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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寻路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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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萧云挑选几件换洗衣物,连同首饰盒里的一对玉镯,一根金钗,用床单打成包袱,并将剩下那点面烙了三张饼做早饭。袁琦换上新衣,淡蓝色粗布长衫非常合身,里面还特别缝了个口袋。他从萧云手中拿过包袱,系在胸前,把菜地里的西红柿和黄瓜全都摘了,放在竹筐里背着。俩人关紧所有门窗,最后看茅屋几眼,便转身沿下坡小道离开了。他们穿过竹林,来到萧义的坟前辞行。密林遮挡了视线,袁琦望向不远处那条小溪,很肯定的说:“水从高处流下,只要逆着小溪向上,就能走出谷底!”

一个时辰后,他们汗流浃背,站在峭壁旁仰望——瀑布犹如白练,从半空垂落,扎进碧绿的水潭,轰隆隆的巨响声中,水花四溅。“唉,应该顺着小溪往下走!”

袁琦自言自语,到潭边洗了两颗西红柿,递一颗给萧云。日影西斜,他们终于到达小溪尽头,三面环山的湖泊旁。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袁琦和萧云洗了把脸,并肩坐在草地上,欣赏这梦幻般的美景。“小妹,累坏了吧?”

袁琦神情沮丧,自责的问。萧云微微一笑,抱膝遥望落日。“袁大哥,你快看!”

袁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晚霞灿烂,暗红色山脊上,夕阳露出了半张脸。飞鸟在天空盘旋,鸣叫着落进山林深处。“风景真美!”

袁琦赞叹。“不,你看那里!”

袁琦傻傻瞧了半天,挠头说:“那里……风景也很美!”

“不是!”

萧云急了,双眉紧蹙,“光,山脚有光!”

袁琦眯眼细看,终于发现山水交接处,有个红色光圈。那是山洞!因为正对西方,落日余晖刚好穿过它,在湖面投下一根细长的红线。“嘿,我就说嘛,应该顺着小溪往下走!”

袁琦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四处搜寻材料,不多时便和萧云扎了只简易木筏。两人战战兢兢踩上去,划向对岸。竹筏没有散架,湖中也没有水怪。山洞入口紧贴湖面,一条小船泊在芦苇深处,随波飘荡。袁琦拉着萧云的手,匆匆钻过山洞。出口位于斜坡边缘,极其隐蔽。一望无尽的高山连绵起伏,将山谷与外界层层隔断。“小妹,你爹每次出山,来回大概几天?”

袁琦一边问,一边寻找道路。“三天”“嗯,咱们走得慢,估计要两天时间才能出去,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两人吃点东西,依偎着睡了。第二天早起赶路,沿杂草丛生的石径前行。午后,他们终于登上了对面山顶。“啊!”

萧云突然一声尖叫,紧紧抱住袁琦的胳膊。袁琦朝前方岔路口望去,也吓得汗毛倒竖——乱石堆周围,横七竖八全是死人!那些尸体有的平躺地面,有的扑在岩石上,还有几具竟然悬挂于枝头,像被筷子挑起的碎布一般。袁琦卸下竹筐,让萧云原地等候,折一根长树枝握在手里,慢慢地往前挪动。他用树枝逐个触碰,确认那是二十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恶臭熏天,尽管袁琦捂住了口鼻,却仍被呛得不停干呕。那些身穿黑衣的骷髅狰狞可怖,刀、剑、斧、叉散落四周,其中有几把长剑已经断为两截。匍匐于树后的尸体溃烂程度较轻,是位中年女性。她手臂直伸,五指间夹着细如发丝的钢针,眉心处有个红点,面色青紫,脑后血迹斑斑。袁琦蓦地想到,帮萧义擦洗脸上血污时,发现他耳尖破了一点皮。现在看来,似乎正是被这钢针所伤。袁琦扔掉树枝,跑回萧云身边,背起竹筐,拉着她快速穿过岔路口。因为恐惧,他们一刻不停的走到了黄昏。山道旁有个天然洞穴,弯下腰可以进入。袁琦用大石块构筑围墙,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和萧云挤在里面过夜。萧云累的说不出话,合上眼睛就睡着了,身子一歪,滑进袁琦的怀中。袁琦搂着萧云,闭目回想那些尸体。根据时间判断,暗算萧义的应该就是他们!我去!袁琦一惊,难道他们都是被萧义杀死的?他知道绝对没错,但,徒手消灭二十一名持械歹徒,怎么可能?!他脑海中浮现出激烈的打斗场面,不由自主的气沉丹田,猛地发力推出一掌,却差点崩出个屁来。幸好萧云没醒。袁琦尴尬的放下胳膊,手掌触到了一团毛绒绒,肉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在他身侧挤蹭,轻轻咬他手指。小狗?袁琦很自然的将它往身边揽,抚摸它的小脑袋。小狗很亲热,呜呜的叫着,紧贴袁琦睡下了。不知过去多久,袁琦和萧云同时被嘶吼声惊醒。洞穴外的猛兽正用利爪拼命扒着石墙,声音尖锐刺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袁琦慌忙爬到墙边,透过石块缝隙向外看。天色虽然未明,但那两只倾斜的眼睛发出绿光,阴森可怖。“我去,狼!”

