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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五座岛 奔放之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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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号女嘉宾洛小雪是《相亲&相爱》节目的“明星”。她是一位平面模特,身材高挑,披着长发,身穿一件修长的晚礼服,貌美,犹如一本明星杂志的封面。这一段时间的《相亲&相爱》节目里,洛小雪是众多“House-man”(宅男)的重要看点。她是网络空间里新闻不断的名模,尽管什么样的新闻都有。与任何一位平实出场的女嘉宾不同,在时代消费与作秀的盛宴里,她是追光灯下的主角,是话题的引擎,是经纪公司和文娱传媒的产品,是节目收视率的好看保证。显然,相比较其他的二十三位女嘉宾,她并不是这档节目真正意义上的主角。“名模”身份里的她,并不是男嘉宾相亲的“那一个”。在剩下的“亲人给力”、“非常嗜好”、“亮点密码”和“真心任意门”四个选项里,洛小雪向主持人申请点播了“亲人给力”一栏。画面切播,是李奇微的母亲。李母今年五十有四,样子倒不显很老,头发黑多白少,只是脸很黑,穿着一件李奇微退了役的阿迪达斯运动服,运动服领口露出一件花格衬衫的领子,一位让人一目了然的乡村妇女。她先左顾右盼,然后正襟危坐,说:“……可以了啊?……好好,嗯,我们家的奇微,是李家第一个正正规规读大学的。他父亲四十出头就走了,也没看到那一天。他很不容易,跟着我吃辛受苦。他这么大了,该成个家。又刚刚支援亚非拉耽误了两年。不过,他一回来,我们家就在城里买了房。我儿子吧,人实诚,不怕苦,勤俭节约。做儿子,是个好儿子,将来一定能做个好男人……今天他上电视找对象好。我听他说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子,也没成。没成好,到电视里找好。我一直看你们这个节目来着,大奇,你一定要带一个回来!”

没有人的话能比李母说得直白、动容。在节目里,这样的桥段的确能煽动观众情绪的,通常被称为“泪点”。于是,导播适时地配上了一段歌曲《母亲》的背景乐。李奇微心里却直嘀咕,怨他妈话多没见识,也不跟他事先打个招呼。洛小雪也被感动了,她说:“看到了男嘉宾的妈妈,我也想到了我的妈妈。很深很深的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祝愿天下的父母都能平安康泰。所以,男嘉宾,为你和你慈祥的母亲,我的灯,亮着。”

现场一片掌声。李奇微依然表情木讷,他总觉自己找对象这事,完全不是母亲说得那个味,更跟洛小雪的灯毫无关系,尽管她的的确确是位“白高美”。他只想像挨过桑给巴尔岛上的大停电那样,挨过母亲过于郑重的嘱托,或者立刻上前去灭了洛小雪面前的灯。大停电时,李奇微断断续续给远在国内的丁简发过三四封邮件。像在国内一样,他都通过电子邮件向她吐露衷肠。曾经相隔万里,他比任何人都深刻体味到何谓咫尺与天涯的辩证:桑岛虽远,他毕竟还是去了又回;而如今回到了国内,纵然只与丁简面对面,但他发觉今生似乎永远不能再走近她一步了。这恰如洛小雪这样的女孩,永远不可能走近他一步一样。出国之前,除了在“白岛咖啡”,李奇微与丁简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只请她吃过两回饭。或许,是怕李奇微纠缠着自己,丁简向他提要求,希望李奇微那些不注意分寸的话,最好不要通过手机发送给他。电子邮件作为一种低碳、安全、高效、隐蔽的方式,被她隆重推荐给了李奇微。除了写专业的学术论文,李奇微的写作水平实在有限,正好被丁简点中了死穴。每一封电子情书,他都要绞尽脑汁,最终词不达意,弄得跟儿童文学差不多。其实,情书也不过另一种形式的论文,核心不过是向对方充分论证三点:自己充分的真心实意,两人建立感情的对称性和可能性,展望两人结为夫妻的美好未来——当然,不为结婚为耍流氓情书的除外,那属于玄幻类作品,没有任何两情规范可言,可以上天入地随便乱吹。李奇微一点不懂当中的奥秘,每次他都写得要吐酸水。到后来,他不得不一边抄袭、拼贴,满腹怨恨别人成双成对容易,而自己的何其之难,连情书都写不好,实在无能之极。群岛大停电时期的最后一个月,是2月。那一年的2月14日,恰好是农历的春节。游完监狱岛之后,大家安安心心熬日子,迎接这个浓郁丁香气息的情人节春节。炎热的春节期间,本巴岛分队的9名队员一直滞留在温古迦岛,整队欢度春节。说是欢度,也就是腊月二十八晚大家共游了一趟监狱岛;小三十,一起到领事馆拍个VCR,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向全国人民拜个年;年三十,白天看春晚,晚上到中餐馆“居客隆”的石头城本部吃饭,跟“居克隆”的资深华人老黄老板全家共贺新春。守岁过夜后,个个大汗淋漓地家人打电话,电话的那头,国内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晨,全国普降瑞雪。春节后第二天,奔巴岛分队吕北海副队长就接到电话,说漫长的炎热已造成了疟疾、霍乱之类传染病悄无声息地流行,加之水电全断,工作很紧。整个奔巴分队要即刻归岛。队长周伟军放心不下,带着李奇微,跟整个随着分队,第三次亲赴奔巴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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