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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山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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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袁琦被毒辣的阳光晒醒,发现自己居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山林里。他擦掉满脸砂土碎叶,面无表情的左右张望。瞧见不远处的树根旁躺着一罐啤酒,便走过去弯腰拾起,揣进短裤兜里。热浪裹着腐叶和土腥味扑面而来,袁琦的T恤和短裤都已被汗水浸透,完全贴在了身上。他辨不清东南西北,怀疑自己没有睡醒,仍在梦中。前一晚,他躲在房间里喝闷酒,纪念分手第八十八天。当他盯着打满“×”的挂历骂骂咧咧时,突然白光一闪,断片了……袁琦挠挠头,心想:“肯定在做梦!”

于是,整个早晨他都在等待梦醒,但也没闲着。他刨开蚁穴,用树枝不断向下挖掘,试图活捉蚁王、蚁后。可他显然低估了小昆虫的能耐,那些甬道错综复杂,而且深不见底。最后,他一泡尿灌进蚁穴,恨恨而去。很快,他又发现一个长约两米的巨型蜂巢。铁黑色椭圆体悬挂在半空,无数黄黑条纹的野山蜂飞进飞出,场景相当骇人。袁琦挖着鼻孔犹豫半天,终于举起树枝,冲上去狠狠捅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跑……摆脱“追兵”后,他扒掉T恤,用右手食指蘸着口水,挨个涂抹满身毒包,疼的龇牙咧嘴。突然胳膊又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刺痛钻心。他下意识的挥手拍打,就见一只长着翅膀的黑蚂蚁扑通坠地,个头比苍蝇还要大!袁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跌跌撞撞,狼狈逃窜。荒山野岭里根本没有路,地面厚厚的落叶没过了脚踝。树枝纵横交叉,像无数妖怪伸出的魔爪。袁琦边跑边扭头望,感觉那些狰狞的树妖眼看就要追上自己了。“哎呦!”

忽然一脚踏空,袁琦直挺挺地摔下了悬崖。密林尽头竟是横断高山的裂谷。惨叫声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下。睁开眼时,袁琦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脖子、胳膊、腿都被木棍夹紧固定。稍微扭动身体,就疼的直冒冷汗。他不敢歪头,只能斜眼打量周围。茅草屋顶,石块垒成的墙壁,两尺见方的窟窿应该是窗户。除了床,狭小空间内没有其他家具摆设。透过敞开的木门,袁琦看到竹篱笆围成的院子。远处郁郁葱葱,树林随着山势绵延起伏。“呲”隔壁屋传出热锅下菜的声音,浓郁肉香缓缓飘来,馋的袁琦直咽口水。过了很久,有人进门走到床边。那是个纤瘦的女孩子,十七八岁年纪,相貌普通,却有一双特别漂亮的大眼睛。她身穿浅蓝色襦裙,乌黑的长发梳成百花分肖髻。见袁琦已经苏醒,女孩惊喜的转身跑出小屋。仅片刻工夫,就捧着一碗米粥返回。她坐在床沿,用勺子盛一点米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袁琦嘴边。袁琦又渴又饿,急忙张嘴。八九勺米粥喂完,女孩起身要走。袁琦一怔,红着脸说:“小妹,我……没吃饱……”女孩咯咯一笑。这时,窗外传来中年男人的严厉呵斥:“让你小子吃饱喝足了,拉屎撒尿谁伺候?”

话音刚落地,人已经站在床边。袁琦瞧他五大三粗,满脸凶相,不自觉的咽下一团口水。心想:“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中年男人俯身检查袁琦的伤势,啧啧赞叹道:“命真硬,摔成那个鬼样子都没死!”

袁琦笑的比哭还难看。“我说你这人,就算跳崖寻死,身上好歹裹块布吧?要不要脸?”

中年男人声若洪钟。袁琦一惊,立刻忍痛抬头。见自己穿着粗布长衫,这才松了口气,脸却涨的通红。中年男人转身走了,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爹爹就是这脾气,公子不要见怪。”

女孩的声音轻柔婉转,说完也离开了。什么情况?袁琦惊慌失措,隐隐觉得不像在做梦。他联想到读书时的亲身经历——有一次,他梦见自己正在考试,猛地惊醒之后,发现真的在考试!……深夜,袁琦被饿醒了,便睁着两眼发呆。木门紧闭,草席窗帘也已放下,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响动。“想什么呐?”

低沉的声音紧贴耳畔响起,一股温热的气流吹向袁琦面颊,他心脏骤停数秒,继而擂鼓似的突突狂跳,颤声问:“谁?”

“嘿,你睡在老子床上,反问老子是谁?”

“哦,大……大叔……”“往外面去点!”

中年男人随手一推,袁琦立刻悬在床沿,疼的直咧嘴。不等他再说话,对方就翻身打起了呼噜。……天微微亮,清风掀动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起床出了门,袁琦歪头望向院子里的菜地。黄瓜、豆角的藤蔓缠绕着木架盘旋而上,青椒和西红柿挂满枝头。多么安静美好的田园生活!过了很久,远方翠绿的山峦逐渐清晰,林中鸟儿也开始欢快的歌唱。女孩经过门口,见袁琦悬在床沿,赶忙跑进屋,用力将他往中间推。袁琦杀猪般惨叫,却又蓦地止住,因为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女孩抿嘴一笑,转身拉起草席窗帘,匆匆出门。隔壁屋响起木柴燃烧的哔哔啵啵声,不多久,女孩捧来一碗米粥。袁琦喝完十八勺米粥,觉得美味无比,舔着嘴唇问:“小妹,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放下碗,认真想了想,“嗯……太清山深处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两人聊起了天。袁琦得知:女孩名叫萧云,她爹爹是猎户,每月出山一次,将野味拿到市集卖钱,并买回米、油、布等生活必需品。萧云说自己从未离开过这座山谷,爹爹也从不对她提外面的事情。“你……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袁琦警觉的问。萧云眨眨眼说:“娘生下我之后就死了。”

“小妹,你确定那个中年男人是你亲爹吗?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想到猎户凶巴巴的模样,以及昨晚诡异猥琐的举动,袁琦满腔激愤。萧云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在此时,猎户突然冲进屋内,一把揪住袁琦胸口的衣服,随手扔向门外。袁琦像失控的纸飞机,翻滚着栽进院子里。“爹爹!”

萧云失声惊叫,急忙冲过去搀扶。固定肢体的木棍全都散落了,袁琦发觉手脚能够使力,便起身将萧云拉到背后,面朝猎户摆出格斗姿势。猎户走出屋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袁琦,“谁派你来的?”

他的嗓音微微颤抖,愤怒狰狞的面孔下隐藏着一丝恐惧。“小妹,别怕!”

袁琦伸手拦住萧云,对猎户横眉大吼:“禽兽,老子今天要为民除害!”

萧云又急又怕,奋力推开袁琦的手臂,挡在两人中间,哭着喊:“爹爹,袁大哥,你们干什么呀!”

猎户眉头一松,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他仰天长叹,转身道:“云儿,你来。”

“小妹,……”袁琦刚开口,胸膛就被一股气流击中,顿时两眼翻白,倒地不动了。“别担心,这小子体格健壮,半个时辰就能醒。”

猎户背身站在屋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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