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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她骑白驹问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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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前。贝尔摩德手持精致的小手枪,抵着茱蒂的眉心,保险已经拉开,她涂得鲜艳的修长手指微微扣拢扳机。“Stop!”

赤井秀一的左臂和小腿俱受了伤,同样狼狈的柯南扶着他肩膀,两人紧紧盯着她的动作。贝尔摩德的眉宇间,丝毫没有因为赤井秀一受伤有任何得色。这个分明“已死”的男人突然出现,虽然琴酒和他都负了伤,但是伤势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出。何况,伏特加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无语,扶着琴酒离开丝毫不管她的死活,要不是她反应机警,此刻和枪底下的人,怕是要角色互换了。她踢了踢茱蒂的小腿,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柯南紧跟着上前了一步。“小男孩,别动什么歪念头,否则我是一定会带一个垫背的。”

贝尔摩德看向柯南的眼神是他读不懂的复杂,事实上今晚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首先是FBI和他都没想到那个红发女人那么疯狂,支援琴酒受阻后,干脆直接在福利院安置炸弹,牵制了大批的探员。詹姆斯只能派茱蒂与赤井秀一两人继续追踪琴酒他们。原本计划有公安联手,这两人也足够了,却因为安室先生突然停手,以及伏特加、基尔他们的加入,瞬间陷入了被动。柯南不能坐观他们出事,打算安置好灰原就暗中协助,不料竟被警惕的琴酒留意了灰原的踪迹。琴酒见过宫野志保小时候的模样,绝对不能暴露,所以他只能掩护灰原,暴露在琴酒的面前。即使是路过的普通的小学生看到了他们,琴酒也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一个早就被他留意的“少年侦探”。当他被琴酒踩住胸口的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拼命的挣扎,小孩子的身体被男人绝对的力量压制,渐渐窒息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温婉女孩的音容笑貌。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死在造就他噩梦开端的人手里——那家伙、她还在等他啊!“兰……”不料,琴酒却突然松了力道,他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领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紧接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无奈表情在他脸上闪过。“小鬼,你——”枪声响起,终于注意到柯南的困境,赤井秀一即使暴露也无法了,只能举枪出现在琴酒面前。随即两人短暂交火,各有胜负。所有人都以为,琴酒是因为赤井秀一的出现太过惊讶,才被他抢了先机开枪重伤的。只有柯南,他心里有一个荒谬的想法,琴酒刚才是故意放过他的。因为,当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这个冷酷恐怖的男人抬脚将他踢进了灌木丛里,反身正面迎上了赤井秀一。当他捂着腹部被伏特加掩护上车的时候,躲在灌木里的柯南几乎肯定,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这里。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工藤新一,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和FBI的关系——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刻意地放过了一个知情的男孩吧?为什么?有什么阴谋?来不及细思,眼前的情形更为紧张。贝尔摩德挟持着茱蒂抢走了他们的座驾,在关上车门前一刻,她忽然回头对着柯南的方向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Take care of her——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柯南心中一紧,方才被踢到的胸口闷痛不已,他恍惚地低头看去。被扯乱的领口,露出了一枚花色别致的御守。——————————————————————————————第二天,兰惊醒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墙壁上的挂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还有些不在状况的迷糊,低头发现自己裹着被子睡在沙发上。要不是桌子上乱七糟八的瓶瓶罐罐和绷带,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惊险的梦。尤利安的房门没有关,昨夜她生怕出什么事自己听不到,所以洗漱完就抱着枕头被子睡到客厅。现在他的房间依旧是一片寂静,兰抬手打开了小台灯,穿上拖鞋悄声走过去查看。客厅微弱的光映照在尤利安的床头,他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枕头上,看不清他的脸。男人精壮结实的身体缠满了绷带,被单已经滑至腰间,幸亏她昨晚打开了空调,此刻房间里并不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兰走进去帮他把被单盖好。尤利安一直警惕心很重,要是以往,怕是早已经醒了,可是今天他睡得很沉。兰拢了拢他散开的发丝,那一贯冷戾的眉宇难得地放松下来,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凶狠的眸子,铂金发衬托着深邃的五官,竟然显得这么英俊无害。兰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有些微热但并不很烫,伤口恢复时体温上升很正常,只要没有发高烧就无大碍。“唉……”又叹息了一声,兰才直起身子,一边挽起发丝考虑给他做什么早饭,一边轻手轻脚出去。在她离开后,男人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漠然望着天花板,看不出在想什么。兰洗漱后就出门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些适合尤利安现在身体状况的食材,直到快十点多,尤利安才扶着额头起身,兰听见响动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端了杯葡萄糖水跑过去。“你还好吗?”

