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醉湘阁里。燕忆怀坐在一棵樟树上,嘴里叼着一根麦穗,左看看右看看。前些日子是静修日,燕府上下禁足,任何人都不得出府,这些时日,她无聊的都快发芽了。燕木昭从寝房内走了出来,朝着四周大喊道,“小忆!你在吗?”
燕忆怀将头探了下去,问道,“哥,有事吗?”
燕木昭道,“今天是花灯会,集市可热闹了,你要不要去逛一逛?”
“花灯会?”
燕忆怀一听到有玩的,立马一个飞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连忙附和道,“我去!我去!”
燕木昭笑笑,道,“那就出发罢。”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边摆满了镶满珠宝的发钗和各种模样的花灯,就连平日里冷清的小吃店里,也挤满了人。燕忆怀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走到了一个买发钗的小摊上,她看了看这里的发钗,都十分精致,她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镶有白玉的桃花发钗。她刚准备伸手去拿时,一个令人厌恶的女音响起。“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啊。”
燕裳香高傲的看着燕忆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发钗,鸡蛋里挑骨头道,“呵……这发钗质量可不咋地,果然是姐姐的作风啊。”
燕忆怀看都不看她,淡淡地道,“你要是不喜欢,就放下。”
燕裳香朝着她阴森一笑,道,“姐姐说笑了,我不喜欢的东西,又怎么会留它呢?”
随即,只听‘啪——’一声,燕裳香重重的将发钗摔在了地上,质量脆弱的发钗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登时碎成了两半。燕裳香拍拍手,对着燕忆怀冷笑道,“废物就是要这样解决,你说是罢?姐姐?”
燕忆怀冷冷地道,“燕裳香,你不喜欢没事,但是请你不要随意损毁别人的心血。”
燕裳香不屑一顾,冷哼道,“我爱咋样就咋样,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本小姐爱怎么摔就怎么摔!”
燕忆怀微微一笑,道,“哦?是吗?”
接着,燕忆怀便继续拿起一个发钗,燕裳香又一把将那发钗抢了过来,用力摔在了地上,又是‘啪——’一声,发钗再次被砸的稀巴烂。随后,燕忆怀又一个又一个的拿起来,燕裳香便一个又一个抢过来,恶狠狠地摔在地上,很快,所有的发钗都被燕裳香摔得差不多了。燕忆怀拍了拍手,道,“妹妹力气可真好,姐姐我甘拜下风。”
燕裳香高傲的抬起了双肩,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之中。燕裳香刚准备起身离开,却被老板一把抓住,燕裳香没好气地道,“抓着我干嘛?是不是要本小姐给你一大嘴巴子?”
老板道,“小姐,您砸了老身这么多发钗,您难道不赔钱吗?”
燕裳香冷冷地道,“多少钱?不就是一两个破烂么?”
老板道,“一个发钗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
燕裳香吓了一跳,问道,“这不是劣质品吗?”
老板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小姐,老身这可都是精致的。”
燕裳香颤颤巍巍地道,“多……多少钱?”
老板算了算每个金钗的价格,道,“您砸了三十几个发钗,一共三百两银子。”
听到数目时,燕裳香吓得脸色发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燕忆怀的圈套,可已经为时已晚。另一边,燕忆怀来到河边,向船夫租了一条船后,便在水面上划船,清澈见底的湖水上飘着几十朵荷花,天上还时不时的飘起几千盏孔明灯,如镜子般明澈的湖水中透着几分色彩,燕忆怀静静的观赏着荷塘月色。水面飘来了一只又大又美的大荷灯,燕忆怀蹲下身去,捡起了那只荷灯。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唤着燕忆怀道,“燕小姐。”
燕忆怀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艘船上,站着三个王爷,也就是骁呈哲,骁呈墨,骁呈武。燕忆怀微微行礼,道,“大王爷,二王爷,五王爷。”
骁呈墨道,“忆儿快请起。”
燕忆怀起身,道,“王爷们也是来逛花灯会的吗?”
骁呈哲微微一笑,道,“本王带着皇弟们出来逛花灯会,想着来欣赏一下荷塘美景,没想到,燕小姐也在。”
骁呈墨抢话道,“忆儿,那只荷灯你喜欢吗?那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做的。”
燕忆怀笑笑,道,“表哥的礼物别出心裁,而且做的也十分精致,我甚是喜欢。”
骁呈墨高高兴兴地道,“你喜欢就好,也不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燕忆怀道,“只是……”闻言,骁呈墨赶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花瓣。”
燕忆怀指着花瓣道,“这花瓣的颜色太过鲜艳,裁缝处太明显。”
骁呈墨听完后,有些失落地道,“我初学裁缝,忆儿是不喜欢吗?”
