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大长老找我何事？”

“你……”无妄似乎又说不出口了。苏槿儿知道他是想问她身体如何了，便主动开口：“今日还是感觉冷，不过庆幸能看见了。”

无妄拿出一个药瓶推到她面前：“把这个吃了，能好受些。”

“好，谢谢。”

苏槿儿拿过来，犹豫都没有直接将药丸吞下。“飞萤虫……是你自愿引入体内的？”

苏槿儿怔然：“你是大夫，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飞萤虫若不是自愿，根本无法进入人体，她不信无妄不知道这点。无妄有些茫然的问：“为那人，值吗？”

苏槿儿自嘲一笑：“本来觉得值，但是他坐在我对面，问我值不值，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值了。”

无妄沉默了。苏槿儿又道：“你又不是蠢人，这么久以来，我知道你是有所察觉的，而你说自己不是年泝，不是否认，是躲避对吗？”

她不信这么久以来无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从来不是一个粗心之人。无妄还是没有说话。“我知道，你想过你想要的生活，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过去你困于自己的心，所做的一切，或许都不是你想要的，而今你不被过去牵绊，能更自在的做自己，我的出现一定让你很厌烦吧。”

虽然苏槿儿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无妄，是真正的年泝，无牵无挂，自在他心。她很想无妄能恢复记忆，可是却忘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如此，她又何必执着让他想起过去，只为了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却忽视了他真正的心。“所以无妄，我释然了。”

苏槿儿是笑着的，但眼眸却湿润得不像话：“今后我的生命里，再无年泝，只有你无妄，和我苏槿儿无关的无妄。”

这些话都是无妄最想听到的，如今听到了，可是怎么感觉心里那么不是滋味。无妄深邃望着她：“若飞萤虫雄性在我体内，我变不回年泝，你可就没命了。”

苏槿儿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呼……死而已，我又不是没死过。”

上辈子死得憋屈，老天怜悯，她得以重生，手刃了仇人，还见到了最爱，儿子还活着。如果老天现在要收回施舍给她的命，她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无妄紧锁的眉就没舒展过，他不忍看眼前的女孩，狼狈移开视线。“如你所说，我有所察觉，或许我就是年泝，但同样如你所说，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过去已成过去，我不想去找回涂添烦恼。”

顿了顿他又道：“但是我答应了小家伙要救你。”

“算了吧无妄，你我心知肚明，我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飞萤虫雄性忘了雌性，雌性不愿独活，而她也不执着于无妄恢复记忆。所以这就是个死结，解不开的死结。这样的苏槿儿，看得无妄心里有些烦躁。他猛然起身，声音低沉：“我才是大夫，你的病，我说了才算。”

“是吗？”

苏槿儿跟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那么你告诉我，我还有得救吗？”

“在这不行。”

“那要在哪？”

“西尧国。”

无妄说：“飞萤虫来自西尧国，或许去西尧国，能有办法。”

“你也说……或许。”

“可以试试。”

苏槿儿半晌没有说话。去西尧国吗？她才刚到天恒。而且还有红英和靳戈，她若要去西尧，他们两人必定要跟着的。还有麦冬，他年纪那么小，怎么能再经受舟车劳顿。况且去西尧国，就只为了一个可能性，而不是绝对性。“若是去西尧也救不好我呢？”

“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我不能救好你，我以命抵命。”

这样的承诺，无妄并不觉得有压力，或许是为了心里那对苏槿儿若隐若现的在乎，又或许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某种情愫。“若是实在没办法……”无妄沉吟半晌：“我会努力找回以前的记忆，成为你的年泝。”

苏槿儿忽然间抬头，茫然望着他：“大长老为何不说话了？”

无妄瞳孔一缩，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他没有张口，就只是看着她。“大长老不敢回答我，也是没把握对吗？”

吃了药苏槿儿感觉没有那么冷了，身上却是泛着疲惫劲。她好想睡一会，好想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既然大长老无法保证，那我先走了。”

在她身后，男人轻声喊着：“苏槿儿。”

那个身影并没有回头。在她要拉开门的瞬间，无妄快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去。苏槿儿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靠在男人胸膛。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再也忍不住泪目。她从未想过放弃年泝，可她不能自私的替年泝做决定。如今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爱他，自会尊重他的决定。苏槿儿轻轻推开男人：“大长老不必可怜我，我虽没了夫君，但我还有儿子，我还有家人和朋友，我……我一点也不可怜。”

男人一直没说话，下一瞬忽然抬起手，在她鼻间轻轻掠过。女孩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熟睡了。而那滴忍了许久的眼泪，从她冰冷的脸庞上滑落，滴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下意识的瑟缩了下，望着那滴泪发呆许久。“师姐，师……”靳戈从外面推开门。无妄迅速抱着怀里的人后退，这才没有被门打到。靳戈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转过身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啊。”

无妄脸一黑，也没有解释，弯腰将苏槿儿抱起。靳戈听到脚步声，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看心都要吓出来了。“我师姐怎么又晕了？”

无妄低头看了一眼，眸子幽深：“她累了，需要睡会。”

“胡扯，她才刚睡醒。”

靳戈拉住无妄追问：“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又给我师姐下毒了？”

无妄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当本座闲得慌是吗？”

“你要不是闲得慌，躲大殿偷听？”

原来靳戈进去的时候，也发现了无妄在那边。无妄嘴动了动不知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了。“你别不说话啊，我师姐到底能不能救了。”

“本座要带她去西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