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冷玉烟,只有她知道,她似乎拥有更大的野心,更高远的志向,她隐隐有些感受,但还不是太过清晰,但要考入甲班这个目标,已经足够清楚了。费鹜苏走后,楼绒绒从书箱中取出四书五经,温习起来。灵音寺的圆清法师是当世有名的书法大家,因着这几年,楼绒绒犯病时,费鹜苏总喜欢将她送去那里静养,一来二去,楼绒绒同圆清法师也日渐熟络起来,偶尔得法师指点两句,竟也练出了一手好字。楼绒绒提笔边看书,边记录下一些新的体悟,不觉入了神,等察觉时,早已入夜,油灯已经添了一盏,春寒也来提醒她该休息了。楼绒绒收了书,将笔放下,举起记满了笔记的竹纸,对着灯光看了一眼,只见满页字迹潇洒漂亮,肃肃如竹下风,再想起几年前自己刚读书时那笔烂字,忍不住感叹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她竟也在这个时代待了有七年之久了。直到春寒催了好几次,楼绒绒这才放下手中竹纸,洗漱完上了床。第二日是丙班考校的时间,楼绒绒不必去书堂,又在府上温了一日书,再往后便是乙班考校的时候了。这日,楼绒绒起了个大早,特意先去自己从陈珉那里求得的,那副“主静慎独养正博文”的墨宝前拜了拜,这才轻装上阵,前去参加考校。按书堂几年来的规矩,每年的考校,除了要考校原本就在书堂中就读的学生,还允许府外一些学子参加考校,若能通过考校,便也能来书堂就读。因着冷家家学这几年越发出名,除了权贵子女,不少平民出身的学子也会写诗写信给仰慕的官员之属,而后由他们出面,替他们争取一些参加考校的名额。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甲班,但这么多年来,通过甲班考校的人数两只手便数得过来,不少人退而求其次,只能参加乙班的考校。同外头参加考校的那些人不同,楼绒绒他们不必再像第一次参加考校一般,等在府外,一个一个的去先生面前被问话,而是统一先在书堂中参加笔试。通过最基础的笔试之后,这半年的课业便算作合格了,若还想要晋去甲班,再去先生面前考校。楼绒绒到书堂时,先生还未曾来,反倒是学生已经来了一大半,许多人脸上的表情都惴惴不安,显见得是平日里功课偷了懒,害怕考校通不过,被涮去丙班。萧玉儿就是其中之一,楼绒绒一在她身边坐下,萧玉儿就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臂膀,祈求道:“绒绒,一会儿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娘说了,若是我这次再掉到丙班去,就封了演武场,半年都不让我习武了。”
她自从六年前考入丙班,废了好大的工夫,楼绒绒、冷玉禾、南芷芊他们好几个学霸给她补课,才让她在两年前成功考进了乙班,谁料连乙班的凳子都没坐热,半年之后就又没通过考校,被降去了丙班。楼绒绒尚未开口,前头坐着的南芷涵便转过身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嘻嘻道:“前几天你不是还蹦跶得欢嘛,说什么绒绒不在了,终于没人管得住你了,四处撒欢,连课业都不好好做,怎么这时候记起求绒绒帮你了?”
这短揭得痛极了,萧玉儿顿时气得跳脚,站起来道:“南芷涵!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枉我还带你去逛夜市,你居然出卖我!”
南芷涵却嬉皮笑脸道:“那是你自己想去,又怕被大人们责罚,这才硬拉上我的,若不是你说吃食都是你请,我才不去呢!”
气得萧玉儿头上直冒烟,还是南芷芊及时出声制止道:“芷涵!”
南芷涵这才不说话了,对萧玉儿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了。萧玉儿还想说什么,那厢先生已经走进来了,萧玉儿话堵在嘴边,只能不甘心地看了楼绒绒一眼,乖乖回到位置坐好。先生将考校的试卷发下来,题目数量不少,时间是从辰时到午时,下午则是留给想要晋去甲班的考校时间。题目发到手,楼绒绒大致翻了一下,学堂未免学生猜题,所以每年的题目形式都不大一样,今年是一道四书义,两道五经义,四道诗词歌赋,一篇时文。难度一如既往地令人牙酸,卷子一发下来,很多人脸上已经现出颓色了。楼绒绒没有按试卷顺序作答,而是先将相对简单的诗词歌赋题做了,这部分主要是考察学生对名家诗词和名篇的掌握,只要平日里积累够多,着实不算太难,楼绒绒所花时间不多,很快就完成了。接下来是四书义和五经义,这部分的题目,是从四书五经中节选出某些句段,而后考生根据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破题论证,类似于现代高考题里根据参考资料写议论文。大庆还没发展出完整的八股文,乙班也没有细致学过如何破题承题等一系列步骤,只是任由学生发挥自己的观点。凭借自己对四书五经的熟悉,这几道题楼绒绒做得也不算太难,但好歹是要写文章,也费了不少工夫,写完之后,楼绒绒已经明显感觉到头脑有些许疲乏了。楼绒绒休息了一会儿,再度拿起卷子,看向最后一道时文题。这道题上次考校时未曾见过,是今年才有的新题型,题目说的是某地一县城的民间纠纷,题目里列出了县官最后的判决,问学生对此有何看法,以及若是换做他们判决,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