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身后的任明风反应及时,在楼绒绒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回头之前,一手捂住他的嘴,反身把人拉进了旁边无人的走廊。楼绒绒似乎听到某个耳熟的称呼,回过头,却什么都未曾看见,四下扫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跟萧玉儿一齐走远了。此时的走廊中,任明风见楼绒绒们从楼下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手,低声质问道:“你知道那是谁吗,就敢上去乱搭讪。”
挣脱束缚的陈景辞当即便道:“知道啊,不就是先前咱们在广寒苑时,那个漂亮的斗笠美人儿吗?”
任明风一愣:“广寒苑的斗笠美人?就是那个,把你绑了逃走,然后射杀拳手的姑娘?可……”陈景辞被任明风拦住,没能同楼绒绒搭上话,很有几分失望:“不是她还有谁?你还同我说,广寒苑颇有几位美人,结果竟都是艳俗之姿,反倒是碰巧遇到的这位妹妹,着实令我惊艳。不过今日一见,方知那日她脸上的妆容,乃是画蛇添足,未施粉黛,反倒更显其风姿……”所以那日,竟是摄政王的义妹,陛下亲封的天禄公主,亲闯广寒苑,自己却把对方当做是清倌乐妓之流?任明风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眼见得好友还在絮絮叨叨,惋惜十分,任明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好友的幻想:“你……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陈景辞闻言一顿,转头看向他,双目放光:“怎的,难不成你竟认识这个妹妹?”
任明风嗓音干涩道:“不仅认识,不,应该说,你马上也会认识了。”
陈景辞满脸莫名,却听任明风道:“你口中的美人妹妹,正是大庆摄政王唯一的义妹,帝王亲封的天禄公主,也是除了先帝所封的长公主之外,大庆朝如今唯一一个既有封地,又有封号的公主。”
陈景辞身形一顿:“公主?”
任明风点头,陈景辞当即想起自己方才在楼上所说的话:“我陈景辞就是饿死,从这儿跳下去摔死,也绝不娶什么狗屁公主!”
……淦,可是那个时候他怎么知道大庆的公主长得这般好看?不行!为了大庆和南梁之间的友好盟约,和亲的重任非他莫属!谁不让他娶公主他跟谁急!……那厢楼绒绒自是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竟招惹了这位南梁的三皇子,将萧玉儿赶回府去完成课业之后,便又打起从费鹜苏那儿套话的主意,很是讨好地跑去费鹜苏的书房帮忙研墨。费鹜苏亦习惯了这些天,楼绒绒时不时的撒娇讨好,见状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看起文书。楼绒绒想要偷偷瞄上一眼,奈何费鹜苏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特意正对着她翻阅,楼绒绒努力了半响,愣是连半个字都没看到。就在楼绒绒垂头丧气,就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孤城忽然行色匆匆地从屋外进来,人未至,声先到:“主子,大事不好了,已经探明,离王已经收束江西大营和闽越、南越一带的军营,最近似乎有所异动,传回消息的兄弟是八百里加急,此时恐怕……”他话说到一半,终于看清了费鹜苏的书案旁站着的楼绒绒,话音顿时一止。楼绒绒却是心中振奋,她这么多天,一直在费鹜苏身边转圈,等得便是这一刻,连忙出声问道:“恐怕如何?”
孤城看了费鹜苏一眼,后者难得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先是看向楼绒绒,而后终于点头道:“继续。”
孤城方继续道:“恐怕离王已有不臣之心,且以着手开始调集军队了。”
朝廷派出的御史尚未到达,离王就已经开始调集军队,若是当真任由离王举旗反叛,光凭一个江东大营,恐怕难以轻易平定,更何况……楼绒绒目光微沉:“岭南江西等地,地势复杂,多有瘴毒之气,若是调兵去镇压,不熟悉当地地势和气候,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仗,想来定难占优。”
她说的是书上所读有关离王封地一带的条件,却也的确是事实,房中其余两人脸色都算不得好看,显见得都有同样的忧虑。片刻后,费鹜苏开口:“豫章以及周边诸郡的城防图,可调查清楚了?”
说到此事,孤城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派去调查的弟兄,大多数都如鱼入海,自打进了离王的地盘起,就没了音讯,少数几个传回消息的兄弟,也都回报说,豫章诸城戒备森严,门户紧闭,都在清查外来人,只要不是本地居民,不论是否暗哨,俱是一刀切地抓入大佬,就连当地百姓都惶惶终日,他们能自保就已经尤为不错了。”
这便是没有拿到的意思了。费鹜苏缓缓沉下脸色,楼绒绒袖中的手指却忍不住蠢蠢欲动。是的,豫章的城防图,她有,是系统抽奖出来的道具,她抽到手的时候就知道费鹜苏到时候一定用得着。她自然是很想直接把图纸交给费鹜苏的,但是她没法解释,就连擅长搜集情报的风字军,都没能拿到的城防图,自己手里会有,这显然太过骇人,就算对方是她最亲近的哥哥,也定然会心生怀疑。故而楼绒绒也就是心里冲动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闭紧了唇,听费鹜苏同孤城问询讨论着现下的形势,等两人终于谈完,楼绒绒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即便琢磨起要怎么把布防图,悄悄地送到费鹜苏手里,且不会引起怀疑。然而形势万变,没等楼绒绒想出一个万全之法,事态已经迅速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了——离王反叛了。适时陈景辞方同郢泽见面不过几日,还只是来往寒暄、宴饮招待了几番,甚至没有正式开始提及和亲之事,离王的封地就传来了消息,江西闽越等地的军队均跟着离王反叛了,所举的旗号,乃是先帝遗诏,自己才应当继承大统,郢泽才是屠戮兄弟,上位不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