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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鬼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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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历324年,正值夏季,帝国星火城,街上行人川流不息,一派繁华。东城大名鼎鼎的“为所欲为事务所”的门店前,此时正人头攒动,纷纷围挤在店门外一张长桌之前,这帮人有的撸起袖子、有的不住叫嚷,一派兴师问罪的架势。长桌后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靠在椅上,只见他身型偏瘦,穿一件魔法学徒的淡蓝色袍子,一头短黑齐发,脸色白净,面貌不算英俊,却有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如两颗漆黑宝石。他嘴里像模像样,时不时地嘬上一口烟斗,云雾缭绕中伴着几声咳嗽,但很快止住,显得自己会抽。“洛小乖,上个星期骆驼在魔法师公会打架,吧台桌椅瓶瓶罐罐都打的稀巴烂,损失了我两个月的营业额,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上上个月……又在上上上个月……”桌前一位高大老者滔滔不绝,指天画地,回想连连,将半年来的损失一笔一笔往上回溯。小乖嘬了口烟:“会长大人,你腰里的账单都露出来了。”

那会长脸上一红,两只手摸在腰里,向外扯了老半天,将一团棉花一样的账单捧在桌上。小乖张了张眼睛:“这么多?会长大人,你确定你没拿错?”

上下打量眼前的老头。会长大人将头一歪,气的眉毛一颤,这大好的天气里,他却像置身荒凉风沙之中,神情一片苍苍茫茫,想起骆驼这家伙,禁不住肝儿颤,但随即又不颤了,又开始咬牙切齿,正要开口列数其种种罪行,他身旁一人说道:“那还用说?”

也在往外扯账单……“嗯?”

会长大人把脸一沉,将两道冷冷目光射到那人脸上,好像要喷出无形的魔法火焰来,叫对方知道好歹。那人讪讪一笑:“您先来,您先来……”把账单倒扯回去。会长大人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转过头又看向小乖。“这个……深表歉意,实在是深表歉意。”

一边说,小乖一边将手里的长杆大烟斗翻转过来,烟锅在桌上磕了磕,因为平时骆驼就是这么磕的,不过他的手法实在不高,磕出来一撮火星,在桌上烟呛呛的,飘扬四散,一帮债主们舞袖狂扇。小乖站起身一打量,里里外外共有四五十人,除了魔法师公会之外,还有剑士公会、佣兵公会、骑士公会、帝国魔法学院、帝国剑士学院、酒楼、包子铺、澡堂子、铁匠铺、理发店、钱庄、马场、裁缝店……林林总总,最后看到一个女人领着个小孩站在人群边上,他瞪大眼睛,不由得结结巴巴:“阿……阿姨……这个不太可能……这个……好像……”“什么不太可能?!”

那女人领着孩子挤到前面,气愤说道:“就是骆驼干的好事!”

众人“吁——”了一长声,眼光也异样了,有的连连啧啧起来。那女人一张脸腾地烧红,“呸”了一声:“你们看什么?我们是幼儿园的!这孩子的糖被骆驼抢了!”

星火城作为流云帝国的都城,不仅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城市,同样是第一安全的城市,十万名精甲雷霆军团、数万名皇家近卫军以及数量颇多的城市治安队,一直担当着这里近百万人的安全基石。自从传奇王者消失之后,帝都大众也从未感到过安全危机。但是在近二十年里,城市里的安全状况却大不一样,人们将这段鸡飞狗跳的漫长岁月形容成“第二个黑潮时代”,是源于骆驼的一只脚踏进了星火城。当年,骆驼以一个极其不专业的姿势抱着婴儿时代的小乖、手里拿着黑茉莉,上面用渔网挂着小猜。他首先赞扬了法神摩洛是一位德高望重、(此处省略一百个美词)并且英俊潇洒的魔法王者,接着又很荣幸的告诉帝都大众,摩洛便是他的好兄弟,并表示既然他的好兄弟如此之好,那么他当然也是如此之好,他要为这个城市带来阳光般的关怀。对这番观点首先提出不同见解的是星火城的黑帮,而后是大家族中的纨绔子弟,不过的是,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时已经改变了自己的见解,“那是十分愚蠢的!呜呜……”他们跪在骆驼的膝盖下面时是这么哭着说的,而且说的痛心疾首。总览星火城二十多年里的破坏史,东城的盗贼公会和孤儿院则是骆驼“阳光般的关怀”下为数不多的稀有场所,这得益于当初骆驼顺手将小乖扔进了孤儿院,然后把盗贼公会的五分之一划为己有,公会会长索克兰奇老头以高阶残影的实力仍然不能击败他,然后,为所欲为事务所就此开业,左邻孤儿院、右邻盗贼公会,业务只有一个,就是帮人打架。在帝国,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场约架发生,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何况帝都这座泱泱大城,其中家族争斗、派系错杂、魔法师、剑士、骑士、弓手、盗贼,五大职业齐全,城中可以说是武德十分充沛,每天在英雄广场上、在各酒馆、各公会里、饭局茶舍、甚至风月之地、连同城外的比武场中,比试殴斗到处可见。骆驼用一副经验十足的神态告诉索克兰奇:“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市场!”

