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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9 人生最后一门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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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来四楼会议室,这边要跟中医科商讨8床病人的中西医药结合治疗方案。”

魏燃掏出手机,看到了肿瘤内科主任宋志国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身旁的康俊还沉浸在对老师的缅怀中,在上周他顺利拿到了结业证书,论文也畅通无阻的通过了评委们的考核,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他的老师,可唯一的遗憾,便是老师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的答辩现场。  两人怀揣着不同心情,并肩走进了门诊大楼。  那一刻两人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声如同潮水声瞬间将两人包裹,纷乱嘈杂的吵闹声,以及入目尽是人群的就诊大厅。  昨天,在大主任刘翀,同时也是全院行政主任,肿瘤科党支部书记的周大会上,魏燃听到了一个消息,他所在的肿瘤科,在诸位同仁们的不懈努力下,日门诊量已经突破了1000人次。  全院三百多张床位,几十位医生,意味着每个人每周要接待几百到上千个病人。  魏燃想到了李安然副主任抱怨,她这周不但有一个国自然课题要写,还有三篇文章要写,加上出门诊的时间,查房的时间,她就算下班回了家,都要工作到11点,忙得只能把女儿的辅导工作交给自己的丈夫。  瞧着眼前挤满了走廊的病患与家属,导诊台的护士耐心的号召众人按号就医,魏燃跟护士台的护士打好招呼,就带着康俊来到了自己的诊室,准备正式接诊。  他打开电脑上的就医系统,查看了今天预约复诊的病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慧慧。  魏燃一拍额头,拿起桌面上的台历,16号的字样上被他用红色的写字笔标注了个特大的圆圈。  今天是李慧慧来复查的日子。  李慧慧是魏燃工作后,正式出诊坐台接手的第一个患者,她罹患的淋巴瘤,在魏燃这里满打满算已经就诊八年了,年复一年的复诊过程中,让两人彼此熟悉,成为了好朋友。  这八年来的艰辛,魏燃深有体会,在反复复发,不断治疗中,李慧慧无比艰辛的抗癌道路上,她从一个18岁的女孩,成长为了一位饱受身体与情感磨难的29岁的姑娘。  八年来,每一次复诊,李慧慧快乐开朗的笑容,都给魏燃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魏燃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着装,整理了仪容,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对着康俊点点头,让他把患者叫进来。  诊室的门被推开了,但魏燃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了下来。  在他的记忆中,三个月前复诊时,李慧慧还是开朗活泼的走进来,可这一次,她是坐着轮椅,由她妈妈推着进来的。  魏燃看着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的李慧慧,她左锁骨上巨大的肿块造成了她左半身活动不便,颈肩部的肿胀与疼痛让她饱受折磨,多个部位的淋巴结侵犯导致她的身体,让她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中。  李慧慧抬起头,看着一如往常,脸上挂着温柔笑意的魏医生,强颜欢笑,声音低沉轻飘,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我们又见面了魏医生,不过这一次我让你失望了,我没能打败它,它又复发了。”

魏燃鼻头忽然有些酸楚,声音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颤抖:“你,还好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到与自己心中不一样的答案呢。  “我努力了,但是……”李慧慧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目前所有医疗手段,几乎都对李慧慧无济于事了。  她的生命很可能定格在了29岁。  魏燃又询问了她的症状,鼓励道:“不要灰心,这种情况八年来我们遇到又不是一次了!但每一次,我们都挺过来了不是吗?”

李慧慧郑重的点点头,虽然她知道,这一次跟以往的不同,这一次身体里的“它”更加嚣张,一路攻城拔寨,破坏她身体里健康的细胞,开始侵犯她的各个器官。  但似乎是不想打击到,眼前这位曾经给自己创造了希望的年轻医生,李慧慧跟往常一样,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魏燃,说道:“会的,我们这次肯定也会跟以前的那几次一样,挺过来的。”

魏燃急忙翻看了跟中医科最新联合诊疗的治疗方案,跟眼前坐在轮椅上的李慧慧说道:“没事,这次我们还可以试一试中西医联合治疗,也许会有效果。”

