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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宅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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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疯狗背着个箩筐去赶集,楚宅的人可是不少,每天早上买的菜除去箩筐里的,还需左右手同时提着小贩捆好的蔬菜,方可满足府里一天的消耗。也就是疯狗进了府,这种力气活儿就交给了他。以往,怎么都得两三人同时赶早出发,方才不耽搁厨子做饭的时间。要说这厨子的架子也挺大,疯狗这些年不在星落,也不知道江湖上有没有厨子的名号。厨子的刀反正不少,疯狗也是耍刀的行家里手,那日进了厨房,虽说很快就被撵了出来,但就那一瞥,疯狗看见了桑刀、文武刀、斩骨刀、九江湾、拍皮刀,还有好多自己也叫不上的刀。厨子在厨房里就有一种天然的气场震慑,感觉这厨子也就约莫三十出头,或许年龄更大些吧?待到一日三餐的活儿干完,厨子似乎变了个人,也会傻呵呵的憨笑,和宅子里的下人们窝在一起,听听一些趣事儿,聊些荤段子。疯狗对厨子的感观不太好,他看着厨子的傻笑,像极了二十年前自己动刀打柴的模样。(打柴,这是江湖上对于山头上的大汉们打家劫舍的戏称,后来也指王牌杀手的刺杀。)疯狗争下早晨买菜的活儿是有原因的,他要去取刀!疯狗有把吹毛断续的寒铁宝刀,进府的时候没带着,暂由那位俊俏的公子保管。按照约定,那位公子会在约好的地点等上一个月,一个月里疯狗不来取刀,原定的计划就会取消。白桦城发展了三百年,现在不单是一个军事重镇,论人口与经济的繁荣,整个星落王国来说,白桦也是前三甲的存在。白桦的城墙最高、城墙最厚、大帅果敢、将军英勇,数不计的商贩来这里掘金。对于整个星落王国来说,这里就是兵马粮秣的贩卖圣地。早上赶集的人很多,疯狗走在人流中,东张西望。“先生!先生,昨天你在我这儿预定的菜,新鲜的,给您带来了。”

却是一个带帽小贩拉住了疯狗。疯狗一愣,低头看向拉自己的人,见他脸上黑乎乎的像是抹了两手碳,脏兮兮的。仔细看看越发眼熟,“哦哦,是啊是啊,来让我验验货。”

疯狗可算反应过来,打破了那尴尬的两秒气氛。见那货摊上绑着几大捆菜,疯狗点了点头说:“还行,成色可以。”

“先生您说笑了,这都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新鲜着呐。”

那小贩自顾自的把菜摊上的一捆又一捆菜放进了一个大布袋,然后扔进了疯狗背着的箩筐。疯狗脸色一变,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重量,随后笑呵呵的与那菜摊旁单薄的身影道别。回府的时候,疯狗的大箩筐是挎在右手上的,然后左手放在肩上,反手提着身后一大袋子的东西,看起来很沉的样子。“呦呵,老叔,今儿买的啥呀,看起来又有口福了,来我帮您拿着,您缓缓气儿。”

府上的门卫招呼了一声,就顺手把他左手上的袋子顺走。“好家伙,南瓜、冬瓜、苦瓜,还有四季豆!嗨,可真沉哦。”

见这门卫重心下放、气鼓丹田,稳稳的走在了前头。待疯狗走到厨房,见那门卫脸不红气不喘,正与厨子哈哈说笑。见疯狗来了点点头说道“老伯你这可是走的有点慢喽。”

疯狗笑道:“我哪能比得上你们年轻人,走两步就喘气啦,不行喽、不行喽。”

说罢放下箩筐,在旁边笑着配站了几秒。“我先去如厕,再回来帮忙。”

也不管屋里人回应,转身就走。“嗨,这老叔,真讲究。”

