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问出口后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鹿荷萍是奢侈品届的龙头老大，商场上的人很少有她不认识的，不光是认识，恐怕那些人平日里也得巴结着她，才能分的一杯羹。鹿荷萍没回答，又问了一句，“你最近的工作，和房地产有联系？”

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鹿晚想了想，没打算撒谎，实话实说，“帮他女儿设计婚纱，还有，吉祥地产最近一个搬迁项目，牵扯到我的朋友，我得管。”

“给自己找麻烦还没找够？”

鹿荷萍不悦，“又是为了时慕野？”

说到这个，鹿晚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你把红烧肉的菜谱给了时慕野，又告诉他我的口味，是已经接受了他的意思？”

“没有，”鹿荷萍干干脆脆地否认，“只要他爷爷还活着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接受他。”

说到这，她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不过，我鹿荷萍的孙女，在外边绝不能受委屈，给他菜谱，只是希望他对你好一点。”

不管说多少狠话，鹿荷萍始终是为了鹿晚好。鹿晚吸了吸鼻子，“那奶奶你能再帮帮我吗。”

“帮你什么？”

“　吉祥地产。”

都是聪明人，鹿晚说完这四个字的，鹿荷萍便明白了。她只是冷笑了一下，“你用什么来换？”

当然不希望自己孙女有任何损失，鹿荷萍只是想知道，鹿晚究竟能为时慕野牺牲到什么程度。没想到鹿晚真就愿意牺牲自己，“我昨天查过，上次帮你设计的那款产品，销售额已经超过了同期的所有竞品，看来我在设计饰品上还是有点天赋。”

鹿荷萍眉心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回来帮你吧。”

鹿晚说得干脆，没听出什么不情愿，确实像是经过深思熟路之后做出的决定。明明这是鹿荷萍最希望看到的，她却突然暴怒，“你什么意思？原来来帮我，那你那些坚持的梦想呢，都不要了？”

鹿晚耸耸肩，“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啪”的一声，鹿荷萍砸碎了手边的碗，站起身来，满脸怒气，“为了个男人放弃你的梦想和事业，你是不是疯了？你爸妈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撑在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鹿晚本想去扶一下，想了想又作罢，只是起身，和鹿荷萍站在平视的位置上，看着她，“不是为了谁做的改变，是我自己想清楚了，以前坚持那么久是想证明自己一个人可以，事实上我已经做到了，走到设计师的巅峰位置，我只用了三年，这足以证明我的能力，够了，我真的觉得够了，持续不停的坚持并不会让我更快乐，反而会陷入另一个怪圈，我不想这样了，工作室被烧，所有作品成了灰烬，或许是老天爷在给我机会重新做选择，那我就重新选择好了，如果能有全新的人生，为什么不要去尝试一下呢？”

“你真觉得自己想好了？是想有全新的尝试，还是在说服自己的一种说辞？”

“真的想好了，”鹿晚认真点头，“把和丁祥的合同完成后，我就不做了。”

“你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撑着，”鹿荷萍终究还是舍不得对她说狠话，“我可以帮你……”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你妈的那胎非常不稳，听说已经快七个月了，再用所有方式保胎，仍然很危险，随时可能没了。”

“我知道，”鹿晚语气冷冰冰，“这是她自找的，身体不好的高龄产妇，还非得再要个三胎，谁都管不了。”

“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有什么隐情？”

鹿晚问。两人还在站着说话，鹿荷萍做了个“坐下”的姿势，让鹿晚坐下来。“我也是前两天听徐医生聊了几句，说你妈非常想要这胎，不管怎么样，都得撑到足月生产，”鹿荷萍叹了口气，“但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想要追生个男孩，听说她的二女儿身体不太好，去年查出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二胎病了，她还有心思怀三胎？是想重新生一个来抵抗失去的风险？”

不怪鹿晚说话难听，任何人听到这些话，都会往这方面想。鹿荷萍摇摇头，“不是，二胎的血液病不是完全没法治疗的，他们找了非常有名的医生，目前已经有了起色，现在最有效的质量方法，是需要脐带血。”

这下鹿晚明白了，吸了口冷气，“她怀孕是为了得到脐带血，来救二胎？”

“对，所以不管这台怀得多么辛苦艰难，她都要坚持到足月，就算没法生下来，只要能取到脐带血，那么你那个妹妹就有救了，哪怕只是非常小的几率，也要试一试。”

怎么会这样。鹿晚有些懵，想到几次在医院碰到去产检的那个妈，她从来没有好脸色，除了难听的冷嘲热讽外，一句关心都没有。如果她怀孕真的是为了救人，那……之后一整天，鹿晚都在想这件事，她没有回家，绕到医院，以女儿的身份，要来了病例。看不懂里边写的内容，她去找了鹿荷萍的私人医生，了解了这个病的情况，确实如鹿荷萍说的那样，如果能有脐带血，那这个孩子还有一线生机。“市面上没有可以治疗的药品吗？”

鹿晚问。医生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是没有，不过非常稀少，而且价高，这些年都被垄断了，普通老百姓是没有渠道，也买不起的。”

“那东宁市能不能买到。”

“可以。”

鹿晚眼神亮了亮，“在哪买？”

医生略一思索，“赵氏医药公司。”

啊？鹿晚哭笑不得，这个世界就这么小吗，怎么又绕到了赵逞那里去了。和赵逞的旧账还没算完，这次虽不是新仇，鹿晚还真就得再去会会他。从医院出来，她直接给赵逞打电话。“我，鹿晚，有没有空，出来见一面。”

鹿晚站在阳光下，抬头看着天，太阳真的刺眼。有些事，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