“哼!”

还能鄙夷轻哼那就是还不错,见真糙汉•尤利安差不多恢复了精神,兰松了口气。说真的,流血留这么多都没有死,只能说尤利安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这种人,若不是系列大片里的主角,那必然就是大反派了。“尤利安先生,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昨晚翻查了四周所有的新闻,昨天东京并没有任何重大案件的报告,前天晚上怪盗基德遭遇狙击就已经是最大的新闻了。尤利安明显是新伤,伤成那样也不可能坐飞机新干线到处跑,所以如果有大的冲突肯定是在东京范围。这让她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一边担心他被黑帮追杀,一边又害怕他是作奸犯科落下的伤。尤利安喝水的动作一顿,他停下喝水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兰。“你问这干什么?”

瞅瞅!这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语气!看着男人风轻云淡的姿态,他重新端起杯子,甚至还优雅地吹了吹并不烫的糖水,兰简直快被气笑了。这个龟毛的男人今天一大早硬是下床,扯掉脏了的床单,兰发现的时候,他居然还准备擦身。腹部的绷带不意外的又出血晕红了,兰的脸也不意外的黑了。上药、止血、换绷带又是一顿折腾。她对他这种用生命龟毛的行为感到震惊且气愤,所以眼下语气自然是忍不住的欠扁。“干什么?如果是警方开的枪怎么办?”

男人嘴角的笑意扩大,眼底一片晦涩,映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透出几分病态的危险。“如果是警方,你会怎么办?”

“……反正,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尤利安从自己腹部工整熟练的包扎扫到女孩故作强硬的脸上,薄唇划出一道极为嘲讽的嗤笑,对这位包庇危险分子的好公民不予评价。“不是警方。”

此刻气鼓鼓的兰,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不是警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了。不过,见他受了重伤还这么挑剔,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还没来得及长好,又一次崩裂,即使兰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刻薄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敢去医院!你那些同伙呢?”

同伙这个词相当刺耳,颇有低端团伙作奸犯科的气息,高端的黑帮大佬肯定不喜欢。果不其然,男人皱起眉头,面色相当不虞。“我不相信他们。”

“内斗就更可怕了,你能保证我们良民不被牵连吗?”

“哼,无谓的操心。”

切,还是等你伤养好了再说这话,听起来可信度会比较大。怂兰在心里暗戳戳怼得一阵舒爽,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递上令尤利安脸色瞬间难看的猪血白粥。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两片薄唇艰难地吞咽索然无味的粥,她已经天马行空地安排起各种补血的料理了。“真难吃。”

