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在几位哥哥书房里寻摸了几本书,溜达着去了桢园。 胡牧身子恢复得很快,眼看着脸色越来越红润,每日都会在院子走走,喂喂兔子。 韩攸宁进了桢园,便见胡牧蹲在树底下喂兔子,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韩攸宁一时恍惚。 六哥便喜欢在这么蹲在树下喂兔子。 他手里捏着的草是苜蓿草,是小兔子最爱吃的。这草是他和六哥去野外寻了,撒了种子在园子里的,不必管它,很快便蔓延了成片。 六哥时常在院子里喂兔子,苜蓿落地生根,桢园里渐渐也有了不少苜蓿。 胡牧察觉了她,扭过头看她。 韩攸宁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小兔子爱吃苜蓿草。”
胡牧点头。 韩攸宁拿了一小把苜蓿喂兔子吃着,说道,“这苜蓿草还是我和六哥去野外寻的种子呢,如今府里到处都是了。”
胡牧紧抿着唇,低头喂兔子。他的话还是不多。 忠国公夫人端着茶水点心过来,温柔笑着,“妾身也不知世子还懂得这些,忠国公府里可没有苜蓿草。”
她将点心茶水摆到他们身旁的矮几上,“王妃吃茶。”
韩攸宁将草放到笼子里,端起茶喝了一口,“说不得是从书里得的呢,世子那么爱读书。”
忠国公夫人笑笑,却没说,牧儿才认得几个字啊。 韩攸宁从铃儿手中接过几本书,放到胡牧手中,“这是我从五个哥哥书房里搜来的书,有诗词歌赋,有启蒙书,都是适合世子的。世子喜欢读书,这些可以拿来解闷。”
至于六哥书房里的书,还是算了。他的书房里全是游记和话本子,他能考上秀才全凭脑子好使。 话说完,她竟从胡牧眼中看到了嫌弃。 这个眼神……莫名让她觉得欠揍。 韩攸宁问,“世子不喜欢?”
胡牧把书放矮几上,继续喂兔子。 这次,韩攸宁深深感觉到了嫌弃,方才不是她的错觉。 忠国公夫人将书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打着圆场,“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都是秀才举人身份了,他们的书自然是极宝贝的。世子这几日许是精神不济,待过些日子好些了,定要让国公爷教他读。”
她话虽如此说,心里却不敢肯定国公爷教的时候儿子肯不肯听。 这几日国公爷没少教他读书,可一向爱读书的儿子却兴致不大,时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他们两口子曾私底下嘀咕,儿子是不是高热了一场,脑子愈发不灵光了。原本难能可贵的一些上进心,也被老天给收走了。 韩攸宁笑道,“也好。玄智大师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世子有的是功夫读书。”
胡牧身子动了动,掉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们,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韩攸宁笑了起来,原来他也有小性子? “今日不是很热,世子想不想去街上逛逛?”
胡牧后背一挺,“好。”
忠国公夫人嗔了他一眼,“终于肯说话了?”
胡牧没吭声,起身回房了一趟,给自己换了件宝蓝色的锦袍,手里抓着一个布袋就出来了。 韩攸宁原本与忠国公夫人说着话,扫了他一眼,忽而她目光一顿,盯着他手中的布袋问,“世子拿布袋作甚?”
胡牧怔了怔,低头看看手中的布袋,手攥了攥,说道,“那日拜祭,路上看到许多好玩的好吃的,我想多买些。”
“哦,原来如此。”
韩攸宁看着胡牧穿着如六哥一般的宝蓝锦袍,拿着和她出门必备的布袋,竟觉得,她是要和六哥去逛街。 他们俩每每出去都不带下人,她买的东西又多,六哥时常抱着一堆东西苦不堪言。后来他就让下人用粗布缝了这个硕大的布袋,丑是丑了些,不过颇实用。每次出门他都带上,她买了什么东西便往里一塞,他就将袋口一收往肩上一甩,轻轻松松搞定。 胡牧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将布袋整齐叠了起来,规矩拿在手里,走到韩攸宁身边,“走吧。”
“嗯,走。”
陈府离着繁华街道不远,出了巷子走不多远便是一座桥,再过了桥,就到了。 他们没有坐马车,步行前往。 不过身后还是跟了一辆马车,怕胡牧体力不支。 过了桥后,韩攸宁依着习惯,先去桥西的张记买了艾叶糍粑,边吃边逛。 她蛮喜欢这个味道,胡牧看着似乎也不排斥,也拿了一个面不改色吃着。 跟在后面的吴嬷嬷见王妃当街吃东西,一直极重规矩的她顿觉不妥,他冲着叶常罗平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着侍卫在周围遮挡一二。 叶常以为吴嬷嬷想吃艾叶糍粑了,伸手从世子手里的纸袋里拿了一个递给吴嬷嬷。 吴嬷嬷低叹了一口气。 倒是罗平和段毅,领会了她的意思,二人一个在王妃前面,一个在侧面,将百姓探究的目光隔开。 韩攸宁跟胡牧和忠国公夫人介绍,“咱现在去刘记买点心,他们做的点心很好吃,尤其是那鲜花饼,比起庆春楼的不遑多让。”
忠国公夫人跟在她身侧,笑着应下。 胡牧略走在他们前面,似是在和罗平一起帮着遮挡外人视线,到了路口,他自然而然地往左边拐去。 忠国公夫人笑着喊住了他,“牧儿,你知道路吗?”
韩攸宁看了过去,喃喃道,“他走对了,刘记就是在那边。”
胡牧回头道,“买面具。”
说着,他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面停下,挨个拿起来认真挑了起来。 原来是买面具。 韩攸宁跟了过去,也挑了起来。 最后他们俩一人买了一个面具,又去了刘记。 韩攸宁让伙计称了一包鲜花饼,一包火腿酥饼。她将火腿酥饼递给胡牧,“世子尝尝,可好吃了。”
胡牧拿起来咬了一口,他皱了皱眉,勉强咽了下去,剩下的便捏在手里不肯吃了。 韩攸宁眼中闪过失望,暗暗自嘲,她是疯了不成? 胡牧就是胡牧,怎么会是六哥呢? 就因为他住了几日六哥的院子,她便开始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