后者则将胡子吹得老高,因为骆驼还想把小猜扔给他!开业之初,骆驼和小猜对着门前的梧桐树盯了整整两天,期间时不时地大眼瞪小眼,居然没人上门?骆驼深感帝都人的愚蠢,明明能用钱解决的事,干嘛不用钱解决呢?不管什么仇怨纷争,只要请他老人家下场,那么就是一次拥有,方知所值,晚上睡得香,早上吃得饱。但是实际上并非骆驼想的那样,他初来乍到的魔鬼作风已经吓坏了很多人,就算有人要花钱打架,也依旧会去各大公会之中寻找帮手,不敢靠近他这个魔鬼。骆驼对城中这些无休止的、毫无精彩可言的厮打深感忧虑,于是在第三天,他抱着小猜出了门,开始了主动劝架的旅程,只要是决斗打架的被他看到,都鼻青脸肿地进了医院。然后骆驼把索克兰奇拽出来,在盗贼公会门前喝茶下棋晒太阳,静等那些在他老人家的盖世雄风之下折服的饭桶们康复出院。当然,这个等待来的很快,当索克兰奇嘴角抽搐的看着满满一街不下三四百人的受害声讨军时,呆呆说道:“你一定没有什么骑士精神……”并默默抱过小猜。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如果骆驼这家伙有一点骑士精神,起码会在打人之前客气一番,比如说“秉持谦卑、英勇、公正、忠诚的骑士精神,高贵的XX家族荣誉不容亵渎,我将与阁下XX……”云云,然后对方也应该说一套话,比如“以流云大帝的名义,我XXX的阔剑力量是不可藐视的,既然阁下……”又云云一堆,然而骆驼显然是省略了这些废话,不然哪会有这么高的效率?骆驼一脸的满意,并在嗓子眼里像哮喘一样呵呵噎噎的坏笑两声,对索克兰奇说道:“打架要什么骑士精神。”

声讨军中高高响起一个声音:“秉持无上高贵的骑士精神!公正、英勇、信心、灵魂……啊!”

“哎呦!”

“我的眼睛!”

“我的肋骨!”

普通、叮咣、咔嚓……那天上午,伟大的骆驼大人像狼撵兔子一样追着声讨他的大军满星火城跑,以不可战胜的两只大拳头从此打响了为所欲为事务所的高端招牌。索克兰奇则对着腿上的狗崽子洛小猜,两个大眼瞪小眼。骆驼是真正的魔鬼代名词,当生意开始源源不断来临之后,星火城的各大公会也很快被他砸了个遍,而让人咬牙切齿却同时又倚仗不停的,除了他没有对手的无敌武力之外,还有他只看钱不看人的规条,两个仇人如果都花钱请他,他是会毫不犹豫的都修理的。身为盗贼界大佬的索克兰奇曾一度在自己的小黑屋中翻阅古代典籍,猜测骆驼的真实来历,但又一度觉得不可能,因为传说中的法神摩洛是一位独来独往的魔法怪客,而骆驼身上却从来不带一丝魔法,更不可能在这闹市之中天天喧闹了。不过的是,这种疑惑在小乖14岁那年得以解开,一个上午,他看到小乖在练习法神摩洛的独特魔法,他相信,世界虽大,这种已成为传说的魔法是绝无仅有的,就算追溯到黑潮时代、乃至昨日帝国,也只是法神摩洛的独有本领。小乖的魔法练习是从烧烤开始的,骆驼让他用火魔法把一炉木炭烧的火亮,然而烤肉从生到熟不能低于两袋烟的时间。这看似简单的魔法运用,在索克兰奇眼中却一点都不简单,一位火系魔法师烤出一炉烧烤并不困难,但是要将炭火的温度压制下去,以达到更长的烧烤时间,这种奇怪的练习方法不但是对魔力的精准掌控,而且与传统魔法练习的一味追求扩展魔力的思路很有些背道而驰。当然在最初的时候,两个老头难以避免吃了几炉乌漆嘛黑的糊肉,而守在炉子旁的小猜则吃的津津有味,此时它已经长成了一只白毛大狗。随着小乖的魔法进步,这种情况有所好转,时间也三袋烟、五袋烟、七袋烟的逐渐延长,有时候骆驼甚至会摧饭:“还没烤好吗?快烤熟了吃吧?别饿坏了我们。”

小乖则一脸认真:“那怎么行?还有两袋半烟。”

骆驼接下来让小乖点蜡烛,他将一排蜡烛罗列在门前的长桌上,让小乖依次点亮、再依次熄灭,反复如此,当然,这是用魔力的。索克兰奇惊奇的发现,小乖全神贯注盯着烛芯,没有吟诵出一个字,并且身上手上看不到一丝魔力外放,隔了一会,“噗”的一小声,第一颗蜡烛烧了起来……那天,索克兰奇将目光移到骆驼身上,满腹狐疑的看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本残破发黄的小本,慢慢说道:“古典记载,无需吟诵就能够施放魔法的……只有两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除了传奇王者阿特斯拉大帝,另一位就是……”骆驼似笑非笑,一直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抽着烟斗,等索克兰奇说道“就是……”时,他抬手在中间棋盘上猛地一拍,大吼一声:“将!”

接着一把夺过古书,撇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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