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平浪静,沈清宁睡了个好觉。有巧手的丽娘在,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哪怕马车上没有多少食材,丽娘只煮了加糖的白米粥,颗颗米粒晶莹剔透,入口甜滋滋的。早饭毕,直到一行人再次上路,也不见齐老爷派人找麻烦。“齐家怎么偃旗息鼓了,奴婢到是希望他们来找茬,奴婢骂人不带脏字的话都想好了。”
玉鸳等啊等,盼啊盼,齐老爷吃个大亏,反而变成缩头乌龟,咋不来了呢,昨晚不是很嚣张吗?“不来还不好,难道你想被找上门啊。”
玉屏嘲笑玉鸳,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得了便宜卖乖。既然齐家不来要人,己方乐得清闲,总之丽娘不可能还回去就是了。行到傍晚时分,一行人停在一处小镇。为方便给三皇子解毒,佟德为沈清宁订了三皇子隔壁房间。“佟大人,这样不好吧,我们小姐总要避嫌的啊。”
玉屏看到佟德,想到黑脸说得那些话,她就又忍不住酸几句。明明一路上宿在一间客栈大多是巧合,在佟德眼中,自家小姐好像是那个有心机制造偶遇的人。虽说三皇子身份高,但是她家小姐也没想过高攀,被佟德无端臆测,玉屏很不爽。“客栈里只有两间一等客房。”
佟德没有选择,刚好两间客房挨着。“切!”
玉屏白了佟德一眼,率先推门而入。小镇的客栈环境与城内比不得,所谓的一等客房,只是稍微宽敞一些,屋内的桌面上,有一层灰尘在。丽娘拎着包裹进门,手脚麻利地开始洒扫,那动作极其利落,看得玉鸳和玉屏愣在原地。“你们放着,我来就好。”
丽娘擦干净灰尘,又把客栈的被子拾掇到一旁,换上马车里携带的被褥。“丽娘,你也太厉害了吧。”
好半晌,玉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把丽娘带在身边不晓得是对是错,轻轻松松就把二人比下去了。“这哪里是厉害。”
丽娘苦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从三岁起就开始做活了。”
丽娘家里重男轻女,丫头一串,小子却少的可怜。她上面有六个姐姐,都被卖了换钱,到她这也不能幸免。“我刚出生差点被奶扔到恭桶里溺死。”
丽娘提起家人,眼中不再有恨意,她已经很平静了。以前,她不理解几个姐姐嫁人后,为何再也没回过家,现在,她终于体会过姐姐们的心境。哪怕死在外面,都比在娘家的狼窝快乐。丽娘从三岁开始捡煤球,冬日去河边洗衣裳,做不完活计没饭吃还要挨打,她是被逼迫出来的。等到七八岁上,村中一个做席面的大娘看她可怜,把她带到身边帮工,丽娘因此和大娘学厨,后来大娘偷懒,她代替大娘做主厨,炒菜,做鱼,炸肉丸子,慢慢自己研究,自学成才。“丽娘,如果你跟了小姐,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玉鸳说出她心中的顾虑,她家小姐身份比较特殊,身边留下的人必须签死契。丽娘到现在还是自由身,玉鸳怕她无法接受。“小姐愿意要我,我乐不得呢!”
不过是签订死契而已,若不是死契,丽娘不安心,担心自己时刻被抛弃,又要流落街头。沈清宁的性子好,丽娘看得真切,她非常想有这样的主子。“那好,我和小姐商议下。”
在客房安顿好,丽娘借用楼下的大厨房做菜,玉鸳对沈清宁说起签订死契的事。“厨娘定要找个可靠的人,既然丽娘愿意,咱们共同上京,以后就是一家人。”
沈清宁写了契约,丽娘按手印,等找个衙门上档子,丽娘就是她的下人,齐老爷再来要人,沈清宁有理有据,拿着丽娘的卖身契,就可把沈老爷告到衙门去。晚饭,丽娘做了几个特色的小菜,沈清宁拉着她一同上桌。“奴婢是下人,怎么能与主子一同用饭呢?”
丽娘虽说没当过丫鬟,但是在齐府耳濡目染,多少了解一些。齐府的规矩不算严苛,不过丫鬟就是丫鬟,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丽娘,你要相信,这些话我同小姐说过无数次了。”
玉屏也很无奈,主仆有别,哪怕她们平时再亲密,玉屏仍要敬重小姐。沈清宁却不在意,先不提礼教,有人陪着一起用饭吃得香。前世,她是个女法医,经常和尸体打交道,饿了就在解剖台上吃个泡面。同学聚会,大家知道她的职业,没人叫她一起,大多数时候,沈清宁都是孤单一人。沈清宁夹起一片回锅肉,对丽娘赞不绝口。丽娘做菜,那真是色香味俱全,不输给酒楼的大厨。“给周贵送饭了吗?”
一路上,主仆三人的饭食都赶不上周贵一人,开始周贵不说,给多少吃多少。沈清宁观察小细节,逐步增加了分量,她发觉周贵还是吃得一粒米都不剩。了解过周贵的食量,沈清宁极其无奈,原来周贵一直在半饿着肚子的状态,这老实人很怕吃穷她,从不提及。“送了,按照小姐您的吩咐,送了大米饭,怕周贵吃不饱,奴婢又在客栈旁边的小胡同买了几个白面馒头。”
玉鸳自愧不如,她大大咧咧没有发觉,不如小姐细心。饭毕,门口响起敲门声。玉屏打开房门,见齐宣的小厮小五子站在门口,挑眉问道:“你找谁?”
“玉屏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特地派人送来的点心。”
小五子讨好地笑笑,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八宝攒盒。他家老爷不知礼,闹出事端,既然丽娘已经跟了沈清宁,齐家绝对不会再找丽娘的麻烦。小五子这次前来,是代替主子传话,顺便为齐婆子惊扰到沈清宁休息而道歉。“你等下。”
此事玉屏做不得主,还要请示自家小姐。沈清宁闻言道:“既然是齐公子的心意,那么就收下吧。”
齐宣如此精明的一个人,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是有利可图,沈清宁置身事外,静静地观看齐宣表演,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