魏燃给她开了一些中药,希望能给缓解她的症状,这是他仅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李慧慧似乎知道自己距离死亡不远了,其实她这次坚持来复诊,还有一个重要的目地。  那就是当面来跟魏燃告别。  她希望自己能亲自,当着他的面,跟他说一句辛苦了,辛苦他八年来,为挽留自己的生命,所做的一切努力。  如果不是魏燃,李慧慧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魏医生,谢谢你这些年来给我的治疗和关照,是你让我活到了今天,我真的很感谢你……”  李慧慧身体极度虚弱,这说了这一句话,便没有力气说下去。  但是,魏燃从她那饱含深情与感恩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泪水一下子就涌到了魏燃的眼眶中,让他几乎忍不住,很想抱着眼前的女孩大哭一场,想用自己的拥抱再多给对方一些安慰。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门诊还有许多病人等着他。  工作以来,魏燃因为一颗柔软的心,经常会跟着患者一起伤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患者,开始学会了把感情深埋于心底,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的对待每一位患者。  但是在今天,在李慧慧这个年轻女孩来到的这一刻,魏燃还是差点忍不住失态了。  李慧慧的母亲也跟魏燃道谢,转身就要推着李慧慧走出门诊。  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李慧慧,魏燃忽然出声说道:“我给你预定了三个月后的下一次复查,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准时来找我复诊!”

轮椅上的李慧慧,听到魏燃这句话时,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无声的流下来,却不敢回头看魏燃的模样,她梗着脖子,哽咽说道:“不用了魏医生,我想,应该没有下次了。”

听到这句话,魏燃强忍着眼泪,握紧自己的手,目送李慧慧坐在轮椅上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他怔楞的坐在原地,看着台历上大大标注的红圈,16号,是李慧慧复诊的日子,他习惯性的将台历翻到了三个月后的16号,用红色写字笔,再次圈上了一个新的红圈,依旧将三个月后预约复诊的消息,发到了李慧慧的手机上。  他希望三个月后,能再次看见李慧慧的身影。  康俊不解的问道:“魏老师,那位患者的状态,怕是用不着下次复诊了吧?”

魏燃没有理会康俊,依旧还是给李慧慧留下了三个月后复诊的空荡日期,之后才解释起来:“康俊啊,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死亡,但是以什么样的状态离开这个世界,是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要学习的一门功课,而医生就是这门功课最好的老师,作为肿瘤科医生,你要尽可能让我们的病人,有尊严地离开,让孤单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也是被温柔对待的!”

魏燃将心里的悲伤压下,做一名肿瘤科医生,甚至不能率性的表达自己的悲伤,他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冷静的对待每一名患者。  很快,下一位患者进来,是位大男孩,脸上还带着一脸的稚气,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  魏燃看了眼男孩,很意外患者是这样的年轻,但接下来男孩的话,让魏燃更加的意外。  “医生,我父亲得了肺癌,他现在就坐在走廊里面,我害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没有告诉他病情,想请你给他开点药,让他不至于痛苦,也希望你继续替我保密。”

魏燃翻看男孩递过来的病例,里面的资料显示,真正的患者的确是他的父亲,一位54岁的男人,诊断是左上肺鳞癌,纵膈淋巴结转移,其他身体指标都正常。  魏燃看了眼男孩身后的女孩,从眉眼中能看得出来,两人应该是兄妹。  “弟弟,首先,我答应你,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能不能先把你父亲请进来,让我看看他人的状态?”

男孩犹豫了下,还是把父亲叫了进来。  男孩的父亲长得瘦高,脸上的气色很不错,反应也很敏捷,从外表上似乎看不出是肺癌患者。  男人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不就是看个肺炎嘛,怎么还来肿瘤医院。”

男孩不耐的冲着父亲说道:“这个医生看肺子的病是整个上海最好的,他是个专家。”

魏燃听着男孩的谎言,没有选择揭穿,询问了几句男人的症状,点头示意男孩的父亲可以出去了。  等诊室的房门关上,魏燃这才看向男孩,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21,已经成年了。”

“你呢?”

魏燃看向了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  “15岁。”

女孩拽着哥哥的衣角,声音有些怯生。  魏燃耐心的看向了男孩:“你为什么不把病情告诉你的父亲跟母亲呢?这种病的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家需要一个可以对你父亲负责任的人,你虽然是你父亲的儿子,但也不能不经过你父亲的同意,就代替他放弃治疗吧?”

男孩挺了挺胸脯:“我可以对我父亲负责!但我不能告诉他,因为我怕他承受不了,毕竟已经有转移了,治愈的希望也不大,我也不能告诉我母亲,我母亲性子软,告诉她也没有用,她只会哭。我只想请你开些止痛药给我父亲,这样他不会太痛苦。”

男孩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打算,看得出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魏燃笑了下,拿起男孩父亲的CT片子,放在读图器上,开始耐心的给男孩分析他父亲的病情,同时说出了化疗、放疗和中药治疗的正副作用。  “虽然现在有淋巴的转移,但还没有到终末期,积极治疗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我这边建议是,化放疗跟中西医结合治疗。”

听着魏燃的话,男孩显得有几分激动:“医生你的意思是,有治愈的希望?”

