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起身欲言,但又马上坐了下来,招来一位黑衣护卫询问了几句后,才笑着开口。 “既然是陆风供奉拿到,那此事便交由您了。”
苏升当即抱拳,回道:“在下定全力以赴。”
“好!好!咳、咳……” 坊主好像很兴奋,一下子又咳嗽起来。 片刻后,他终于缓了过来,摇头道:“年纪大了,当年受了些伤,现在就成了这般。”
苏升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低头说道:“坊主且放宽心,小姐吉人天相,定无大碍。”
“希望如此吧。”
坊主终于从铁椅上起身,透过珠帘望向台阶下的苏升。 “从今日起,庆余赌坊的一应人力物力,皆听从陆供奉调遣。”
说罢,他就从铁椅旁边的通道走出大殿。 大殿内,人人神色迥异,看向苏升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 虽说坊主的话有所夸张,供奉出外办事,最多也就只能调用庆余赌坊本部外势力。 但需知庆余赌坊遍布整个扬州,虽说不算是一流势力,但也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一旦办成这件事,便可在庆余赌坊内平步青云。 他们费劲巴拉以供奉身份加入庆余赌坊,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让这个家伙抢走了。 有人动起了歪心思,但都被同城一起来的供奉给拉住了。 他们窥探到了苏升的恐怖实力,自然不会再去尝试给他下眼药。 拉住同城一起过来的供奉,也只是为了结交个人情。 不管到了哪里,人脉都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刚来庆余赌坊的供奉,更是需要如此来经营人脉。 当然了,有一些人他们看不爽的,便没有开口提醒。 他们若是自己知晓了利害,不去招惹苏升也就罢了,若还是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他们也乐得看笑话。 还可以给苏升这个风头正盛的家伙制造些麻烦,简直一举两得。 小小殿内,不多人中,就潜藏了如此多的心思。 苏升行走江湖多年,对他们的心思自然一目了然。 只是他从未将庆余赌坊当作自己的归宿,自然不会在这里多费心思。 众人在这里站定,不过片刻,就分成了好几组人,俨然是一个个小团体。 苏升独自一人走到边缘,把玩着那块通行令牌。 说是令牌,其实不大,跟他腰间佩戴的玉佩一般大小。 跟铜钱一样,外圆内方,上面还刻有花纹,花纹边上还有小小篆文。 苏升通过大殿幽光,倒也能看清上面篆文内容。 “东风不至,坐落人外。”
苏升念着这两句话,觉得莫名其妙,奇奇怪怪。 这两句话应是说庆余赌坊的。 何以东风不起,便不能待在人间? 他又想到今日乃是清明时节,庆余赌坊才从海外接人而来,倒也符合这篆文说法。 只是其中缘由,苏升却是想不通了。 “东风起,东风起,海上百花摇。十八风鬟云半动,飞花和雨著轻绡,归路碧迢迢……,” 苏升轻声念起这首名句,颇觉符合此间意味。 大殿角落,一位黑衣护卫走出,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苏升沿着原路返回走下圣船,穿过几个楼船大殿,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烛光明灭不定,苏升推开大门,发觉青儿正以手托住香腮,时不时打个瞌睡。 听觉大门响动,她睁开眼睛,看到是苏升后,赶忙站起。 “公子回来了。”
她下跑过去,行了个万福。 苏升打趣她道:“青儿可曾钓上鱼来?”
青儿小脸霎时红了,低头轻声道:“公子莫要取笑人家。”
苏升笑了一声,揽住青儿香肩。 “无妨,公子带你去钓,定要钓上一条大鱼来。”
海浪翻动,一夜无话。 …… 第二日,苏升穿好衣衫,看着还在熟睡着的青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再将门缓缓关上。 他沿着游廊,走向舱室大门。 大门早已打开,两旁站着几个穿戴整齐的护卫,手里皆拿着长枪。 他们见着苏升,连忙低头,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苏升微笑示意,走出大门。 他双脚还未走出大门,一道耀阳光芒就从门外疯狂涌进,闪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阵,苏升的双眼才稍稍适应,看清眼前景象。 那光芒不是别物,正是那一轮初日散发。 苏升走了出去,迎面吹来一阵微咸的海风。 楼船外,碧蓝波涛滚滚不停,一望无际,比苏升见过的最大的草原都还要广阔。 在那视线尽头,一轮明日于海际初生,光芒万丈,将远方海浪荡成碎金。 正可谓是乍出轻烧天一半,旅行怒射热千芒。 在山巅观看日出,虽然也有天地辽阔之感,但与在大海上相比,又狭仄了几分。 苏升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胸开阔,酣畅淋漓。 他展开双臂,伸足了懒腰,发出嘎嘣声响。 楼船很大,上面了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都是与苏升一样,出来透个气的。 他随意找了个无人的位置,看着海日,吹着咸风,目光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哒、哒、哒……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他后面响起。 苏升回头一望,随后笑道:“刚想去找你的。”
方玄正站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腰上的酒葫芦像是轻了,随着他在不停晃动。 他一手捂着脑袋,一脸头疼样,走到苏升身边。 “昨天喝太多了,有些缓不过来。”
方玄搭着苏升肩膀,低头看向翻滚不断地海浪,突然就干呕起来。 苏升十分关心,退后几步。 方玄只能自己双手搭在船栏上,干呕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见他终于不再干呕,苏升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宽慰他。 “年纪大了,就不要逞强,不然哪一天死了,被人扔到海里了都没人知道。”
方玄白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有些烦心事,就喝多了点。”
苏升听后,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也不容易。 就算是同门弟子死在自己面前,他都还要忍住,否则伤亡更大。 这般憋屈的日子,不喝点酒,确实熬不过去。 苏升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说道:“你确实苦。”
方玄望海叹息,无奈道:“是啊。”
叹息幽长,足显人生悲凉。 他摇摇头,面容痛苦,凄厉嚎叫:“昨日我找了个姑娘,竟然发现我只能坚挺两刻钟了!!!”
苏升面无表情,将手拿开,又在他身上的衣服擦了擦。 “你在擦什么。”
“恶心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