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7点，在楼下要了一碗热干面一杯豆浆，正端着面边吃边走，在楼梯口碰到下楼的老刘。老刘说道：“张小龙，上去了直接去我房间，有点事跟你说。”

还没等张小龙回答，老刘已经风风火火的走远了。吃完面，喝着豆浆，张小龙点了根烟，拿的老刘桌子上的1916。老刘开画室还比较赚钱，但也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小王他爸上次过来的时候送过来的。抽了半支，老刘端着面也进来了。看到张小龙吞云吐雾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释然的说道:“平时没看到你抽烟啊，以后想抽好烟到我这来拿，反正也都是不花钱的。”

“好的，谢谢老刘。你找我什么事啊？”

张小龙说道。顺手将那包1916塞进了裤子口袋。“是这样的，昨天我想了很久，你们下课后我也好好看了一下你昨天画的几张画。平心而论，我觉得水平很高，比我的水平更高。我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以前在混日子，还是本来就这么厉害。现在我能教你的东西有限，我不想耽误你。”

老刘说到这里顿了顿，吃了口面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当我的助教，开工资的那种。现在画室人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太累了。之前也找过几个助教，你看到了，能力都不太行。对你现在的水平我是很放心的，教他们的同时，你也可以磨砺一下自己的能力，对你也是好事。”

“每天200，一个月6000，你之前交的学费我全部退给你。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也不太好，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说完老刘就低头吃面了。深吸了一口烟，张小龙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没问题啊，完全同意，谢谢刘老师！”

正是雪中送炭，昨天还在想怎么搞钱，今天老刘就来送温暖了。老刘也不是个含糊的人，马上就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递给张小龙，说道：“这是一万块，工资月结，这个月要结束了，工资下个月底一起发给你，也不占你这几天的便宜。”

早上七点半，上午的课正式开始，老刘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宣布到：“从今天开始，张小龙就是我的助教，你们的张老师。”

顾不得同学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接着说道:“欢迎张老师！”

自己鼓起掌来。同学们在傻楞的表情中，机械的跟着鼓起了掌。上午的课程开始后，张小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大发他们做范画，今天换了一组静物，陶罐换成了不锈钢水壶，苹果换成了梨，衬布换成了牛皮纸，还是那个年代画室的常规布置。边讲边画，40分钟，一张精美的范画再次完成。“龙哥，我怀疑你之前都在混日子，咋突然这么牛逼了！”

小王说道。“要叫张老师了”薇薇说道。薇薇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跟画室同龄的女生比起来精致很多，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只有她每天都会画着精致的妆容，身材也不像同龄女生那么干瘪，尤其是胸前的起伏让张小龙迷恋了很久。“张老师，中午一起吃饭啊，我爸今天中午又要来了。”

小王接着说道，说话的同时略带着调侃的语气。小王跟张小龙的故事得从一个开房的故事说起。小王有个女朋友，是画室上一届的，姑娘现在已经大一了。小王在去年，也就是他高二的时候到画室来学了两个月，凭借着小白脸的外形，油嘴滑舌的腔调，成功勾搭上了。小王第一次跟女朋友出去开房的钱还是张小龙凑给他的，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给女朋友买完药，回到画室。还兴奋的跟张小龙讲昨晚的大致经过，女朋友小巧的个子下，身材是如何如何的好。穷逼一个的张小龙给小王凑了钱，两个人吃了半个月的馒头，每天早上一块五毛钱，6个馒头，一人三个，就着老干妈当早饭。自那以后，每次小王他爸过来的时候，小王就会拉着张小龙一起去改善伙食，已经很多次了。中午在楼下的金苹果餐厅点了三个菜，一个手撕包菜，一个水煮肉，一条武昌鱼。荤素塔配，很下饭。张小龙跟小王在狼吞虎咽，小王他爸突然说道：“小张啊，你也知道我是当医生的。我以前也有很多社会地位比较高的朋友，他们不时会叫我出去玩，出去吃饭之类的。当然，他们收入比较高，比我高很多。消费水平也比较高，跟他们出去一次两次还可以，时间久了我就有点受不了了。后面他们叫我我也就不去了，老是让他们请客，我觉得不自在，不让他们请客，我自己又消费不起。只能慢慢疏远他们。”

“所有啊，这个人交朋友，想长久还是要分阶级的，说阶级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还是要对等。”

小王没啥反应，还是自顾自的在吃。张小龙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好像之前的记忆里，小王的父亲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好像也没听懂他到底要说什么。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再回头，心里的感慨就更多了。张小龙回答道：“是啊，叔叔，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高攀活着太累了。”

吃了一碗饭，张小龙就没吃了。按平时的饭量，最少还得三碗才够。没等小王吃完，张小龙自己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去前台结了账，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就直接回了画室。在画室抽着早上顺老刘的1916，小王刚进门就说道：“龙哥，你咋把账结了？我爸去结账前台说你已经结了。”

张小龙说道：“总是吃你爸的也不好，我想现在也当助教了，有工资了，该请你们吃饭了。以后再想去开房跟哥说，就不要去七天了，换个环境好点的，我给你出钱。”

小王笑嘻嘻的说道：“好啊，感谢龙哥！她这两天是在联系我，说周末要来找我，我还在犯愁呢。”

张小龙从口袋里抽出五张毛爷爷，递给小王说道：“拿着吧，有需要再跟我说，你爸也请我吃了这么多次，就当还饭钱了。”

只有张小龙自己知道，跟小王的缘分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很多事都没有变，很多事也都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