,明明霍格沃茨的基础菜单都是赫尔加·赫奇帕奇写出来的,可是最后一直留在厨房这里永远忙活的却是斯莱特林家族的小精灵。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段时间一直装在口袋里的那个挂坠盒,金属物独有的冷硬质感在指尖下是如此清晰。  很快是每天固定的早餐时间,惯常会有猫头鹰们在礼堂布满大团白云的穹顶下飞来飞去,为各个学生带去他们的信件或包裹。奥罗拉也收到了一封,是梅兰妮·赫奇帕奇从赫布底里群岛寄过来的回信,由家养小精灵可可代笔。  她在三天前给赫奇帕奇家族的幽灵们按时寄了一封信过去,里面提到了关于斯莱特林家族的一些事。原本奥罗拉不打算这么做的,因为她能感觉到梅兰妮其实并不喜欢提到任何跟斯莱特林有关的事,但是这次的事她除了梅兰妮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自从知道汤姆·里德尔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而且日记本其实是一个有着强大黑魔法的魂器之后,奥罗拉跟日记本之间的交流就少了很多,就算会说也都是说一些学校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不是说她由此就对萨拉查开始觉得到害怕和反感,黑魔王是黑魔王,萨拉查是萨拉查,这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一直这么觉得。只是每次一想到现在暂时销声匿迹的黑魔王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的后裔,她就觉得非常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件事。  或者说,她不确定萨拉查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不管是邓布利多还是梅兰妮,或者斯内普和她自己的认知,都在告诉她,斯莱特林是非常看中血统和家族纽带的,就像现在的斯莱特林学院一样。  他们大概是整个霍格沃茨凝聚力最强也最排外的学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出了名的一致对外。  如果黑魔王只是单纯地继承并且病态扭曲了萨拉查当初立下的意志,那奥罗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问题就在于他同时还是斯莱特林家族的人,也许还是萨拉查在整个欧洲唯一的亲人,这就一下子牵扯到他们斯莱特林家族的内部信念和亲缘关系了。这种复杂又纠结的牵绊,奥罗拉只观望了一眼就明白,自己这种外人还是不要去深思的比较好,根本想不明白的。  不过据说北美伊法魔尼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不知道萨拉查有没有兴趣漂洋过海去认个亲?如果那位创始人还有后裔存活至今的话。  奥罗拉一边在脑海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动手拆开了梅兰妮寄过来的信。信纸散发着一股清甜怡人的雏菊和柑橘的混合香气,闻起来像夏天,有种扑面而来的鲜活感。这是约瑟菲娜的爱好,她一直都沉迷于各种各样的香料,而且相信所有的香料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神秘魔力,能够让人交上好运或者心愿达成。  信的内容很长,大部分是幽灵们的唠叨和叮嘱。梅兰妮的话被放在了最后,只有很简练的几句:  “我对你所说的那个黑魔王了解不多,原谅我们已经几百年没有和什么人交流过,一直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  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我不敢完全肯定。  但是据我所知,那个斯莱特林家的男孩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婚配过的。  希望能帮到你们。  愿你一切都好,若拉[1]。”

“那个斯莱特林家的男孩”是梅兰妮对萨拉查的代称。梅兰妮从来都不会提他的名字,向来能省则省,实在省不了就会用这个代称,这是她的习惯。  所以当奥罗拉看到梅兰妮的话后,有一瞬间都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错。然而无论她再把信纸塞回去又取出来多少次都发现,梅兰妮确实是这么写的。  “你怎么了?”

一旁的唐克斯好奇地看着她。奥罗拉匆匆喝完碗里的南瓜糊就从座位上起身,手里的信纸被抓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抱歉唐克斯。”

“没关系,我和塞西莉亚她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就行了。”

对方体贴地点点头。  “替我向莱姆斯和你表舅西里斯问好!”

