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镖师听到了动静,翻墙过来。 见是韩攸宁,亲热上前行礼,“县主来了!”
韩攸宁问他,“玉娘什么时候离开的?”
镖师奇怪道,“前日从定国公府回来后,接着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说是已经跟县主您说了。您不知道吗?”
韩攸宁轻轻摇头,“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她没说,只说她嫁了个好人家,那人有钱,待她也好。”
韩攸宁记得玉娘说过那人的名字。 她努力回想,“王来!你们查查这人住哪里,玉娘说不得是去了他那里!”
镖师应下,离开了。 韩攸宁在院子里等着,等了一个来时辰,霍山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藏青袍子的中年男子。 “县主,他就是王来,是个茶商。”
王来跪下磕头,“草民王来,给县主请安。”
韩攸宁打量着王来,看着仪表堂堂,一双眼睛精明外露,也难怪玉娘会看上他。玉娘对好看的男子是没半分抵抗力啊。 “你起来说话,你可知我寻你来,是因着什么缘故?”
王来起身,站得笔直,拱手恭敬回话,“回县主,玉娘曾是玉香阁的管事,玉香阁是县主的嫁妆铺子,想必县主是为玉娘而来。”
韩攸宁顿时发现他的聪明之处,在不清楚对方意图之前,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只字面回答问题,也不说清自己与玉娘的关系。 韩攸宁道,“曾是,这么说,你是知道她离开玉香阁了。”
“回县主,是。”
王来犹豫了一下,问道,“县主,玉娘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所以离开玉香阁的?”
韩攸宁喝了口茶,淡淡道,“她是做错了一些事。这不,宅子都不要了,就走了。你既然知道她离开玉香阁,想必这两日是见过她。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王来目光微动,拱手道,“回县主,她是去寻过草民,说了几句话便走了。难怪她她走的那般着急,宅子都顾不得卖,果真是出事了。”
韩攸宁淡淡道,“说了几句话?我可听说,你是要娶她的。怎么,听说她出事了,就要撇清干系了?”
王来忙道,“草民不敢!玉娘举止轻浮,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草民多有撩拨,让草民娶她。草民虽是鳏夫,可也是清白门第,即便续弦,也是要娶清白人家的好姑娘,断不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
韩攸宁道,“这么说,玉娘去寻你,让你娶她,你拒绝了?”
王来道,“回县主,正是。她想让草民带她远走高飞,回草民的祖宅去。草民一不能辱没祖宗,二不能不顾京中生意,怎么可能应了她?”
想起玉娘临走那日提起他时的自豪和娇羞,韩攸宁不禁怒火中烧。 她冷笑,“来历不明的寡妇,你倒是送了不少金银头面锦缎衣裳给她。是不是看她落难了,没有定国公府这座靠山倚靠了,你便变脸了?”
“草民不敢!那些东西,是她自个儿掏银子买的,草民不过是在一旁陪着。她说她不缺银子,断不会花男人的银子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王来顿了顿,语气不屑,“草民倒觉得,她这是欲擒故纵,想必一旦花男人的银子,便是个狠的。”
韩攸宁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正摔到王来跟前,碎了一地。 王来吓得慌忙跪下。 “欲擒故纵?她玉娘只要待在玉香阁,便有数不尽的银子,哪里看的上你那点碎银子!她不过是觉得寻到了真心人,想与你过安稳日子。却不曾想,你王来竟是个借她攀附权贵的卑鄙小人!”
韩攸宁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不是茶商吗?不是不舍京中生意吗?那我就让你在京中的生意做不下去。”
王来脸色大变,“县主,你身份尊贵,可也不能仗势欺人!京城……京城还是有王法的!”
韩攸宁冷笑,“我让你做不成生意,又何须触犯王法。王爷刚送了我一个铺子,地方颇大,我正没想好做什么生意,现在想来,做茶叶生意就不错。但凡是你的主顾,我都比你的价格低一成给他们供货,你说他们会买谁的?”
王来心底一沉。完了。 商人逐利,自然是哪里利多去哪里。且不说价格,就凭着对方是晋王妃,他们为了巴结上皇权,也会争着抢着去做生意。 霍山在一旁沉声道,“王老板在大周各地的生意恐怕也不好做,大周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运,各商号都能卖霍某几分薄面。从今日起,不会再有人肯帮你运输茶叶了,即便你自己组建商队运输,怕也没镖局肯给你护镖。”
王来面如土色。 这意味着,他的生意彻底完了。 他抬头看韩攸宁,“县主下此狠手,就因为草民不娶玉娘?”
韩攸宁道,“对。”
“玉娘不是犯错离开的吗?县主寻不到她,可不能把气撒到草民身上。”
韩攸宁道,“玉娘犯的错,就是不辞而别。她玉娘在定国公府横着走都行,却在你这种小人面前受尽委屈。这口窝囊气玉娘能咽下,我可咽不下!”
王来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攸宁,懊悔无比。 原来玉娘在未来王妃心目中地位这么高! 他慌忙磕头,“县主饶了草民!草民与玉娘互生爱慕,是有成亲打算的!只是家中长辈对玉娘寡妇身份略有微词,草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那日玉娘催得急,草民一时情急与她吵了几句嘴……方才说的,都是气话!”
韩攸宁失望地摇头,“玉娘当真是瞎了眼。你若不说这些,我还能赞一声你有骨气。”
她吩咐镖师,“将他带下去。”
镖师推搡着王来出去了。 韩攸宁看向霍山,“世叔,玉娘的下落,你尽快帮着找找吧。”
霍山道,“方才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县主不必着急,她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总有自保的本事。”
韩攸宁坐了回去,忧心道,“话虽如此。她是为了保我的清誉才走的,王来是她为自己寻的最后归宿。如今归宿没了,她却也不肯回来,如此决绝,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