“没有。”
燕忆怀笑容满面地道,“我拿回府重新装修,过些时日,你再到燕府来。”
骁呈墨一听,可乐了。他从小就喜欢燕忆怀的女红,连忙应道,“好呀,忆儿的女红我很是期待呢。”
骁呈哲见二人如此亲密,表面上笑嘻嘻的,实际上内心在咆哮不止道,“我靠!又在演纯情小妹妹,我很想知道一下当他们知道你脾气冷的要命时是什么感受!不对不对,既然你都演的这么好了,那我也不能落下才是!”
骁呈哲微笑道,“燕小姐,可有幸请你去碧水楼用餐?”
燕忆怀道,“好呀,你请客吗?”
骁呈哲笑道,“当然。”
骁呈墨闻言一愣,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骁呈哲用异样的目光瞪着他,令他全身发麻。每回去碧水楼用餐时都能得到这种招待,墨儿心中叫到不好。……在打肿脸充胖子这方面上,骁呈哲绝对称得上王者。哪怕他自己都已经穷的叮当响了,但他仍旧可以为了那压根值不了几个钱的面子阔气大方的为众人包下了一个客房,大手一挥,向凑上来的小二们吩咐道,“给本王来一桌子的辣菜!动作快些!”
为了张显他的阔气,一边说话,骁呈哲一边朝小二们抛出了几枚铜钱,小二们兴高采烈的伸手接住飞在空中的铜钱,勤奋地道,“王爷吩咐!小的们这就来!”
骁呈哲不顾涩囊满身的苦楚放肆的朝小二们撒着钱时,清晰可见他的心在如瀑布一般喷着血,心内悲痛欲绝地道,“铜钱啊铜钱!是我对不起你们!为了我的面子,你们就光荣英勇的牺牲去罢!”
心内煽情万分的骁呈哲居然还自动脑补出了被他大手一挥撒出去的铜钱痛哭流涕的朝着他怒骂的场景,听着听着,骁呈哲忽然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有些愣住道,“什么鬼?这么这场景越想越像抛夫弃子?”
骁呈哲用钱证明了一件事:有钱就是能无所不能。钱一到场,小二们腿脚个个都利索的不得了,不到二十分钟,原本还空荡荡的餐桌上立马陆陆续续的搬来了形色各异的辣菜,鱼贯而入进了坐于餐桌上的众人面前。骁呈武怔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道,“大……大皇兄。”
骁呈哲问道,“怎么啦?”
骁呈墨有些为难地道,“大皇兄,我和二皇兄不擅长吃辣。”
骁呈哲淡淡地道,“没事,那就点些不辣的罢。”
骁呈哲说着,发现二人的脸色有些震惊,一直盯着后面看,骁呈哲向着他们俩的那个方向看,也不由张大了嘴巴。他们看见的是这一幕,燕忆怀大口吃着那些辣菜,根本没有停下来,很快,三盘辣菜就通通解决了。这可是碧水楼的顶级辣菜啊,一般人吃到一半就满脸通红,急着找水喝了。就算是骁呈哲,也只能大概吃一盘,而她,居然吃了三盘,还吃的津津有味?!燕忆怀察觉到三人在看她,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问道,“你们看着我干嘛?吃呀,不然菜都凉了,多浪费呀。”
骁呈墨诧异问道,“忆儿,不辣吗?”
燕忆怀云淡风轻地道,“辣啊。”
骁呈武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你还能吃这么多?”
燕忆怀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爱吃辣,吃着吃着,再辣的菜也就吃下去了。”
骁呈哲大笑起来,笑完后,只见他伸出手使劲鼓掌道,“你们瞧瞧,两个大老爷们连个辣菜都吃不下,还没人家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食量好。”
实际上,骁呈哲真正的内心想法是:“其实我小时候也不能吃太多辣,如今成了这样还不是多亏了这些年来我师娘硬要把辣椒塞我嘴里。”
“是是是。”
骁呈武漫不经心地道,“她那么会吃辣,我们怎么比得过啊?”
吃完后,众人纷纷离开碧水楼。燕忆怀刚想上船离开时,骁呈武跟了上来。燕忆怀转身,问道,“二王爷有何事?”
骁呈武彬彬有礼,一副绅士样道,“燕小姐今日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不知,燕小姐可否来本王府上一坐?”
燕忆怀笑了笑,道,“不了,臣女还要研究新的药材,就拒绝王爷的一番好意了。”
燕忆怀说完,便驾船离开了。眼见船越来越远,骁呈武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背,一回头,就看见骁呈哲用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过了良久,才淡然开口道,“说,你方才在碧水楼是不是偷偷把我点的菜换了???”
在不远处一脸懵然的骁呈墨:“……”骁呈武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道,“大皇兄,皇弟不喜吃辣,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何苦一再逼迫?”
骁呈哲道,“可是你花的是我的钱!赔钱!”
骁呈武反驳道,“凭什么赔?”
骁呈哲眼冒火光,厉声道,“赔!”
骁呈武态度十分坚定,道,“不赔!”
由于两人态度都十分坚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对怼着,丝毫不怕累,不知不觉间,他俩就吵了整整半个时辰后才气鼓鼓的各自回自个儿的皇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