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正辛苦拿捏着分寸,被赵承渊一句话破了功。 她鼓着着腮帮子挣开他的手,“王爷是在笑话我吗?”
赵承渊笑道,“没有,就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分外有趣。”
韩攸宁蹙眉,这不一个意思吗? 要不就说,熟人做夫妻,尴尬的很。 他知道你以往是什么样子,你但凡做点改变,他都看的出来,不是你尴尬就是他尴尬。 赵承渊帮她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如从前那般就好,无须做什么改变。”
他想了想,“可以更亲昵一些,不必顾忌礼法。”
跟从前那般就好,又要亲昵一些……韩攸宁隔着桌子往赵承渊那边倾了倾,看着近在眼前的神仙容颜喟叹道,“那么多表兄妹做夫妻,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的。”
赵承渊笑着也往前倾了倾,陡然挺拔的鼻尖轻轻蹭到了她小巧的鼻尖,激起了一片绯红。 他的嗓音抵哑魅惑,撩人心弦,“我可从没当你是妹妹,不过你实在要当我是哥哥,也无妨,我知道不是就好。”
也不知是声音太醉人,还是他呼出的热气太灼人,韩攸宁脸上一片滚烫酥麻,传至手臂,顿觉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僵硬地坐直了身子,抱着茶杯喝起了茶水。 她是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又清冷的神仙王爷,还是这么会调情的。他们现在还没成亲,就能这样吗? 赵承渊嗬嗬笑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 韩攸宁一杯茶慢慢喝完,故作镇定地放下茶杯,“现在尚未成亲,倒也不必这般亲昵。”
赵承渊戏谑道,“你小时候与我,可比现在亲昵多了。不想走路时,便要我背着你,偏还不让人说你重。”
韩攸宁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想想,他那时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虽武功高些,可手上恐怕也没多少力气。她却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哥哥,从没想过他还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让她背着她摘过悬崖的花儿,爬过山巅的树,追过山间的猴子。 他虽冰冷着一张脸,却都会照做,看起来做得也不吃力。 后来她大些了,懂得了男女有别,便不好意思让他背了。他却问她,“你为何不让我背你了?”
她说,“我娘说我再有三年就及笄了,该准备嫁人了。最近娘请人在教我规矩,第一条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哥哥是男子,我的哥哥们也是男子,都不可再有亲昵之举。”
当时他沉默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韩攸宁轻笑了笑,“那时还小,不懂事。”
赵承渊深深看着她,“我倒希望,你永远都如那时那般不懂事,不知苦难,也不知悲伤。”
他不敢细想,她和赵宸那隐秘的过往从何而来。也不敢细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苦难,赵宸要做法事替她改命。 韩攸宁握着杯子,垂眸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王爷,我们谈谈吧。”
“好。你要说什么,或者问什么?”
韩攸宁问,“我早上去过太子府,王爷知道吧?”
赵承渊笑道,“知道,若不是你,我此时也不能平安出宫,大周恐怕要乱上一乱。”
他虽如此说,可韩攸宁并不敢肯定,赵承渊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她去太子府。 她今日虽在赵宸面前自信满满,可她却是有些害怕,历史会重演。 韩攸宁道,“我去太子府时,太子已经醒了,王爷信吗?”
赵承渊道,“信。”
韩攸宁又问,“我去太子府,只是怕你出事,王爷信吗?”
赵承渊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身前单膝跪下,握着她的手道,“傻丫头,这些岳父大人都跟我讲过了,你若是要问信不信,还是莫要问了。”
韩攸宁低敛着眸子,低声道,“我还是想问清楚,王爷真的信吗?”
赵承渊只好肯定地回答,“信。”
韩攸宁又问,“我身子清白,王爷信吗?”
赵承渊眼中闪过暗色,他感受到她极度的不安,不自信。甚至,是惶恐不安。 恐怕他但凡有一点的不信任,她就会决绝地推掉这门亲事,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不信任,让她在成亲前如此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他将她的两只小手裹在手心里,紧紧握着,嗓音低沉醇厚,“你说的,我都信。你什么都不必多想,只需等着晋王府的八抬大轿来抬你进门。我从几年前就在等你长大,除非你不想嫁我,其它的,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娶你。”
他的掌心宽大有力,似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包容又踏实,让人心安。 韩攸宁眼中又恢复了神采,璀璨若繁星,重重点头,“嗯!”
赵承渊捏了捏她的手,松了开笑道,“这才对。”
韩攸宁脸上洋溢着笑意,说道,“王爷说几年前就在等我长大,我那时不过九岁,王爷难不成就动了坏心思?”
赵承渊坐了回去,目光悠远,“那时我是在想,如果这个爱笑的小丫头能一直陪着我,该有多好。后来你大些了,不肯让我背你,我才想到,你终究是要嫁人。那不如,就嫁我好了。”
他笑眼看向她,“那时我问你长大了想嫁什么样的男子,你说是要嫁世上最温柔的男子。你当时就没想过要嫁给我吗?”
韩攸宁想了想,“我有六个哥哥,小时候谁对我好时我就说要嫁给他。我娘就说,哥哥是不能嫁的。后来长大了虽懂得不能嫁哥哥的道理,也知道神仙哥哥不是亲哥哥。不过从小养成的认知,却是不好改。”
赵承渊遗憾地叹了口气,“难怪,早知就不让你喊我哥哥了。我就奇怪,虽说我戴了半边面具,但看起来也算俊美,你怎就不动心呢?还要嫁什么最温柔的男子。”
韩攸宁被逗笑了,“原来王爷表面那般冷峻,心里却是想着这个。”
赵承渊微笑,“知慕少艾,人之常情。”
韩攸宁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很是响亮。 她已经一整日没有吃东西,早上吃不下,后来又睡着了错过了午膳。 赵承渊笑着拉她起来,“好了,你先用膳。我在你这里待了半日,估计岳丈大人已经沉下脸了,不知要喝多少酒才能让他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