尤利安极为冷淡地评价,兰佯装听不见,只体贴的又递一杯水。他端过去几口喝光,试图冲掉嘴里残留的可怕味觉。接过碗勺和杯子,兰细致替他盖好被单,心里近乎怜悯,如果尤利安先生知道她脑子里的菜谱,想必会非常珍惜这碗猪血粥。因为尤利安的受伤,假期剩下的几天里,兰都在照顾他。尤利安似乎也断了和别人联系,手机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完全过着与世隔绝的疗养日子。当他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也是兰收假前最后一天。这天,换完药后兰宣布他可以下床了,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她的手机叫了披萨,然后就披了一件外套,夹着枕头移到沙发上等披萨了。知道他被各种补血补得快疯,也知道洁癖男已经很嫌弃自己的床铺了,兰没有多加干涉。只是,为防他万一血崩,又祸害了刚换洗干净的沙发罩,她只得忍痛把自己的小褥子拿来给他垫。柔软芳馨的小褥子垫着很舒服,所以即使它是粉嘟嘟的颜色,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在翻身的时候,他看到褥子边缘用幼稚的花体字写道:关怀你特殊的每一天。尤利安先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似是反应过来了,脸一下就黑了。奈何现在的兰根本不惧他狠戾的眼神,一扬下巴,用更为凛然的目光示意被伺候的人没资格挑剔。第一次在尤利安面前占据上风,她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抱着衣物筐去他的房间拆洗床单被罩。那晚留下这么多的血迹,是个人都会吓得报警,肯定是没法交给阿姨洗的。不洗不知道,尤利安的个人空间真是单调得令人发指。他所有的床上用品甚至于被芯、枕头芯都只有一个颜色——黑色,只是材质不同分为黑色丝绸和黑色纯棉,她原本还不理解这人这么龟毛应该用白色才对,毕竟黑色脏了都看不出来。直到她拉开他的衣柜,发现整整齐齐折叠的七八床被单。“难道这个人是每天换床单的吗……”她只知道自己高中有些男同学会攒一周的袜子,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会攒一周的床单,这是何等的龟毛?不仅如此,他的衣服八成以上都是黑色的,只有少部分棕色、咖色、浅灰色的衣服。想到以前她每次和他一同出去,她还奇怪他的衣着总是这么暗沉的颜色,原来尤利安已经尽力选择色彩“最鲜艳”的衣服了。“……”这样贫乏的视觉体验,会很容易得心理疾病的吧?再看看那个巨大的保险箱,在这个毫无装饰的房间里更是突兀至极,复杂的多重密码锁头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根本不用打开,兰也能猜到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怕能让东京警视厅忙一天。之前尤利安说了与警方无关,虽然她的怀疑并未完全打消,但也的确没看到任何讯息。这么看来,警方参与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帮派之间或者内部的事情,日本直到现在不少黑帮都是合法的,即使法律已经做出诸多的限制,也难以根除他们暧昧的灰色地带。可以说混黑帮的人,始终是行走在刀尖上,稍不留意就会落得可怕的下场。这个认知没有让她的心情轻松丝毫,重重叹口气,她对于自己这样包庇纵容尤利安的行为感到吃惊,更吃惊的是她此刻竟然更担心他的安全。其实,她之前问他“是不是警方”的问题,仔细想来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如果有一天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她会怎么做。如果是他们认识之初,兰毫不怀疑自己会第一时间通知佐藤警官。然而此刻,她不但装聋作哑,甚至根本没有底气去深思。对这样的自己,兰几乎产生了很不真实的感觉,她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局面。“唉……”再度叹气后,她依旧老老实实地洗干净这两天弄脏的枕套、被罩、被单等,并且把染上血的被芯也尽力才擦洗干净。所幸还没到盖棉被的时候,薄薄的被芯都还算好洗。当这些黑漆漆的床上用品被洗干净挂到阳台上后,原本灿烂的阳光几乎被遮盖完了,房间仿佛一下从正午进入了傍晚。今天兰从睁开眼睛起,就一直忙忙碌碌,根本没工夫做饭。最终,两人一同坐在餐厅,借着厨房那点微弱光线,面对面吃外卖的披萨。为了让这顿饭不那么敷衍潦草,兰还是简单热了热披萨,切了一些蔬菜水果拌了盆沙拉,最后用两人之前一起挑的餐具装盘上桌。所谓贤惠,大概就是外卖,她也能收拾出温馨料理的气质。不过,尤利安对这个状态似乎非常满意,他叫了好几种口味的披萨,似乎在努力清洗这几天被补血料理支配的恐惧。或许是忙到现在终于有一刻短暂的安宁,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地安静吃饭。虽然尤利安的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的痕迹,但姿态依旧优雅而从容,似乎他并不是在这个黑压压的房间里吃披萨,而是置身豪华酒店里品尝着顶级牛排。这片昏暗的祥和被兰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园子的来电,抬头对尤利安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她按了接听。“兰!我想到一个问题!!!”

