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夏公公喊了一声，安抚着宴诏的情绪。宴诏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才开口：“朕最近吃的和往常一样，都是御厨准备的，你若是想知道都有些什么，朕让御医写个名单过来。”

姜软默了默又问：“除了御医做的，别的还吃了什么？”

宴诏忽然就警惕起来了，帝王家入口的东西，一旦被人追问，总会有防备心的。他仔细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最近喝的茶，是老三送来的，叫什么云雾尖，是雪山附近才有的茶叶，口感绵柔，朕日日都会喝，还吃了老六送来的芙蓉糕点，是他舅妈做的，朕每日也会吃一点。”

夏公公也想了想说道：“皇上，最近皇后娘娘酿的酒您也觉着不错，每日都会过去小酌几杯。”

“对，还有皇后的酒。”

姜软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六王爷不也是宴时真的人吗？皇后更是宴时真的生母。宴诏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是，朕吃的这些东西都有问题？”

姜软赶紧跪了下来：“臣女身份卑微，不敢随意揣测王爷们的心思。”

王爷们……宴诏却不敢相信姜软的话：“姜软，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

姜软赶紧解释：“臣女不敢妄断王爷们的心思。”

“朕不是说这个，朕是说，你确定你口中说的王爷们的心思，不是在戏耍朕？”

姜软抬起头，目光无惧和宴诏对视：“皇上喝的云雾尖，是不是不管用多滚的水泡开，都会有一股淡淡的清冷气，有些像雪的气息，那并不是云雾尖，而是雪雾尖，雪山那边的人，一般会将雪雾尖用作药材，雪雾尖能活血让血气上涌，但饮用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害的。”

宴诏心沉了半分，他不敢相信宴时真会送这种茶给他。姜软接着又道：“皇上吃的芙蓉糕，芙蓉气息不重，您细细想想，那气息可是更偏向扶桑花？”

宴诏想了想，眼神骤然一沉：“确实像扶桑花，可仔细一想，又不像是扶桑花。”

“扶桑花有两种，一种常见的无毒，另一种极其罕见，且需要人培育才能开花，花开含有剧毒，虽不至人毙命，但食用过多，会引发自身就有的疾病。”

宴诏眼神骇然，他怎么会想到他最乖巧懂事的老六，会给他送有毒的糕点。“那酒你可能说出什么来？”

皇后的酒，除了他和皇后，再无人知晓了，若是姜软连这个都能猜对的话……那她之前说的也就都是实话了。姜软想了想道：“皇上您喝的酒应该是少见的药酒，对身体极好的。”

话锋一转她又道：“只是皇上一直喝血气上涌的雪雾尖，皇上曾有心悸，吃了扶桑花糕点引起心悸，心悸加上血气上涌，会时不时吐血，最多熬不过三日的。”

宴诏猛然起身：“姜软，你找死是吗？”

姜软丝毫不慌，慢吞吞又道：“这就要说到皇上您喝的酒了，那酒还真的是好酒，能中和皇上您到了心口的血气，每日这么小酌几杯，血气就会一直萦绕心口，压抑着心悸，您不会发病，但身子会一直不畅快，夜里经常惊醒，然后冒虚汗，再难入睡，就算勉强睡着了，做梦也会感觉心口有千斤石头压着一般难受，吃过饭会干呕想吐，偶尔看人还会重影，有一点疲劳就感觉头晕目眩，还会经常口干舌燥，喝茶都压不下去。”

宴诏看她眼神越来越古怪，还是问出他最想问的那句：“你真的医术不精？”

他的病症，姜软说得可比御医说得清楚多了，甚至有一些连御医都没能诊出来，倒是姜软说得一字不差。姜软低头：“臣女确实医术不精。”

宴诏摆摆手不想跟她计较这个事了：“是不是朕不喝茶，不吃糕点，不饮酒，身子就能好了？”

“不吃不喝不饮，皇上最多只能活五日。”

宴诏心底骇然：“姜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软暗暗撇嘴，她倒是想不告诉宴诏，让他断了早死拉倒。但是现在宴诏要是死了，皇位必然会落在宴时真手里，毕竟宴时真的生母是皇后。“皇上若是不信臣女，就当臣女什么都没说吧。”

宴诏冷哼一声：“你都说朕还有五日可以活了，却让朕当做没听见？”

“皇上可以不用相信臣女的。”

“行了，朕懒得跟你废话，你就直说朕现在该怎么做。”

“臣女说了，皇上就会照做吗？”

宴诏气够呛：“不然朕让你进宫来是做什么的？”

姜软倒是淡定，反正要死的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慌张的。她语气慢吞得能气死个人：“以臣女医术不精的法子呢，就是皇上要比往常更多的喝茶，吃糕点，饮酒。”

这话听着，确实是一个医术不精的人会说的话，哪个正经大夫发现吃的东西有毒后，还会让多吃一点的。宴诏果不其然的又发脾气了：“姜软，你再敢戏耍朕，朕诛你九族。”

姜软还是那温吞的态度：“臣女惹了皇上不快，皇上就降罪臣女吧，臣女绝无怨言。”

“你……”夏公公赶紧给宴诏顺气：“皇上，不如先听姜软小姐解释清楚了。”

“好，朕听着，姜软，你解释给朕听。”

姜软都有些嫌烦了，让她来治病的是宴诏，现在又不敢相信她，到底是谁在戏耍谁。她语气也多了几分敷衍：“皇上对这些东西有了依赖，忽然断开，身体不习惯会瞬间迸发所有疾病。”

“那也该用别的药，而不是让朕吃更多那些东西。”

“皇上可听过一个词，叫物极必反，皇上现在身体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平衡的状态，不吃会死，吃了也会死，皇上现在剩下的，只有搏一搏的路了。”

“搏？”

宴诏气笑了：“你让朕一个皇帝去搏命？”

“臣女只说了臣女以为有用的法子，怎么选择就是皇上您的事了。”

“那若是朕继续这样吃，还能活多久？”

“最多不过一年。”

这一点姜软也很诧异，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还有五年宴诏才会死，这一世居然就只有一年可活了。又或许是因为跟姜思思斗起来，姜思思被逼疯了，迫切想要达到目的，才会怂恿宴时真给宴诏下毒。之所以确定这一点，是因为雪雾尖这个东西，还是苏青告诉姜软和姜思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