魏燃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虽然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想为自己的父亲分担,但你父亲还年轻,他才五十出头,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治疗方式,他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何况,你父亲比你们兄妹,要更有社会上的经验,更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这个家庭最有利的,你应该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你的父母。”

男孩听了魏燃的话,看了眼自己身旁年幼的妹妹,最终点了点头,走出了诊室。  康俊看着兄妹两人的背影,说道:“真是为难他了,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大学还没毕业,怕是也没走入社会,二十出头就包揽了自己父亲治疗相关的所有责任!”

魏燃接过话:“他的父亲才五十出头,不像那些七八十的患者,身体不好,接受不了病情的打击,家属可以瞒着,但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也有选择治疗与生存的权利,男孩没有问过自己的父亲,就想选择放弃,只吃一些止痛的药,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他,那么等他父亲的病情到了不可挽回那一步,甚至离世,不仅他会后悔,我也会愧疚。”

“其实这跟大部分患者与家属对癌症治疗科普匮乏有关,当代的医疗体系,已经把肿瘤列入了慢性疾病,治疗手段也层出不穷,很多肿瘤患者的生存期也越来越长了,就像这个男孩父亲的病情,只要积极治疗,有很大希望可以延长生存期的。”

魏燃莞尔一笑:“这个孩子敢承担家庭的重任,是值得表扬,但是他更应该懂得尊重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也只是做这一世的父子啊,一个儿子,不管有多难,都不应该轻易放弃自己父母的生命。”

与此同时,肿瘤科的护士站。  孙护士长接到了临终关怀医院的电话,那边有一位肿瘤终末期的婆婆,救护车要接送她去往临终关怀医院,因为病情可能随时恶化,需要这边跟随救护车,随车出行两位具有肿瘤治疗专业知识的两位医生。  孙护士长看了看今日科内医生的排班表,二线医生都有手术跟病人,不可能跟车,一线医生今天大多数也没有时间,最后孙护士长派了徐有树跟舒雨生两位实习医,拿上医药箱,让两人跟随救护车去接送病人。  徐有树背着医药箱,率先上了随时准备出发的120救护车,这还是他第一次坐救护车出行,脸上有些激动。  120救护车上50岁的司机老张,看了眼尚显稚嫩的两位实习医,笑道:“第一次外出?”

徐有树点点头:“第一次坐。”

舒雨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问道:“我们的任务是把那位终末期的患者,安全的送到临终关怀医院就可以了,路上保证她的生命体征平稳。”

徐有树看了眼手机上发过来的病例:“是位78岁的奶奶,肺癌晚期,多发骨转移,严重贫血,疾病的迅速进展,让她的生存时间屈指可数。”

很快,救护车呼啸着开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四周的红砖楼起码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小区没有电梯,只能走狭窄的楼梯爬上去。  这位78岁的奶奶是个独居老人,先生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一双女儿均在国外安家,很难想象,这样的独居老人,还患有这样的病,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生活的?  老张坐在救护车上,因为急救中心人员紧缺,加上肿瘤科又派来了两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所以只派了个护士随行,也就没有安排其他人员。  老张指了指后面的担架:“麻烦两位小医生跟小李护士上去,把老人抬下来,我这边准备好氧气瓶,人一下车,咱们就往临终关怀医院走!”

徐有树跟舒雨生没有反对,先后下车,抬起担架就往楼上跑。  楼道老旧,还散发着一股霉味,看了眼地址,老人家自己住在六楼。  徐有树好奇的问道:“是这个老奶奶自己打的120,她预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打的救护车,想把自己送去临终关怀医院?”

小李护士点点头。  舒雨生见状,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脚下却更加用力了。  很快两人到了6楼,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一位78岁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跟四周同样差不多岁数的老人正在告别。  看得出,几人应该是好友。  这位叫孙慧珍的老人,长得很是慈祥,似乎在一一安排自己的后事,房子已经做完了交割,能捐的衣物也都捐了出去,这些年跟先生留下的积蓄,除去买了一块合葬的墓地以外,剩下的都给在国外的儿女分了。  老人坐在轮椅上,已经不能站起,她看了眼跟先生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房子,眼里满是不舍,最后仅仅带走了屋子里先生留下来的那张照片。  周围的邻居也都热情的帮忙,孙慧珍老人看了眼两位年轻的医生,笑着说道:“谢谢小伙子,谢谢你们来接我。”

徐有树跟舒雨生都有些害羞,这位老奶奶很健谈,似乎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模样,只能等两人将老人抬上来,才发现老人的确身体已经到了十分虚弱的地步,舒雨生急忙给老人戴上了简易氧气罩,让李护士给老人输送氧气。  几分钟后,众人将老人抬上了救护车。  孙慧珍老人躺在担架上,费力的抬着手,跟周遭几十年的邻居们,做最后的告别。  很快,救护车朝着临终关怀医院驶去。  救护车上,孙慧珍老人抱着怀里先生的照片,冲着徐有树跟舒雨生笑了笑,车里的仪器上,显示老人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按照这种状态,平安抵达临终关怀医院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只是救护车刚出一条直道,车里似乎隐约听见了海岸那边传来了海鸥的叫声。  这个时节,外滩那边正是大批海鸟汇聚觅食的节气。  躺在担架上的孙慧珍奶奶,忽然看向了一旁的舒雨生,摘下了氧气罩,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孩子,我能跟你们提一个请求嘛?我能不能请你们,拉着我去,再看一眼大海?”