一开始,园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差点隔着手机击穿兰的鼓膜。兰揉了揉耳朵,无奈又好笑地问好友想到了什么这么激动。“我订婚宴和你的生日party!那个工藤不是基德大人假扮的吗?”

“是的啊……你知道的啊,基德那家伙又假扮了一次新一。”

兰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惊讶,之前结合她和柯南的证词,就已经知道怪盗基德在订婚宴和随后的一天都扮做新一接近兰。盗取宝石那天,他则是借机扮成兰,而他的助手扮成新一吸引注意了警方注意,他本人借以逃脱。后来约定之钻被发现在园子的卧室床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所以说,新一送你的生日礼物!实际上是基德大人送你的没错吧?!那是基德大人送的礼物啊!他送了什么!快告诉我!”

“说起来,是的诶……不过,我还没看。”

“哈?!难以置信!”

对好友如此迟钝,园子简直猛女震惊。兰没办法地苦笑,在那之后她就被麻醉了,从医院刚回来,就碰上尤利安受伤,她根本没精力想到那个礼物,更别说拆开看。“我这几天太忙了,都忘掉了。”

“你在忙什么会让你忘记老公的礼物!”

园子的嗓门之大,让兰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对面默默吃东西的男人。“可那礼物不是基德送的吗?”

“啊!你又承认新一是你老公了?”

“……新一不是我的老公!我拿给你看!”

电话这边兰羞窘极了,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个游戏园子真是永远玩不腻,兰就跑回房间从包包最下面掏出了这个礼物。黑色的包装裹着金色的丝带,在园子强烈要求下,兰打开了视频通话直播拆礼物。她的翻盖手机不同于智能机,只要折出三角,就可以自己稳稳站立住,所以这种情况就很方便。随着她的调整,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兰你真的该换手机了,有时候你用翻盖手机不会觉得尴尬吗?”

“……还好吧,因为……”“因为这个手机是新一老公送的没错吧!”

“园子!”

尤利安漠然着脸,安静地吃着东西,只睨了一眼兰并没有说话,但兰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他周身气压骤冷,尤利安很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声音干扰,她赶忙插上耳机。不敢多磨蹭,兰真心怕了损友,担心她还会做出什么令人寻觅地缝的事情,兰三下五除二地迅速拆礼物。很快黑色的包装就被打开了,躺在里面的是——金色的包装。“……”再度打开金色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包装,再里面是绿色、紫色、蓝色。“基德大人该不会就是送了你一个俄罗斯套礼物吧……”震惊于怪盗基德的抠门和无聊,园子大呼受骗。但是兰举起那个小小的粉色包装摇了摇,听见里面有咔哒声。“里面好像是有东西的。”

兰再度拆开粉色包装,里面终于没有其他的包装了,是一个两指宽、半指长的旧木牌,形状像是神社的祈福木牌,上面的系着一段褪色的红绳。园子瞪大了眼睛,紧贴着屏幕,确认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这是啥东西啊?怎么破破烂烂的!”

