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弯月如钩。沈清宁靠在窗边赏月,无心睡眠。医药空间内,正做着一批药丸子,等做好以后,沈清宁分门别类装起来,全数给安宁郡主带到北地去。若是带着各种药材,至少得装两辆马车,而且还怕保存不好受潮影响药性,对比起来,现代的成药优点多多。只不过,沈清宁的库存用的一干二净,她需要一个采买药材的渠道,在满庭芳遇见的朱光宗,也不晓得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安平老弟。三皇子府上,白日里安静,到夜晚,可以用寂静来形容。“小姐,时候不早,您该歇下了。”
玉鸳和玉屏彼此相互使眼色,最后还是玉鸳让步,主动提醒沈清宁道。三皇子不在府上,小姐有明显的失落感,作为下人,玉鸳也不好劝说,只得尽可能地照顾好小姐。“睡不着。”
沈清宁托腮,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玉鸳,你负责从管事那接管账本,与府上走动之人,全部按照规制办。”
回门那日,娘白氏提醒她,在京城里人情往来必不可少,占据府上一大部分开支。比方,沈清宁中毒卧病在床,若是有人来探看,送的礼品记账,将来走动再还回去。“奴婢是接过来了,不过……”玉鸳面有难色,府上账面空空,之前三皇子下聘,掏空所有积蓄,现在府上运转,用的全部是小姐的陪嫁。皇子府上下人的月俸,衣食住行,修葺院落,每个月支出一大笔银钱,玉鸳终于知道为何那些落寞的勋贵要靠卖祖产过日子了。“奴婢问过管事,这两年三殿下出征西北,府上鲜少同人来往。”
至于眼下,自家小姐中毒,京城高门内传遍,已经一日,到现在没有一人上门探看。“一个人都没有?”
沈清宁惊呆了,她嫁的大齐三皇子,娘家更是京城高门,她中毒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心知肚明竟无人探看,哪怕连个打探消息的都没有。沈清宁摸了摸下巴,她混的有点惨。“也不能说一人没来,齐公子不是特地扮女装来探望您……”玉屏瞪了玉鸳一眼,这么说等于扎自家小姐的心。“齐公子是来了,送来四海茶楼的账册,小姐半天没缓过神来,还不如不来。”
玉鸳翻了个白眼,若是莫家还没倒,莫家不畏强权,莫琦玉定会来探看小姐。“是啊。”
沈清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她与莫琦玉刚分别没多久,可为什么她总感觉已经很久了呢。如果北地战事要打上两年,沈清宁甚至想象不到二人再见面时的场景。“您被陈家盯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哪敢来啊。”
再者说,三皇子府上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沈清璃得到消息后,也只敢去沈府上问询。自家小姐的身份,一般人高攀不起。“不错,人缘差被你找出这么多借口。”
沈清宁一点不在意,这样也好,将来她开医馆出诊,要价上不留情面,若是好友多了托关系来看诊,她真不好意思开口要钱。翌日天刚亮,沈清宁正在花园里看玉鸳和玉屏习武,只见韩济提着医药箱,急匆匆而来。“沈神医。”
韩济本想称呼沈清宁为师父,可他还没通过考核,不好厚脸皮顺杆爬,便改了口。“韩公子,你的气色似乎不怎么好。”
沈清宁站定,很自然地同韩济打招呼,她中毒被拆穿,认可韩济的能力,若是韩济为她所用,就当成自己人对待。“昨晚在下回府后,府上不断来人,明里暗里打听您中毒的消息。”
韩济揉揉额角,韩家祖业不在京城,在京城的宅邸都是赁住的。他爹是个小小的御医,得罪不起上门探问的各路神仙,只得挨个招待解惑。“那你如何作答?”
难怪没人到三皇子府上打探,都跑到韩家去了,以韩老头的脾气,估计被吓得彻夜未眠。“按照咱们事先商议好的,一字不差。”
韩济既然接了差事,早想好说辞,昨晚,他趁热打铁,说服他爹辞官。“韩大人同意了?”
医馆的院落已经收拾妥当,万事俱备,只欠医术高深的郎中。韩老头虽然胆子小了点,医术绝佳,对于用药的剂量上很是严谨,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还没。”
韩济露出老谋深算的微笑,他爹不想得罪人,还在抱有希望。一旦沈清宁平安无事,韩家彻底得罪陈太后,他爹无从挣扎,索性破罐子破摔投奔沈清宁,否则真是两头不落好。沈清宁竖起大拇指,韩济这人可以处,为潜心医术不惜坑爹啊!早膳后,沈清宁招呼韩济去书房小坐,她送给韩济一本关于处理外伤的医书。医书为沈清宁按照现代教材,转换成大齐的俗语编写,带插画通俗易通。韩济接过医术,一脸欲言又止。不是他信不过沈清宁,沈清宁的年岁比他还要小,就算天赋异禀,行医的时间也不是那么长。医术博大精深,有郎中擅长外伤,有人擅长跌打损伤,各有所长。眼下,韩济遇见一个难题,他正纠结要不要与沈清宁探讨,又担心对方给不出一个答案,引得他失望。这么多年,韩济走南闯北,只为找一个在医术上可以给他指引之人,显然,他爹爹并不能。昨日在御花园,韩济发觉沈清宁嘴角淌的不是人血,心中认定沈清宁必然对血有研究,是同道中人。“有什么话不必忌讳,你直说便是。”
沈清宁抬眼,韩济已经纠结有一刻钟,手中茶杯几次拿起放下,茶水却一点没少。若她答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不晓得如何解释,太高深的韩济听不懂,再有一种可能,韩济问的是现代难以解决的医学难题。关于医学,一直在进步,这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今晨在下路过许府,观望到一出闹剧。”
韩济对许家闹剧不感兴趣,不过他的疑问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