……  上周五的傍晚,斯内普收到了邓布利多从校外寄过来的信。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照例询问了一下奥罗拉在斯拉格霍恩那边的进程。  斯内普很快回了信,在回答了对方所关心的问题后,还顺便在结尾处平淡地提醒了邓布利多如果想知道的话,其实大可以直接写信问奥罗拉,用不着经过他这一道。  邓布利多的回信更快,并且字里行间依旧保持着他言语上的深沉幽默:“我只是觉得也许那孩子会更愿意跟你说说。”

斯内普忍耐着刚看完就把信给点燃了扔进壁炉里当煤灰,邓布利多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愉悦又烦躁,隐秘的失控感钳制住他。  对于斯内普来说,失控这个词代表的就是一件事的发展在某一个节点上,突然超出了他的意料和控制能力,同等意义的替换词为麻烦或者痛恨。  而后来他才逐渐发现,失控这个词的同义替换词应该是奥罗拉·菲尔德才对。因为不管是什么事,似乎只要到了奥罗拉这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非常未知,他总是很难预测她的反应,这让他本能地觉得警惕之余又非常恼火。  也许是天生驯兽师的能力赋予了她和某些魔法生物一样敏锐的辨别力,奥罗拉虽然很少会对一个人表现出过分明显的喜恶,但是斯内普发现她其实对于她周围的人都是有着一套准确清晰的评价的,这些评价直接决定了她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和差别。  可惜斯内普很快又看出来,奥罗拉的这种辨别力并不是每次都能起作用的,不然她就不会这么固执地相信那个魂器和自己了。  从她当着整个魔法部的面为自己辩护开始,一直到她最后在冥想盆里看到了那些记忆却依旧选择相信他。斯内普为她的行为找过无数理由,不外乎就是“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影响”,“邓布利多的心理暗示很成功”等等。到最后他都要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给奥罗拉下夺魂咒了,不然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些黑暗甚至腐烂的过去接受得这么乖顺自然。  奥罗拉的这些行为,让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同时又有很多不必要的荒谬东西在干扰着他。斯内普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事态正在缓慢地崩离失控,不光是奥罗拉,还有他自己。  这种现状尖锐地刺激了他的神经,让斯内普无数次地想过和尝试过要不择手段地把对方推出自己的生活范围,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然而这个办法并不奏效,更可况他还无法做到放任奥罗拉的眼睛恶化下去还冷漠地视而不见。  那些不断尝试又失败的眼疾魔药配方堆积在一起,在魔咒的作用下破碎成团团飞花般的屑末,洒落进焰火里的时候悄无声息,极短的灿烂明烈之后就化成了轻薄的灰尘。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已经要比现存的魔药配方优良数倍,能够治愈许多疑难眼疾,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斯内普想要的那种效果。  这让他的思维在某些时候会浮现出一个冰冷细微的想法,那就是,也许他真的已经治不好奥罗拉的眼睛了。  因为太迟了。  这个念头就像因为重压和内外环境的巨变而导致冰川内部出现的裂缝,它诞生的时候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丝,可是却无比真实地昭示了整个冰川正在逐渐从内部瓦解的事实,哪怕它看起来依旧高不可攀冷峻威严。  壁炉里的火焰在焚烧完了那些失败的配方后逐渐沉寂下去,却又在不到半秒内重新沸腾起来,颜色青绿。  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从壁炉里轻快地跳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晚餐,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略微皱着眉的教授:“院长先生您好,艾达拉来给您送晚饭来了。”

自己之前也经常不去餐厅吃饭,但是主动送过来却是第一次。斯内普无比自然地问了为什么。  艾达拉欢快地回答:“是奥罗拉小姐让艾达拉送来的,小姐说您晚餐的时候没有去吃饭,所以给您送过来。”

斯内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变得有些无机质的漆黑空洞,一如他的语气那样刻板:“你放那里吧。”

上一次自己没时间去吃饭还有人惦记着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多久以前了?  红发碧眼的美丽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份被弄得四分五裂的水果酥饼,有些丧气地看了一眼再递给自己的样子,已经在斯内普脑海里落满灰尘了。时光的侵蚀让它们不断发黄褪色,挂在高高的城墙上,模糊不堪又摇摇欲坠,裂痕斑驳。  “祝您晚餐愉快,先生。”