他吓得连连倒退,那只狼体型巨大,几乎超过了老虎。巨狼发疯似的撞击石墙,石块开始松动。袁琦冲上前死死顶住。“哎呀,咱们睡在狼窝里!”

萧云大惊失色。袁琦挥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却赫然发现,洞穴内也有两道绿光。原来自己昨晚搂着一条小狼崽!听见小狼崽呜呜的叫声,巨狼更加狂躁,整面石墙都开始摇晃了。萧云赶紧抱起小狼,来到石墙边,满含歉意的说:“对不起,误闯了你的家。我们没有恶意,狼崽给你,让我们平安离开行么?”

袁琦哭笑不得。谁知外面那条巨狼似乎听懂了萧云的话,缓缓后退几步,仰天嗥叫。萧云怀中的小狼也呜呜回应。“袁大哥,拆掉石墙吧。”

“这是狼,吃人的!”

“不,它已经同意让我们离开了呢。”

萧云的语气像是很有把握,袁琦虽然害怕,却也别无他法。倘若巨狼全力冲击,石墙根本挡不住它。袁琦犹豫再三,开始谨慎的拆除石墙。直到洞口完全敞开,巨狼始终蹲在一旁注视。天已破晓,它的眼睛变成了黄褐色。萧云放下狼崽,小家伙立刻欢蹦乱跳的奔向巨狼。“什么情况?”

袁琦将石块搬到稍远处丢掉,尽量让洞穴恢复原状。“爹爹曾经说过,太清山里的狼有灵性,能听懂人话。只要别靠近狼穴,它们不会伤人。”

萧云解释。袁琦目瞪口呆,清理完所有石块之后,急忙背起竹筐,拉着萧云的手离开。这时,小狼崽追了过来。它咬住袁琦的长衫,用力拉拽,似乎不舍得让新朋友走。袁琦俯身拍拍它的小脑袋,却见巨狼龇开嘴低吼,露出了满口獠牙。“回去,回去!”

袁琦使劲甩手,努力证明一切与他无关。巨狼缓缓靠近,两只黄褐色的眼睛直视袁琦和萧云。两人不敢动弹,凝神屏气看着巨狼叼住幼崽,转身走向洞穴。狼崽呜呜叫唤,可怜巴巴的望向袁琦。“再见,我们会回来看你的!”袁琦摆摆手,萧云也笑着道别。巨狼扭头瞥一眼,钻进了洞穴。青山被薄雾笼罩,缥缈如同仙境。袁琦和萧云走下陡坡,身后传来雄浑的狼嗥,同时夹杂着几声稚嫩的呜呜乱叫。途中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两人晓行夜宿,靠采摘野果充饥。第四日傍晚,他们伫立山顶,并肩远眺。平原广阔无垠,灰色的村庄零星分布,被金灿灿的麦浪包围着。明天,他们就能走出太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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