一开始兰也没认出,直到翻过来看到上面用记号笔写的两排小字。虽然有些字迹都褪色了,但她还是看出了那是新一的字,而且是国中时期,略显青涩稚嫩的字迹。“啊!这个是——”还是国中的时候。她有一次和新一吵架了,明明周末约好了一起去玩,可谁都不肯先低头。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兰在车站等了好久,新一都没有来。一赌气,她就自己坐上汽车,想着一个人去玩好了。不料,她在车上睡着了,一路到了终点站,下了车才发现身处一个不认识的田野边,视野尽头甚至看不到人烟。睡迷糊的兰忘记向司机求助,手机又没电了,站在老旧的站台真是一筹莫展。当时天色已晚,对于未知的恐慌、与新一吵架的委屈,加上肚子也饿了,兰真的惨的不得了。她怕迷路不敢乱跑,想着等下一辆反向汽车来了,再坐上回去,于是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干等,等到后来累得抱着膝盖蜷缩在站台下。当时的兰不知道,这个站的反向展台要跨过田野旁的小树林才有,而且两个多小时一趟。那时只是初春,她没等到车来,却先等到了天黑。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田野,沙沙风声,远远听上去像是有人呜咽。她真的快被吓死了。兰蹲坐在那里,捂着耳朵抹眼泪,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个声音大声叫她的名字。“兰!你在哪里?兰!”

是新一的声音!新一骑了一辆脚踏车,从远处一颠一颠的出现。激动的兰连忙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猛然站起来,眼前一阵晕眩,扶着展台栏杆眼冒金星。新一过来以后连忙扶住她,兰却突然想起,有的鬼怪会扮成亲友的样子,骗取信任以后吃掉受害者。她立刻警惕起来,毕竟荒郊野岭,谁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突然出现的新一怎么看怎么可疑。可是当新一不情不愿地为迟到的事情道歉时,他解释是他家周围发生了案件,他感兴趣逗留了一会儿,没想到赶到车站才发现兰先走了。她就立刻确认了,这推理狂绝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终于放松了心弦,重重后怕涌上心头,当时兰毕竟只有国中的年纪,抱着新一的肩膀嚎啕大哭。新一被吓得手忙脚乱,还以为兰不肯原谅自己,于是把之前吵架的事情也拿出来道歉,哄她开心。最后得知兰只是饿久了,又害怕才哭成这样,新一超无奈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缺了一口的饭团。因为他找了自己推理出的兰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也没时间吃饭,只是从超市买了几个饭团路上都吃光了,就剩这一个。最后,她就坐在新一的车后座上,吃着那缺了一口的饭团,听他或抱怨或哄劝,无声擦了一路眼泪。“哇……你们两还有这种经历啊,我真是忍不住怀疑咱们是不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毫不知情。”

园子听完兰讲的,眼前几乎出现国中时候超怕鬼的兰和超臭屁的新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田野了穿行的场景。“不过,这和小木牌有什么关系?”

“这个呀,新一骑出田野之后,我才发现我坐车跑到江古田了。”

兰摸摸鼻子,有些怀念地回忆起当时,“我们独自都很饿,就决定在江古田先吃饱饭再回去。”

江古田当时开了一家精致的小饭馆,老板刚开张,立了一个许愿墙,每个进餐的顾客都可以得到一个小木牌,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有许愿对象的话就送给对方,没有的话可以挂在墙上。国中女孩子最喜欢这种东西,她饭也不着急吃了,拉着新一许愿。“新一超级不情愿的,最后在我的逼迫下还是写了一个牌子。”

兰想起新一那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我写的是‘希望我和新一不要吵架’,偷偷去看新一写的,他居然写的是‘希望我成为最棒的侦探’!”

被新一这满脑子侦探、侦探的气到的兰,拒绝将手里的木牌交给他,气鼓鼓挂在了墙上,新一写完以后,犹豫了一下也挂在了墙上。后来,回到米花町的两人,不出所料地被一顿痛斥。虽然,妃大律师早已搬出去了,毛利大叔看时间太晚兰没有回来就打了电话问她,因为两人都联系不上女儿,妃英理一着急直接驱车赶过来。刚到事务所楼下,就碰巧抓住了灰头土脸归来的两人,好一顿责备。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想起小学被妃英理骂的样子了,一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妃律师相当无力,只能洗手为他们做了一顿“美味”的夜宵。再后来,那个木牌就淡化在她的记忆中了。“所以呢,基德大人为什么有这个牌子,送还给你是为什么?”

