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王吟航问夏泊舟：“泊舟姐，你怎么来？”
“我做的士来，我对机械迟钝不会开车。”
夏泊舟轻描淡写地说。“我送你。”
王吟航说。“太麻烦，的士方便。”
夏泊舟迟疑了一下。“哪里麻烦，的士的气味不好。老同学，你能坐我的车是我的荣幸。”
王吟航说。夏泊舟一阵感动，现在这个商业社会，难得王吟航还那么有情义。她跟在王吟航身后，凝视王吟航一表人才的风度翩翩。对他是感激的，她不是铁石心肠，他在夏泊舟心泛过一圈涟漪。 但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王吟航，怕打扰他的工作和生活。若是破坏他的家庭或工作，这样她会觉得丢架。漂亮的李芳黛结婚没两年就离了婚。而她和王吟航相好，对李芳黛来说简直是精神凌迟或是炼狱。一回家王吟航就把这手机关了，开另一台。后来她知道了他另外一台手机的号码，她打过去，王吟航不是不接就是摁掉。她望着茫茫的黑夜，只有王吟航才能她点亮的孤寂。如今的她心里只有他，装不下其他人。她的工作大多是副科长做，她只管盖章。白天她无所事事，晚上她更加无所事事。她的脑袋只装着王吟航，王吟航摁她的电话，吞噬她的神经。王吟航老婆问：“谁的电话，你不接？”
“哦，是推销。”
王吟航不敢看老婆。王吟航赶紧把“李芳黛”拉入黑名单，李芳黛抑郁至极。李芳黛在房子里出神地望着窗外，数着星星。出神地望着挂钟的秒针，数着钟点盼望天明。第二天，看见王吟航，她的欢笑又回来了。几个月过去，王吟航打电话给夏泊舟：“泊舟姐，你有空吗？汪载荪来啦！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呀，我们几十年没见了。”
夏泊舟回答。夏泊舟在酒楼看见了王吟航一行人，汪载荪站起来。夏泊舟差不多认不出他，他眼镜后的眼角载满沧桑，腰弯了，不过脸上的书生气依旧，他每每说话前脸先红：“泊舟，你没变哦。”
“哪能没变呢，都五十了，老了。”
夏泊舟说。“我是说你的气质没变。”
汪载荪害羞地说。他也认不出夏泊舟了，她比同龄人年轻，但眼神藏满了沧桑。读书时，她明亮的眼睛如平湖霭霭，笑涡装满欢乐，现在的笑涡却变成了忧愁的竖纹。大家聊起读书往事。夏泊舟说：“我们班最漂亮的梅兰现在怎么啦？她不但学习好，篮球也打得一级棒！”
汪载荪说：“红颜薄命呀，她呀本来毕业没两年她就当上银行办事处的经理，过两年他们营业所被打劫，她挺身而出，给破了相。后来虽然说整容，但回不来原来的样子了。容貌对她打击大，所以事业就没了起色。”
“真可惜，那么美好的人。她老公对她怎么样。”
夏泊舟惋惜道。汪载荪对夏泊舟说：“她老公对她不错。毕业那几年，她常来我们单位谈业务。她谁都没提起，就提起你。”
夏泊舟跟她是淡水之交的那种。梅兰在夏泊舟在毕业留言本上写到：“虽我俩同岁，但我仰仗你。你的为人，你的学识，你的字体，都令我钦佩五体投地。祝愿你的酒窝永远装满欢笑。”
夏泊舟问汪载荪：“你现在还画画吗？当初我们班的墙报全靠你插图才能得奖。”
“间中还画，现在主要是揾食。”
汪载荪幽幽地说。“你现在干嘛呢，做大老板？”
夏泊舟问。“自己捣鼓点生意，开了一家房屋中介，你们有生意要帮衬我哦。”
汪载荪望了望大家。“当然。”
大家向他笑着。这帮小男生，当年把夏泊舟当成可以依靠、仰仗，可以爱慕的女神。那时夏泊舟在班上无论是学习或工作她都主动，所以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他们大多是喜欢她的。又过了两年，夏泊舟去上海出差。在飞机上她遇到汪载荪。汪载荪信赖夏泊舟，心里话跟她说：“泊舟姐，我们坐到后排静静地倾下偈咧。”
夏泊舟和汪载荪坐到最后。他们聊着，汪载荪转头说：“你知不知道王吟航被撤职了。”
夏泊舟惊愕：“不知道哇，怎么回事？”
“他们那个信贷科长，那个女人，死缠他，要他给名分，他一定是给不了的。唉，王吟航也是书呆子，不会周旋稳住女人。”
汪载荪哀叹着说。汪载荪望了望窗外接着说：“这个女的在他办公室大吵大闹，抄起啥就砸啥，狠命砸烂他的东西，办公桌砸烂，玻璃窗也砸碎。搞出这大阵仗，不撤职不行了。”
汪载荪正过头来接着说：“这个女人听说害过好多人。原本她是小学老师，离婚后没闲过。每次跟哪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猫公抓糍粑——脱不了爪’，就是‘不死一身残’。”
夏泊舟幽幽地说：“碰上这样女人，王吟航也够倒霉的。”
“你知道不，听说那女的妈叫吴枝春，70年代出了大名的，害死过人。他爸是北方人，这个女人生长在北方。”
“嗯嗯，知道一些。她又是怎么进来这家银行的呢？”
夏泊舟问。“好像是应聘进来的。一开始做柜员，后来跟王吟航好了才坐上办公室的。再后来她把族亲李琛也介绍进来。”
汪载荪说道。“我知道这个李琛，靓仔又醒目，嘴巴了得。”
夏泊舟看着前面的屏幕说。“那李琛有没有受到牵连呢。”
夏泊舟问。“不但没牵连，他还坐了王吟航行长那位，这个李琛是靓仔入赘大老板家，人家是有关系的。”
汪载荪说。“有人说，李琛暗示和怂恿这个女人去打闹，他觊觎行长这个位置很久了。他不想跟王吟航鞍前马后，看王吟航的脸色行事，回家又要看岳父和老婆的脸色。他不想等，一加鞭，竟然闹了一出。”
汪载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