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儿上下打量着她,“你不会是吃药了吧?”
“你才吃药了呢!”
胡明珠冷哼,“放眼整个大周,可有什么药能让人身体生香?”
果真是身体生香! 可她越隐瞒真相不说,大家眼中的疑色越重。 以前,大周是没有这种药的,虽说这是无数女子的梦想。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了。 大多人在出汗之后,是有些许体味的,她们没办法,只能出汗便泡香露浴,衣裳熏香。 女子以夫为天,谁不希望随时随地在夫君面前香喷喷的? 未嫁女谁不希望所到之处清香怡人,引来男子心神荡漾,引来男子倾慕? 闺秀们都围着胡明珠,叽叽喳喳说着好话,求她说出身体生香的秘诀。 就连一向对胡明珠不对付的赵湘儿,也巴巴地竖着耳朵,希望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胡明珠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收起了以前的嚣张跋扈,骄矜地应付着她们。 此时她愈发觉得,那一月一万两银子花得值,没之前那么肉疼了。 反正她的银子若是不够了,还可以跟外祖母要! 王采丹微笑看着众人嬉闹,再看看始终淡然的韩攸宁,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来。 她对韩攸宁使了个眼色,二人出了暖阁。 二人走到一棵梅树旁,王采丹轻压横在二人之间的梅枝,笑道,“小丫头,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你和世子的亲事一直这么悬着不动,南章也肯配合着你。原来你是用这个制住了她,让她乖乖就范的?”
韩攸宁看着被梅花映得娇艳明亮的脸,不禁心惊她的心思缜密。 能看出这场亲事是个局的人恐怕不多,赵宸或许看得出来,因为他已经在怀疑她是重生的了,但他却也不敢肯定。 可王采丹,不过看到胡明珠的狐臭好了,便如此笃定。王首辅教育出来的儿女,果真个个不简单。 她轻笑,“郡主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王采丹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跟我装?说吧,你谋这门亲事是为了什么?”
韩攸宁眨眨眼,“为了捉弄人好玩?”
王采丹伸手去咯吱她的腋窝,“好你个小丫头!”
韩攸宁最怕痒,很怕玩这种挠痒痒的游戏,她是别人只需做出挠痒痒的动作,还没碰到她她就会生出恐惧的那种。外祖母说她全身长了痒痒肉。她脆声笑着,后退着躲开了她。 王采丹笑着去追她。 韩攸宁提着裙子跑着躲避。 偌大的雪地梅林,青衣女孩跑着,红衣女孩追着,笑声洒落四处,点亮了红梅,灵动了冬日。 梅林的另一边,高台楼阁。 楼阁四面轩窗,可俯瞰整个园子。 楼阁里的青年才俊,锦衣华服,桌上酒香四溢。他们目光渐渐被梅林里的笑声吸引,梅树下若隐若现的身影,更是让人觉得有趣。 四皇子笑看着那抹红色,“红衣是丹阳,放眼全京城,也就她能将红衣穿得这般热烈,又不艳俗。”
陆凛冷哼,“四殿下夸人,也没必要踩着旁人。红衣若要好看,还得性情如火方能相得益彰。丹阳的性子,还是含蓄了些。”
四皇子笑问,“陆小侯爷倒说说,我踩着谁了,那性情如火的女子,又是谁?”
陆凛哼了声,看向那个青色的身影。 那圆润笨拙的小身子,跑得趔趄又慌张,看着熟悉啊。 胖丫头? 他扭头看向赵宸,赵宸正负手看着梅林,目光深沉。 哼!不怀好意! 他端着酒过去,“太子殿下,来来,喝酒!”
赵宸推开他的手臂,移步出了门,跟守在外面的卫霄几句。 卫霄拱手离去。 王采丹正跑着,便被卫霄拦住了去路,“郡主,太子殿下想借您的琴一用。”
王采丹笑道,“你家殿下真是会吩咐人,让他等着!”
她冲韩攸宁喊道,“小丫头,我去去就回,你先在这里等着我!”
“好!”
韩攸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摆脱魔掌了! 她扶着梅树大喘着气,等着王采丹和卫霄离开了,方慢吞吞地往卫霄来的反方向走去。恐怕,这附近有什么观景台,太子便在那里吧。 梅花这种若有若无的淡香,对嗅觉敏感的她来说是最舒适的,韩攸宁颇为享受地漫步着。 忽而,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抬起头,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美少年,手里拿着点心,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好奇看着她。 他见韩攸宁看他,拱手施了一礼。脸上露出友好的笑来,少年姿容愈发俊美,就似春日里刚刚拔高的青嫩修竹,清翠干净。 “小妹妹,你方才被人追着,你很怕吗?”
他率先开口,声音干净好听,就似春雨从竹叶上滑落,落到青石板上。 韩攸宁回了他一礼,笑着说道,“有一点怕,我怕痒。”
“我也怕痒!”
少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似是找到了知音,快步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韩攸宁。他似又觉得不妥,又后退了两步,说道,“我和小厮玩闹,最怕他们挠我痒痒了!”
韩攸宁有些奇怪,这少年就似一张白纸,说话就像是小孩子,透着天真。 她心中忽而起了一个猜测。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是哪家府上的?”
“我是……” 少年眼中忽而起了戒备,“我已经在议亲了,玉河说,我若是对别的女子亲近,县主会生气。我不好与姑娘多有攀谈,小生告辞。”
他脸色严肃,一板一眼的,就似是在努力学大人说话的小孩子。 说罢,拱手便要离去。 韩攸宁失笑,愈发肯定他的来历了。 “你是忠国公世子胡牧,对吗?”
少年停住了脚,惊讶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我方才没说吧?”
他清澈的眼睛忽而黯淡了下来,“你是看出来我是傻子了吗?我方才说话,像傻子吗?长姐说,全京城就我一个傻子。”
韩攸宁暗暗惋惜,当真是个挺好的孩子,怎么就摔傻了呢? 她笑眯眯道,“我看你说话温雅有礼,又懂进退,不知比多少人强。你说你在跟县主议亲,现在京中在议亲的县主只有一个,由此我就猜出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