这个问题,瞬间就难住了车里的三人。  舒雨生看了眼徐有树,最后望向了随车的小李护士。  小李护士也是刚工作没几个月,不敢答应这样的请求,万一途中改道,病人发生了意外去世了,这个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孙慧珍老奶奶满是缅怀的摸着怀里先生的遗照,说道:“五十五年前,我就是跟我先生,在大海上相遇的,他那个时候是一位海军,而我是轮运公司的员工,有一次我们的货轮被海盗劫持,是我先生的舰队救了我们,我们也就这样认识,再到后来我们相爱,结婚,这辈子总是聚少离多,现在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就想再看一眼大海?”

舒雨生沉默了,他看了眼仪器上的数据,老人的生命体征很平稳,这里距离大海也很近,只是改个道,停下来看一眼大海,应该没有问题。  他看了眼徐有树,对方犹豫了下,但忽然想到了季晗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作为一名肿瘤科医生,也许我们给不了病人太多,也无法让病情发生逆转,但我们能让他们在迈进天堂大门之前的最后一段路上,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陌生医生的人间温暖,这是我们肿瘤科医生可以做到的!  他冲着舒雨生点了点头,敲了敲前面的玻璃,跟司机老张解释了下。  老张笑了笑,手上的方向盘忽然一转,救护车改了道,朝着不远处的海滩开了过去。  正在海滩边上散步的人,忽然看到海滩边上停留下了一辆救护车,都有些好奇,没等几分终,就看到两位年轻的医生,推着轮椅下来,轮椅上坐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孙慧珍奶奶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目光深邃的望向了蔚蓝的大海,如同望着自己深深眷恋的先生。  舒雨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医疗箱里掏出了个呕吐袋,朝着海滩奋力的跑了过去,用呕吐袋舀满了一袋子海水回来,开心的放在孙慧珍奶奶身前。  孙慧珍老人颤抖的手,放进了海水中,感受海水划过掌心的感觉,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自从先生过世的十多年时间里,她就再也没有看过大海,摸一摸海水。  记忆中的感觉与思念,就如同这翻涌的海水,不断涌来,让她眼眶泛红。  孙慧珍奶奶用手掬起了一捧海水,放在嘴边尝了尝,咸咸的滋味,跟记忆力的味道重叠,先生在世的时候,总是会推着她来海报散步,那段时光,也是两人晚年最幸福的回忆。  孙慧珍奶奶看向了舒雨生跟徐有树,温柔的笑了:“谢谢你们孩子,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我最后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徐有树问道:“您不再多看回,我们还有时间,不着急的!”

孙慧珍奶奶摇了摇头,抚摸着怀抱里先生的遗照:“不需要了,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美了,虽然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海了,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两人将人推回救护车上,司机老张靠在救护车另一边,吸完最后一口烟,也望了眼辽阔的大海,重新上了车,继续朝着临终关怀医院开去。  等到下午五点,两人回到医院,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还跟陆嘉嘉、康俊说着这件事。  徐有树脸上满是自豪:“我当了这么久肿瘤科的实习医,今天是我的最有成就感的一天,我还用手机拍了照片,传到了微博上,给你们看!”

就在徐有树掏出手机,冲着几人炫耀的时候,他收到了临终关怀医院发来的消息。  就在下午五点左右,李慧珍奶奶在临终关怀医院的病房里去世了。  “李慧珍老人,临终前让我们替她转告徐医生跟舒医生,谢谢你们,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留下任何的遗憾!我们医院也对二位的所作由衷的表达感谢,谢谢你们,没有让孙慧珍老人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间!”

徐有树抬头看向了对面沉默着的舒雨生,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虽然跟那位老人只是短暂的相处,但这件事,给两人的医生生涯下,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也让两位年轻的肿瘤科医生,第一次,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也许我们给不了病人太多,也无法让病情发生逆转!  但我们能让他们在迈进天堂大门之前的最后一段路上,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陌生医生的人间温暖!  这是我们肿瘤科医生能做的事情。  这也是我们要学习的,人生最后一门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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