屋里人倒是没多想。刚才疯狗进了宅子里,特意走慢了几步,途径一个拐角时,疯狗不声不响走向了一处假石,似乎是看见了稀罕物件儿,墨迹了两息,方才转身去追年轻的门卫。原来,疯狗把自己的寒铁刀藏在了假石那里,他现在要赶紧去取。府中的高手太多,刀不能一直藏在那里,护卫们万一碰到了呢?疯狗将到取出,夹在了胳肢窝下,凭着提前踩好的时间点,万分惊险的避过了院里的护卫,又将刀放进了宅子里的某个水坛子里。水坛子旁有个歪头柳树,倒也好辨认。疯狗这一天略微有些紧张,好在他的活儿不多,也没谁发现异常。这整个楚宅里安静的过分,偶尔从深宅的那间阁楼里传来婴儿的啼哭,或是某个丫头的娇笑。疯狗这一天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他在思考怎么才能在府里制造纷乱,策应那公子的计划,在战场上杀掉楚无极。听说楚无极与他的夫人感情极好,若是能将他的夫人掳走,那是妄想!这府上的高手众多,疯狗还想留着一条命去找王城的小姑娘呢。哦,不如......疯狗又一次想起了自己被杀的压寨夫人,还有自己成千的弟兄,眼球中泛起了血丝。疯狗屡屡思路,嗯,先放一把火,趁乱暗杀楚夫人,顺手抢走小孩用来威胁楚无极!后半夜的时候,疯狗又一次醒来,他觉着是时候动手了,屋子里的两个人睡得格外香甜。迷香散,足够昏晕一个江湖一流高手半个时辰,叫不起来的那种。疯狗走了出去,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他要把院子里水缸的水都放掉,这样,火就不会很快的被扑灭。疯狗心惊胆战的走到那歪头柳树旁,不知从哪旮沓里边抽出了自己的刀,然后用黑布围上了自己的头,脚下一用力,踢着墙就翻到了树上。疯狗沿着这丑树的支干,看好了角度,用力一跃,成功跳进了楚宅的深院。冲天的火光在这一晚是如此的夺目,半个白桦城的人都被惊醒了,人们看着楚宅的方向,那冲天的大火惹来了人们心里的叹息。楚宅的阁楼上,春夏秋冬花容失色。“来人啊,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夏雪惊叫。秋白惊的脸色煞白,不知所措。春谷用力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料,沾了盆里的水,抱起了孩子,擦了擦那娇嫩的脸蛋。“哇哇——”冬草看着自家的小少爷,也是心里揪着难受,一边安慰着“乖乖,别哭啦,咱们没事的昂”伴随着婴儿的哭声,冬草话音未落,却见着火的门框掉落下来,溅起了一片火花。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却是刚刚披了衣裳,光着脚赶来的宁彩。见她衣衫不整,奴婢们也都视而不见。忽然,春谷头上的房梁似乎有些松动,似乎是要掉落下来。孩子哭声更加响亮了,惹得这几个姑娘有些烦躁。不愧是宁彩宁女侠,二话不说,抽出屋里的佩剑,反手将落下的巨木挑飞“小心!”

说是迟那时快,春谷见宁彩衣衫不整的赶来,二话不说拔剑就冲自己过来,当场吓懵在了原地。“火太大了,楼道不安稳,全燃了!”

宁彩说道然而,巨木落下后,随之也落下了一个蒙面身影,他手里的寒铁刀似乎将这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度。“好胆!看剑”宁彩是个练家子,平日里还与楚无极借招,也算是有几剑拿的出手。然而疯狗的刀势大力沉,远远不是宁彩所能抵挡。只见他一刀砍出,宁彩的剑就被劈飞,反手一挑,直接一刀砍向了宁彩,这一刀下去,宁彩只觉着从左肩到右边的大腿处热辣辣的疼。夏雪赶忙护在了宁彩身前“郡主,你.你快跑,你快跑啊!”

夏雪大声嘶吼。疯狗却是一言不发,第二刀就虎虎生风的劈来。宁彩眼神坚毅,她知道,这贼人的目标会是自己,几个丫鬟倒是有一线活命的希望。她一手推开了夏雪,一手举剑要挡,哪成想自己腿上的疼痛让自己滑了一跤。这一刀下去,砍到了宁彩的背上,原本用青丝细线织成的衣衫,此时破烂不堪洒满了鲜血。“愣着干嘛,快跑,快跑!”

宁彩身受重创,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有力。春谷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彩,抱着孩子向楼下跳去,只听得沉重的一声砸地,秋白也是含着泪目一跃而下。疯狗怕抓不到孩子,也要提刀跟去,忽然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面勒住,冬草恶狠狠地对着疯狗的耳朵咬去。疯狗吃痛,也是发了狂性,胳膊肘用力往冬草腰上那么一磕,一招‘倒翻垂柳’,就将冬草从身后翻腾过来,一下砸到了前面。冬草被这么一抡,顿时摔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宁彩看准时机出剑,这一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俏脸上布满寒霜,咬着牙齿,把长剑往前刺去。疯狗察觉到了杀气,脖子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往脖子上刺的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蒙面的布被划掉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你们该是死人了。”

疯狗自言自语,就这么一刀捅进宁彩的腹部,用力一搅和,奇怪的是没有听见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宁彩咬着牙,推开疯狗,寒刀泛着冷光又带出了一股鲜血,宁彩颠颠倒倒晃了几步,然后倚着后面的墙滑坐在地上。宁彩箕踞在地,双眼瞪着疯狗,一言不发。疯狗看着倒在地上的宁彩,看着她骄傲似的仰起头颅与看着自己异样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子发寒。宁彩蓬头垢面,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看着疯狗从窗口跳下的背影,怔怔的。阁楼倒塌了,伴随着的是拥抱着自己主人的夏雪,夏雪最后一刻也不愿离开自己服侍多年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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