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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二十四座岛 挥别之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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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手术进行了九个小时,从傍晚到午夜。李奇微本想一个人安静等待克里斯蒂娜从手术室里出来。不料,不久后,陆陆续续来了更多的人:周伟军、王美清、邓涌、黄成元……队里的人几乎都来了。尔后,美国驻群岛领事,“WWF”驻群岛项目负责人,医院的马加院长,甚至连“田纳西冲浪”酒吧的老板托尼,也闻讯陆陆续续赶到了。大家都很安静地陪着李奇微,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詹姆森教授通过托尼,打来电话告诉李奇微,克里斯蒂娜的父亲正和他一起,紧急从美国包机赶来,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拜托代为照顾一下她。李奇微说,请放心,教授。手术室门打开了。最先出来的是麻醉医师刘以巧女士,她一脸疲倦,手术室很闷热,她有点脱虚。不过,她公布的,却是最好消息:“手术顺利,患者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在苏醒室等待苏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奇微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握了握队友的手说:“谢谢你,刘主任!”

随后,主刀医师钱明和安德里亚斯师徒也走出来。他们看起来更累,像从战场上撤退下来一般。两人还在交流各自的手术心得,不防这么多人在门口等着,都吓了一大跳。钱明慌忙问:“周队,又出什么大事故了么?”

周伟军问:“人怎么样,领事刚刚打来电话问过?”

钱明笑笑说:“小姑娘好得很,没事了!”

周伟军点点头,调侃着说:“那就好。省得美国人到达累斯萨拉姆去建援非公墓了。”

——幸亏,他这话没被李奇微听到。他若听到了,肯定要跟周伟军急。不一会,手术护士把克里斯蒂娜从苏醒室里推了出来。李奇微挨在王美清的身后,迎了上去察看。她的一头金发已经被剃光,头上缠着纱布,肩和胸口也都缠着纱布。李奇微从王美清的肩膀后面露出头探看。克里斯蒂娜眼睛睁着,看到了李奇微,突然有了微微笑意,伸手抓住了李奇微的手说:“嗨,Ridgway,你看,我是不是像被做成了木乃伊?”

王美清和李奇微都笑了。鉴于克里斯蒂娜孤身在桑岛,医疗队决定请队里的女士们轮流照顾她一两天。李奇微有心照顾克里斯蒂娜,可有很多不方便之处,作为男士,他必须回避。他只能默默在病室外看护着她。这几天,他们很少有机会能说说话。李奇微本来就不善言谈,该说的话,在乞力马扎罗的生活期间也说完了。他会做的,只是中国式的照料:找大老黄熬鸡汤,到乌姆撒村去偷偷买猪排熬汤,到市场买牛筋熬汤……他每一次品尝汤的味道时,他都能尝出自己的那份歉疚。偶尔还能想起丁简,却恍若隔世之感。在看护克里斯蒂娜的时光里,李奇微才慢慢知道:她刚刚从纳米比亚回到群岛。只因为得知有人在群岛仅存的乔萨尼雨林中,发现了桑给巴尔豹的踪影。豹子对于她有着致命的新引力,无与伦比。迅速收拾好行囊,她搭乘一架军用飞机返回了坦桑尼亚。可对乔萨尼森林的考察,依旧是无功而返。克里斯蒂娜查看了被豹子杀死的羊,能够嗅到豹子的气息,但无论如何也寻不着它的踪迹。失望之余的克里斯蒂娜,独自驾车返回石头城。一路上,想到这个白色小城里有一个令她愤懑的法国医生,特别还有一个令她忧心不已的中国医生,她就走神了。短短一年之内,近乎失恋了两次,克里斯蒂娜对白色的石头城充满了非常复杂的情绪:爱,恨,憎,烦,畏……百感交集。想着想着,她完全忘记了开车这回事。像无数场交通事故一样,走神的司机最容易撞向死神。在即将进入石头城区之,克里斯蒂娜的越野车在路中心遇到了一辆牛车。这时,她完全忘记了桑岛右舵驾车的规则,本能地向左侧躲避,便与同样向她左侧躲避的可怜老牛迎面相撞!不过,千幸万幸,她虽没有躲过了这一劫,却躲过了死神,还能活着见到事故的罪魁祸首——李奇微。三天后,克里斯蒂娜的父亲和詹姆森教授来接克里斯蒂娜。他们租用了一架海豚直升机从达累斯萨拉姆来到了石头城,要接她回美国进行康复治疗。克里斯蒂娜的父亲身材高大、纤细,头发尽白,面目上有点像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的确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绅士。他感谢中国医生为女儿所做的一切,其中也包含了李奇微。有关克里斯蒂娜与李奇微之间的故事,他是一无所知的。在机场,李奇微跟着很多人一起,送别了克里斯蒂娜。当她被抬上直升机的后,李奇微才有从众人中走了出来,把那块从乞力马扎罗山顶带下来的石头,搁到她的头旁,笑笑说:“Form Kilimanjaro, for you!”(“从乞力马扎罗,为你!”

)克里斯蒂娜开心地笑了,轻轻挥手说:“我将来会到中国看你的,李,等着我!”

李奇微又不敢接话了。直升机的轰鸣慢慢消融在天空,他从来不敢去想将来。将来,何时才能再见克里斯蒂娜?送别克里斯蒂娜之后,他在群岛的“将来”只有三个月了。两年的光阴一晃而过,他将返回中国,返回到固有的生活之中。他慌慌张张,甚至,都没准备好即将在《相亲&相爱》的节目里,又一次再见丁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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