艾达拉说完就消失了。  他吃完送来的食物,一直忙到半夜才停下,深远细微的雨声很绵长,透着种飘渺的温柔,舒缓着斯内普神经,也把他拉进一个熟悉的梦境里。  这是他最害怕的梦之一,因为即使在梦里,莉莉也不愿意原谅他说的那句“泥巴种”。她受够了斯内普和那些还在学校里就嚣张放肆的准食死徒们的越走越近,也受够了他在她面前侮辱她的朋友,更受够了要日复一日地为他找借口,拼命说服自己斯内普和其他食死徒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  “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西弗勒斯。”

每到这个时候,梦里的红发女孩就会用一种刺人到决绝的冷漠神情看着他,“当然对你来说,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紧接着她就会果断地离开,没有半点迟疑和留恋。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宣判完对他的刑罚就消失了。  可是……  斯内普茫然地抬头急于解释,看到面前同样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裙,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画像门口抱着手臂淡漠地注视着自己的人,变成了奥罗拉。她的肤色在梦境里有种不真实的虚幻苍白感,眉眼间总是含着的那种细腻温柔也冻结成了冰,看起来非常陌生,近乎锐利。  像冰面波澜而过的精细流光,毫无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的那种激烈强硬没有击退斯内普,但面前这个少女一言不发的沉静却让他觉得非常无措。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没有任何生气,却意外地亮得惊人,瞳孔涣散着。  “对不起。”

他的声音近乎低喃,对方听了却没有反应。  梦境空旷而沉重,他被夹裹在里面,几乎喘不过气,四周都是接近窒息的缄默,压碎他在梦里本就脆弱的理智。  斯内普熟练地挽起袖子,像之前每一次对莉莉的乞求那样,魔杖贴划而过的地方有血液渗涌出来,他没有任何痛觉,在梦里也已经这么做了无数次,动手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因为莉莉从来不会回头。  可奥罗拉看到他的动作后却意外地动了动,姿势改变了:“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开口说的却是:“我知道,可我相信你。”

“你最好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知道所有事。  奥罗拉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视线和他勉强齐平,白裙上的色彩清冽到会融化那样,和斯内普身上的那身黑色宽大学院服长袍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洁白的审判者走下台阶来,宽宥了她的罪人。  斯内普醒来后,觉得这个梦和以前的比起来简直更糟糕更诡异了。这直接导致了他在给三年级的格兰芬多上黑魔法防御课的时候,心情变得非常不好,查理·韦斯莱是体会最深的那一个,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接近痴呆的,连撞到麦格教授了都不知道,还是唐克斯提醒了他。  午餐的时候,斯内普刚坐下,麦格教授就坐在了他旁边。他没怎么在意,直到麦格教授主动朝他开口说起了教学的事。  “所以您究竟是想说点什么?”

斯内普挑高眉毛看着身旁的女巫。麦格教授抬了抬眼镜,动作和邓布利多神似:“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对查理·韦斯莱那孩子太严格了点,西弗勒斯。当然,我没有质疑你的教学水准,只是觉得学生有时候也需要鼓励来引导,你觉得呢?略微柔和一点的。”

斯内普用力抿着嘴角,让它勾起来的弧度不要显得那么尖锐刻薄,可惜那些情绪似乎都转移到他的语调里了:“我觉得韦斯莱已经能够在霍琦夫人那里得到足够的治愈了,我正好帮他平衡一下。”