“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兰拾起包裹里附的一张字条,若有所思。字条上写着:美丽的小姐,这家店的许愿规则是,如果有对象的木牌不交到对方手里的话,就不会实现的。怪盗基德上“你老公的牌子有对象吗?不是说成为大侦探?”

“是的,但是……”兰翻过牌子,那陈旧的木牌子,男孩稚嫩的笔记端正地写着——[希望我成为最棒的侦探,永远都能找到兰这爱哭鬼。]“……真的是够了!”

园子沉默片刻,忽然恨恨开口,“劳资都快要离开日本了,还是被秀了一脸!”

这算什么秀,那时候两人还是懵懂青涩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其实这样的回忆有很多,曾经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头暖融融,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暖融融中总是带着淡淡的酸涩。以至于,她已经渐渐不再去回忆了。兰无奈地笑着和园子打趣了几句,挂了电话。将那一堆礼物包装纸和披萨饼的盒子堆在一起,她把木牌放到手机上,推到桌子的一边。重新拉过自己的餐盘,她举起叉子又开动,吃了几口总感觉餐桌的气氛有点微妙,她起抬头见尤利安正慢条斯理用餐刀剔除掉盘中那块披萨的青椒。平时不怎么见他挑食,不论兰做什么都能吃进去,今天她第一次知道他不喜欢吃青椒。“尤利安先生,你不喜欢吃青椒吗?”

“……”“挑食可不好,营养不均衡伤口恢复得很慢哦!”

“……”“伤口恢复的慢,你的工作会很危险哦!”

“……”就和以往两人相处模式一样,女孩絮絮叨叨,男人冷漠无言。或许是这片黯淡的安静太过于迷惑人,或许是尤利安近日不那么戾气十足,令她放松了心弦,鬼使神差的,兰问出了心底的话。“呐,尤利安先生,为什么你一定要做这样的工作呢?”

几乎是说完的瞬间,兰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始终是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一道不能碰触的暗线。尤利安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用餐的姿势并未改变,只眼睫微闪,锋利无匹的眸子扫过来,隔着额前凌乱的碎发中锁定她。略显黑暗的空间,他的眼眸却熠熠有暗光流转,兰被看得莫名四肢发冷,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有一双深绿色的眸子,而此刻这双眸子毫无温度。“我并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事,就是觉得尤利安先生这样出色的人,做其他的行业也会很优秀,所以有些奇怪你为什么选择这种……”越描越黑,越说越乱。兰已经停下进餐,她似乎对盘子里这片披萨的馅料产生了无穷的兴趣,低下头用叉子不断地戳那可怜的芝士。虽然兰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随意,其实心里无比忐忑。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兰偷眼望过去,尤利安垂眸细嚼慢咽,看不出喜怒,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问题。她心里忽然很慌,手里的叉子的动作也慢慢停下。“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她忍不住暗自责怪自己。见面前的女孩已经开始用瓷白整齐的牙齿折磨她自己的唇瓣,尤利安眸光沉了沉,握紧了手,餐刀轻划过盘子发出一声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这暗淡的空间里,男人深邃的五官仿佛褪为黑白两色,高挺的鼻梁了阻断微弱的光线,将他一半的脸藏匿进阴影,只勾勒出锋利的轮廓,看上去极具攻击性。他冷淡地睃了一眼那老旧的木牌和手机,复而支起下颌,露出一抹寒凉的笑。“毛利兰,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他的声音近乎温柔,可是目光里的残忍之色令人触目惊心。兰被这目光烫到,无措地躲闪着眼神。她还傻傻握着叉子,看上去就像一只墙角仓皇的呆笨兔子。女孩这样的神态令尤利安的眼底染上星星点点的暴虐与嗜血,他再度开口时,十足的讥讽。“你是想听我有什么不得已的难言之隐?”

“亦或是什么样的悲惨过往?”

“那不成你期待我和你的青梅竹马一样,玩幼稚的侦探游戏?”

