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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二十一座岛 云中之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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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就在阿鲁沙市市郊。当李奇微从机场走出来时,克里斯蒂娜远远就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非常热烈的美式拥抱。老朋友詹姆森教授则在一旁笑而不语。能见到李奇微,他很高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WWF”的东非生态研究计划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就是组织一次对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顶冰川及生态的考察。詹姆森是项目的承担人之一,他和他的朋友们组建一支联合科考队,由美、英、瑞典、加拿大、阿根廷、坦桑尼亚、肯尼亚、乌干达等国科学家参与。这支联合科考队里50岁以上的大龄科学家很多。詹姆森还需要为这支队伍招募一位全科保健医生。为了科考项目本身,詹姆森花掉了大部分经费,预算中能留给保健医生的费用非常有限。从美国本土雇佣一位价格高昂的全科保健医生,既花钱,又花时间。万般无奈中,他陡然想起了给他做过治疗的李奇微。为之,詹姆森将正准备博士论文答辩的克里斯蒂娜,紧急调回坦桑尼亚。他们征求了李奇微本人的意见,通过中美两国驻坦大使馆沟通,再通过中美驻桑的领事馆沟通,又通过桑国卫生部沟通。层层的沟通文书,最终齐集到了周伟军队长手里,只有一个字:“好!”

这是他一贯的态度:有沟通,是好事。他嘱咐李奇微一定要把好事办好,亲自为他办好了从桑岛赴坦噶尼喀的护照,并送他到达累斯萨拉姆去。在达累斯萨拉姆机场他转机赶赴乞力马扎罗之前,周伟军捏着李奇微肩膀说:“你去七天。七天后,我还到这里接你。小子,必须给我好好回来!乞力马扎罗山很高,你绝不许爬到山顶,喘不过气就停下!”因为嘱咐得太过于郑重,把李奇微的肩膀捏得生疼。李奇微乘坐的是坦桑尼亚区域航空,直飞乞力马扎罗山附近的城市阿鲁沙,不过一个多小时的空中路程。接机后,詹姆森和克里斯蒂娜开着一辆越野车,载着李奇微,沿阿鲁沙国家公园外围公路,直奔坦桑尼亚和肯尼亚交界的乞力马扎罗山而去。归国两个月,克里斯蒂娜的气色看起来比在桑岛的时候好多了。脸庞红润,神采飞扬。她坐在左侧副驾驶位上,嘴里不停地嚼着戒烟口香糖,一边询问李奇微这两个月来桑岛的近况,絮絮叨叨地问道:“……Ridgway,你为什么没有发电子邮件给我——你很忙,还是也在学习,啊哼?”

语气很俏皮,驾车的詹姆森忍不住“呵呵”的一声欢笑。时隔许久,李奇微明显感到克里斯蒂娜跟他说话亲昵了很多,语气间充盈着那种轻快的思念。虽然是美国式的直白,但就像是机场的拥抱一样,令人有说不出的愉快。有詹姆森在场,他不怎么敢和她搭话,喝着瓶装矿泉水,扭头向窗外,欣赏沿途的风景。窗外的风景的确很好。在宽广的东非大草原上,李奇微看到了三两成群的野生动物。这是他在动物园之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野生动物:长颈鹿、斑马、河马、非洲象、东非瞪羚、黑斑羚、野牛、角马……远远近近地散落分布。这些食草的动物悠闲从容,像是真的游逛在一座公园里。下午三点钟,东非大草原上的太阳还是很热辣。沿着公路,李奇微不断看到零散有本地居民走过。他们穿着红底黑条的布袍子,个个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圆木棍子。他们的出现,引得李奇微连连张望相看。詹姆森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了李奇微的目光,便告诉他:“他们是马赛人。这块土地上最坚定的游牧主义者和生态主义者。他们穿着红衣服,那是为惊吓草原上的狮子或者豹子,以保护他们的牛群。你信吗,我有几个好朋友就是马赛人,我从他们身上学来的有关非洲的知识,要比书上写着的多得多。”

李奇微听到詹姆森说“Maasai”这个单词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沙雷和克拉克。他猛喝了一口水,告诉詹姆森:“我也有两个好朋友,真的也是马赛人,我们一起学习有关人生的知识,也比书上写着的多得多!”

越野车一路奔驰,在赤道附近炎热的风中足足行了三个小时。李奇微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观赏沿途风景中度过。天近傍晚,一直安静的克里斯蒂娜突然高叫:“李,快看,如此伟大的乞力马扎罗!”

李奇微赶忙探身到克里斯蒂娜和詹姆森之间,透过当挡风玻璃向外探看,并看到了一座扁圆的山顶正从宽阔的草原和浓绿的树木丛中冉冉升起。那,正是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越行越近,高山如倾倒般袭来。李奇微嫌看得不过瘾,又侧身将头探出车窗外看。热乎乎的风贴着车身迎面扑来,他看到了非常宽阔的大草原,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木。。欢腾的角马群在通向高山的草原上与越野车赛跑。飞鸟在不高的空中冲着乞力马扎罗飞去,夕阳把它们的阴影四下抛洒。那座山从葱绿的旷原上升长,扁圆的山顶高耸入云,并被一层厚厚的云雾所缭绕。山顶闪闪发亮,宛如隐藏着一座神的庙宇。李奇微一直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之好,嘴里忍不住发出“嚯嚯”的声音,想吼出点什么。詹姆森非常熟悉李奇微的这种心情,每次他带着新朋友来看这座高山时,他们都有这种抑制不住的兴奋。这种情绪,也反过了深深感染了他,令他一起兴奋起来。詹姆森按了一下汽车喇叭,然后高声朗诵道:“Kilimanjaro is a snow covered mountain 19,710 feet high, and it is said to be the highest mountain in Africa. Its western summit is called the Maasai ‘Ngàje Ngài’, the House of God. Close to the western summit there is the dried and frozen carcass of a leopard. No one has explained what the leopard was seeking at that altitude……”(大意为: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这是作家海明威名作《乞力马扎罗的雪》那个赫赫有名的开头。车中最资深“海粉”、因海明威而研究非洲的詹姆森,简直倒背如流。克里斯蒂娜忍不住要斥责他道:“哦,停止。受够了海明威,从现在起,这将是我们的乞力马扎罗山,不再是他的了!”

她的话,惹来了詹姆森和李奇微的大笑。乞力马扎罗山越来越近,已经挤满了东非高爽的天空,云中的岛屿越发清晰,巅峰的冰川在夕阳中闪闪发光。李奇微忽然想到自己要喊出什么了,于是,他放开喉咙高声喊到:“Ninakupenda!Ninakupe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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