查理·韦斯莱的飞天扫帚骑得特别优秀,连一些魁地奇队的队员都赶不上他,这是上次一个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员和他争执的时候较量出来的结果。麦格教授一直觉得他会成为继詹姆·波特以后又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找球手,只要等他年纪足够以后加以训练,就能帮助格兰芬多取得魁地奇的冠军。  当然前提是斯莱特林不会再有一个像雷古勒斯·布莱克那样的找球手。  听到斯内普的话后,麦格教授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的时候,斯内普准备去禁林里收集一些熊耳草的果实,却没想到在禁林的河边遇到了奥罗拉和斯拉格霍恩。  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们,只是听到了他们谈话声,夹杂着流水的声音,很模糊。  斯内普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停留在一丛繁茂舒展的蕨类植物后面,深浓的阴影掩盖住他。奥罗拉背对着他坐在一截弯曲的树干上,勾在一起的脚自然下垂着,脚尖几乎碰到跳跃着透明水花的河面,淡金色的长发披散,整个人和斯拉格霍恩隔着一段不短不远的距离。  他没有打算现身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毕竟有他在旁边的话,斯拉格霍恩会更加小心谨慎,奥罗拉很难从他口中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斯内普没有离开那片黑暗,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所以你其实已经来过禁林很多次了吧,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哪里有什么魔药材料都很清楚。”

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他刚刚收集来的魔药材料几乎都是奥罗拉帮他找到的,比起每次他为了应付那些魔法生物所做的精心准备,奥罗拉的方式显然快得多。  她点点头:“是这样。您确定您需要的魔药材料都找齐了吗?”

斯拉格霍恩拍了他的口袋一把,乐呵呵地回答:“已经找齐了,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以后我要是再想这么快地收集一次这些东西可就太困难了。”

斯内普觉得,一般来说如果是已经带着目的接近对方并且试图让对方信任自己,那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象征性地说一句“随时愿意效劳”。然而奥罗拉只是微笑了一下,双手撑在树干上,翘着脚去蹭巴克比克的羽毛:“找齐了就好。”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种能力对任何魔法生物都有用吗?”

“也不是,对蛇类的作用就会削弱很多,自身魔法越强大的蛇类生物越能抵抗这种影响。”

“这样吗?这可真奇怪。”

“不奇怪,毕竟它们只听蛇佬腔的话,教授。”

斯拉格霍恩瞪大眼睛,浅绿色的瞳孔剧烈皱缩了一下,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他调整得很快:“是吗?我倒是没研究过这两种人之间的联系。”

“您见过蛇佬腔吗?”

奥罗拉偏头看着他,语气平稳。斯拉格霍恩僵硬了一下,指腹在腰带上不自觉地摩擦着:“噢,那种人可太稀少了,就像你们一样。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比如萨拉查·斯莱特林。”

奥罗拉跟着他笑了笑,斯拉格霍恩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奇怪,像是下意识的紧张造成的。然后,他立刻把话锋又转回到他喜欢的领域里:“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我如果没记错,复活节后你们就要参加就业咨询了,你该好好考虑了。”

“有想过。能像纽特那样去很多地方当然最好了,不过要是邓布利多校长愿意收留我也很不错,我知道凯特尔教授已经很想退休了。”

奥罗拉晃了晃勾在一起的脚回答。对方听完后显得很惊讶:“你就想这些?去接凯特尔的班?你完全可以创造出辉煌的事迹,让全世界的巫师都认识你,奥罗拉。”

“我的记性不太好,恐怕记不住全世界那么多的巫师。”

奥罗拉打趣着说到,“而且就在霍格沃茨也挺好的啊,就像教授您现在不也回来了吗?我很喜欢这里。”

斯拉格霍恩撇了撇嘴,似乎想反驳但是又在顾忌着什么,最终说到:“你该有点远大的理想,奥罗拉,尤其是在你明明有那个本事的情况下,只需要轻轻一推你就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

她沉默了一会儿,散落在森林深处的目光沾染上河水的凉澈。老实说,奥罗拉真的没什么宏图大志。她也想像纽特那样周游世界,想看更多的活生生的魔法生物,想让巫师群体和魔法生物之间的矛盾缓和下来,因为这些是纽特和赫尔加教过她的,是对的和值得去做的事。  但是她更想留在霍格沃茨,哪怕在其他人眼里实在太过浪费她的天赋。  因为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在这里,斯内普在这里。她不想站到很多很多人面前去,如果可以,她只想站到斯内普眼前就够了。  当然,这些事她不可能告诉斯拉格霍恩,所以只要顺着对方的话说就行了。  想到这里,奥罗拉温和地翘起嘴角:“也许是吧。”

“这就对了。”

斯拉格霍恩愉快地挥动一下手,好像在拍她的肩膀那样,“不过我记得魔法生物里也包括黑魔法生物,那些物种的本性可不怎么善良,你要小心。”

“您是说摄魂怪一类的那些吗?”