“很遗憾,我没有这样感人的故事,要也不打算改变。”

他垂下眸子,与铂金发色相同的浓密眼睫阻隔了视线,不去看女孩渐渐失去血色的苍白脸颊。兰被这一连串极为讽刺的话重击,她狠狠咬着唇瓣,坐在餐桌的一角,低下头不语。即使以前就知道,他们看似相处和谐,其实尤利安在两人中间划了一条隐晦暧昧的底线。他们也算经历了很多事,她以为彼此已经足够坦诚,她渴望更多的信任。不料,她只是稍稍越过那条线,他的态度就如此巨变,转瞬就能变成伤人的利刃,冷酷无情。胃里一阵不适,她的心情降到了谷底。“我吃好了。”

仓皇地收好自己的叉子,兰起身端起盘子快步离开了餐桌,她从来不是一个浪费粮食的人,更不是一个任性不体贴的人,但是此刻她就是一口都无法下咽。而自始至终尤利安都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厨房里,兰将那小半块披萨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她无比清楚的认识到:是啊,他当初让她离开的,是她自己不肯,现在又在矫情什么?不是所有人都会成全你的那份矫情的。兰的眼眶酸得厉害,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委屈得想哭,又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委屈收假后,兰又一次挣扎于课业,同时她和尤利安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冷战这个状态是她自己定义的,那天之后她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毫无所觉地对话、玩笑。不光是她,尤利安的态度也很微妙,即使伤口未愈,也再度开始不规律的出没。女孩的心思很敏感的,即使有些事看上去再无关紧要,即使她们自己都不一定清楚意识到,她们也能敏锐地觉察到一段关系中最为敏感的点。兰隐约觉得,那天尤利安的反应,比以往他所作的任何事都更让她心生胆怯,虽然她也不能很明确地说出为什么。因为这难解的隔阂,两人即使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没有进行过交流。兰每天依旧会做好饭,留下尤利安的那一份,只不过吃完饭就不会在客厅消磨功夫了,尽量减少在公共领域晃悠。尤利安对她这种小情绪完全报以冷淡无所谓的态度,不知道他是根本没留意,亦或是留意了也毫不在意。于是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渐渐地,兰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本不是能和人持续冷战的类型。几天下来,尤利安没什么变化,她自己心情糟糕得不行。确认他的伤口已经不会影响生活了以后,这个周末她直接收拾了一段时间的行李,准备回家多住一段时间,就算每天上课要起早贪黑也认了。背上背一个包,手里拎一个包,兰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阳台还挂着昨天换洗的沙发套,客厅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尤利安的房门紧闭无声述说着疏离。那惊心动魄一夜,留下的这把银色的小手枪,此刻还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这让她根本没法催眠自己忘掉两人之间的隔阂。上一次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的时候,她明明还那么迫不及待想回来见他。“……我出门了。”

周末咸鱼了两天,兰做什么事情都是恹恹的,原本计划去看望冲矢先生也因为他不在家而变成了工藤宅大扫除半日游。柯南依旧不见人影,园子已经准备手续要回美国了。无人陪伴更显寂寞,兰一直用家务麻痹自己,因而做了许多美食塞满了整个冰箱。毛利小五郎简直不要太高兴,终于不用每天忧愁点什么口味的外卖。直到周日晚上,兰也没有要走的打算,毛利小五郎见以往早就出门的女儿还在沙发上发呆,终于舍得从报纸里抬头关心一下。“兰,你怎么还在家磨蹭?再晚赶不上电车了!”

“怎么啦,我不能在家里住一个礼拜吗?爸爸你不想看见我吗?还是说我妨碍到爸爸摸鱼了?”

“……”毛利大叔再迟钝,也能看出女儿情绪不太对了。虽然他的女儿平日里贤惠温柔,但偶尔也是十分可怕的。哪里敢说不,他只能挠挠头表示非常欢迎心爱的女儿,想住哪里住哪里,想住多久住多久!“哼!”

