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批了？”

城楼里的人起身往外走。“第五批了吧。”

“也不知道皇上把这些叛军全都流放到咱们北境边城来做什么，咱们营里也用不着这么多军奴呀。”

“咱们皇上英明，自有打算，反正这些人有朝廷拨的粮食养，脏活累活也全都可以让他们去做，咱们又不吃亏。”

“是这个理儿。”

这一批一批流放到北境来的叛军，基本上是在路上就要死上一半。当然到了北境，也不代表着就一定能活，这后面三分之一的路，那都是冰天雪地的，不少人都染上了病，虽然负责接手他们的人也会给他们药，但是能不能熬过去，还是得看自己的命硬不硬。皇城，南宫门。天上飘着小雪，宫门口的守卫手里拿着长枪对立而站，以往这大冬天值守的时候，他们都是冻得话都不想说了，可是现在却能笑着聊天。“这鸭绒袄子可真是暖和，在这雪天里我都能感觉到这背心是暖暖和和的。”

“我去年就做了一件，今年朝廷又发了两件，我就把气儿去年做的那件给我弟弟了。”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用鸭绒做袄子的，可真是有轻便，又贴身，又暖和。”

“你们没听说吗？”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守卫道，“这是冷妃娘娘在冷宫的时候想到的，因为看看守冷宫的侍卫值守的时候太冷了，就告诉了冷宫侍卫用鸭绒做袄子，然后冷宫的侍卫又告诉了其他侍卫，被皇上发现了，皇上才让人大肆收集鸭绒做袄子的。”

“所以，咱们能不在大冬天不受冻，还得感谢冷妃娘娘。”

“是啊，多亏了冷妃娘娘了。”

原本，大家是不晓得，用鸭绒做袄子的法子是冷妃娘娘说出来的，之前，皇上下令收集鸭绒的时候，也没有提尚在冷宫的冷妃，张肃他们也就没有往外宣扬。如今，曾经的废后已经成了冷妃，还是太子母妃，兵士们都穿上了保暖的鸭绒袄子，张肃他们自然是要好好宣扬宣扬的。所以是冷妃说出用鸭绒做袄子的法子的事，也渐渐从宫中传至宫外，因为她才能穿上鸭绒袄子的人，心中对她也感谢不已。冷落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感谢她，此刻的她正歪在罗汉床上，侧头看着在她脚边玩儿积木的小猫儿。一双秋水杏眸没什么神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冷落月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小猫儿，娘亲说如果啊……”小猫儿从一堆积木中抬起头，看向娘亲，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黑白分明。“如果什么？”

小猫儿奶声奶气地问着，手里拿着一个三角形的积木。“如果有一天娘亲和你父皇要分开了，你是想跟着娘亲还是想跟着父皇……”问完，冷落月就后悔了，不管什么如不过如，这个问题对孩子来说都是很残忍的。小猫儿怔了一下，淡淡的眉毛蹙起，“娘亲和父皇为什么要分开？”

为什么要分开？冷落月眉头皱起，因为她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更不愿意等到年老色衰，人老珠黄，再被更年轻的人取代，成为一个过着宛如丧偶生活的深宫怨妇，也不想成为变成为了争宠不折手段的人。凤城寒现在是爱她，但是色衰而爱驰，他本来也就是皇上，可以有很多女人，也会有很多人催着他选秀。所以她早晚都是会被更年轻的女人取代。很多电视剧里小说里，都说皇宫是一个有魔力的地方，能够腐蚀人心，只要你深陷其中，投入了角色，早晚都会开始在意恩宠权利。只要在意了，那你就不可能不争。她觉得自己要是留在宫里，接受做凤城寒的女人，可能会比别人争得更厉害，因为她容忍不了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想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她只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一个简单的男人。所以，她不能留在宫里，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但要离开的话，她希望能带走小猫儿，她不觉得当太子和当皇上有什么好的，被圈在这四方宫墙之内，小的时候有学不完的东西，一个孩子比大人还要累。当了皇上的，又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国事，虽然掌握了自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却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她希望小猫儿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自在幸福的人生。虽然小猫儿不是她生出来的，但是她是当小猫儿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样的，只要一想到要抛下他离开，她就会有一种心要被撕裂的感觉。也害怕，自己走了，留下小猫儿，凤城寒忙于国事而疏忽，让他被人给暗害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自私，小猫儿也是凤城寒的儿子，他对小猫儿的爱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人不自私自什么？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自食恶果吗……小猫儿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娘亲的回答，放下手中的积木爬到娘亲身边，贴着娘亲，又问：“娘亲，为什么呀？”

冷落月抬手摸着小猫儿的头，就算她说了自己的理由，才这么大点儿的小猫儿，也是理解不了的。“没有为什么？就是如果呀……”小猫儿纠结地想了想，把小脑袋往娘亲胸口一靠，“猫猫跟着娘亲，猫猫最喜欢娘亲了。”

虽然猫猫也喜欢父皇，但父皇说过，猫猫是男子汉，男子汉要保护女人，娘亲就是女人，所以猫猫要跟着娘亲保护娘亲。“小猫儿，我的乖宝……”冷落月眼眶发热，低头在小猫儿的头顶亲了一下，没想到她的猫儿会如此坚定地选择跟着她。冷落月打定了注意，她要是离开的话，一定要带走她的小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