“是啊,不知道你们的能力对摄魂怪之类的黑魔法生物有用吗?”

说完,他突然皱着眉又摇头,“太危险了,你千万别去尝试。对付摄魂怪还是得……”  “用守护神咒,我知道。”

奥罗拉回答。  “你知道?”

他看起来很高兴,“这很好,因为守护神咒在战斗里可以说是非常有用的一个咒语了,它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保护到你。你会用这个咒语吗?”

斯内普看到奥罗拉有一瞬间有很自然地点头的倾向,但是她很快停住了,短暂的犹豫后说到:“我还在练习,先生,那个咒语挺难的。”

“非常难!”

斯拉格霍恩安慰性地说到,脚下青苔的黏腻滑溜感一直在烦扰他,他总是时不时地就跺脚,似乎很不喜欢森林里的这种环境,“可惜了,现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总是变来变去,搞得很多学生即使都毕业离开霍格沃茨了还发射不了一个漂亮利落的缴械咒,真是太悲哀了。”

斯拉格霍恩的话戳中了奥罗拉心里最担心的一个地方,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他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接着就说到:“不过我想,像你这样好学的学生肯定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对了。”

他忽然又问,“我听说你和西里斯·布莱克两兄弟都挺熟吗?西里斯上次还来学校找过你。”

“只有西里斯。”

奥罗拉纠正。她和雷古勒斯并不熟,哪怕他曾经当过她一年的教授,也帮了她不少,两个人见到也会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雷古勒斯就是这样,他对谁都保持着一种极尽绅士的态度,可同时又让人觉得非常的有距离感,根本亲近不了他。  礼貌他有,而且无可挑剔。但是要说跟他熟,可能连邓布利多都不会这么说,他只会说他认识这个孩子,奥罗拉就这么听到过。  有时候奥罗拉会觉得雷古勒斯就像一颗人鱼眼泪一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捂不热,永远凉津津的。这个比喻很可笑,但是足够贴切。  “噢噢,也是,是这样。”

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惊讶,似乎他也知道雷古勒斯的性格是个没人敢轻易说跟他熟的,只是问,“他们两兄弟还像上学时那样吗?”

奥罗拉无奈地耸耸肩,“是啊,关系不太好。”

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明明他们是两兄弟,非搞得跟陌生人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西里斯和波特才是亲生的。”

“我也听说了,西里斯和波特先生在学生时期关系是最好的。”

奥罗拉了解地点点头。“是啊。”

斯拉格霍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詹姆能和莉莉在一起,西里斯帮了不少忙。你是不知道当初追求莉莉的人有多少,她真的是个非常迷人漂亮的姑娘,还很聪明。要我说,詹姆这个赢家可真不容易。”

斯内普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焦躁,甚至想直接开口打断两个人的对话。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奥罗拉却先回答了:“我知道,莱姆斯跟我说过。”

她知道?  斯内普有极短一瞬间的错愕,进而冷着脸孔眼神漆黑地盯着她,带着种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紧张。  “那你知道詹姆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吗?莱姆斯·卢平可是整个战争的见证者。”

斯拉格霍恩眨眨眼。  “您最钟爱的学院的现任院长?”

奥罗拉有点勉强地笑了笑,希望对方没发现她的异常。  “哈哈哈……就是他,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

斯内普听到奥罗拉这么说,“我很羡慕她。”

她的声音又轻又凉,像片脆弱到极致的雪花,落地的瞬间就崩塌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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