这哪里是情绪不太对,分明和英理无理取闹的时候一模一样。名侦探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工藤臭小鬼惹到了她,说起来这小鬼也是有本事,消失那么久兰还是死心塌地,真是想想都觉得手痒想揍他。“阿嚏!”

柯南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他不在意的揉揉鼻子,托着下巴思考刚才安室先生说的话。上次联手阻击彻底暴露了公安降谷零的卧底身份,虽然安室透用最快的速度断尾离开,还是遭到组织追击。虽然琴酒因此受伤,但他们不仅暴露了赤井秀一还活着的事情,而且安室透的卧底身份一同曝光。权衡一下双方得失,柯南眉头皱紧,十分严肃。“这次我们损失似乎更大。”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FBI的人肆无忌惮在东京枪战,费了我们好大的功夫摆平——”安室透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略有些讪讪的詹姆斯等人,“不过就现场来看,琴酒受伤很严重。”

听到这里,茱蒂终于有点底气了。说到底之前是因为她一时不察才会被那个魔女抓到了空子,原本胜券在握的场面,还是被她给跑了,所以她一直很愧疚。不过秀一虽然在与琴酒的交火中负了伤,但是当时他那一枪正中琴酒腹部,那家伙离开的时候几乎无法站稳,必然是伤到了要害。“没错,如果能够折损掉琴酒,那我们这一次绝对是赢了的。”

柯南和赤井秀一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同于其他人的乐观,他们两个对此是心存怀疑的。琴酒那家伙太过危险,只要没有亲眼确认他的死亡,他们都不可能放松警惕的。似乎看出了这两人的不确信,安室透虽然潜意识也认为琴酒不会这么容易对付,但根据公安最近的调查的情报来看,他的情况的确很不妙。“我们的收网了东京及附近区域,这一周内没有任何医院收容过受枪伤的男子,新干线、航运、机场也都没有类似人物进出的记录。”

“那家伙还在东京,他受伤严重,不接受及时治疗的话,即使没死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

即使琴酒没死,重伤他对黑衣组织来说也是一个打击,至少短时间内,他这条线是无法动作了。而对于安室透来说,在没有得到柳生未绪的情报以前,琴酒还不能死。“不过继水无怜奈之后,安室透也暴露了,这样一来,我们无法再探知组织里的情况了。”

接连断了两条暗线,对组织内部的消息一无所知,情况比以前更为紧张。柯南皱着眉头,神情迷惑而复杂,他抬起头对众人道。“贝尔摩德对我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她。”

“她?是谁?”

“难道是宫野小姐?”

“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令我很在意,贝尔摩德很关注兰的事情。”

“如果你的身份有暴露风险,那么兰小姐的安全的确要更加警惕,要不我们申请特派人员保护她吧。”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压抑,而赤井秀一扫过那沉思中的男孩,眼底复杂的情绪流转,很快他敛了神色恢复常态,手插兜走到众人中间。“我不赞成。你的身份未必暴露,即便是暴露了,毛利小姐是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的女儿,她本身就身处在日本警方的关系网中,自身又有一定知名度。组织在不确定她知情前,是不会轻易对她出手。如果现在派遣专人保护,一旦被组织的人察觉到,那么不管她是否牵扯其中,我们是否能获得最终胜利,组织都会将她视作抹杀对象。”

“但是……”茱蒂虽然知道赤井秀一说的是事实,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一二。“更何况,兰小姐很敏锐,除非对她全盘托出,否则派探员跟踪保护只会引来怀疑和更大的麻烦。她明年就会申请出国,我们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在美国将她纳入证人保护计划。”

柯南沉默了片刻,赤井秀一的判断是眼下最客观的,他也知道这么做总比揭开隐瞒了数年的真相更为可靠,可他心中却有种说不清的不安,片刻后,他决定相信理智的声音和赤井秀一的判断。“好吧。”

少年背着手望向窗外,天空已经擦黑,厚厚堆积的乌云阴沉沉压着天空,似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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