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排除,只剩下滴骨验亲法。这两日,女子肚子发沉,随时有生产的可能,为此,许侍郎狠心地派人将许易的墓穴打开,想把尸身抬回来等候亲人。谁知道,许易的墓已被人挖开,棺材被打开,里面的陪葬的宝贝不翼而飞,尸身也被野狗啃咬得面目全非。现场很乱,看起来像是盗墓人所为,可不过大理寺的官员查探后排除,盗墓人非常专业,从不会破坏墓,而且他们只为钱财不为尸身,在偷盗后为不被发现,还会帮忙掩埋。不是盗墓人,就是与许家有深仇大恨的人,而这个节骨眼上,许侍郎又怀疑是女子所为,因怕滴骨认亲而故意为之。“你的疑惑点在哪,破案是大理寺的事。”
沈清宁瞬间锁定真凶,她挑拨离间的话奏效,太后不放心许家,陈春燕失踪,因而派人查证。“在两种认亲的手段上。”
以前在南漳之地,韩济曾见过滴血认亲。“我族中的一个婶子被撞破偷人,她所生的儿子不被韩家接受,族中采取滴血认亲的法子。”
这件事,算是多年来韩济的一块心病了,他继续道,“结果,父子二人血液不融合,族婶被浸猪笼,族弟被除族,赶出村里。”
当时韩济进山采药,并不知晓发生过什么,而他回来后,才得知一切。“大齐早已废除私刑,怎么你族人还这么……”男子三妻四妾是风流,女子有外心就只有死路一条?沈清宁受现代教育,对此颇为不平。女戒女德已经把女子打压到喘不过气来,滥用私刑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唉,大齐律法废除私刑,可是南漳之地偏僻,族长说的算,族人若是敢告官,一家子都得被赶出去。”
韩济很是无奈,在他眼中,族婶是个特别柔和的妇人,说话也是柔柔的,她定然被强迫了,绝不可能偷人。族中无人再提及此事,噤若寒蝉,韩济曾经尝试去镇上找人,却找不到族弟。两年后,族婶的男人没了,族弟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返回村中,因为被滴血认亲一棒子打死,族人不认他是韩家的骨肉,也不准族弟扶灵。等族叔化为白骨时,族弟滴骨认亲,奇怪的是,他的血竟然渗透到族叔的骨头中,证明二者有亲缘关系。这下,族长和族人都蒙了,对于结果不敢置信。本来这个事,韩济一直放在心底不曾提及,今日看到许家的闹剧,突然想起旧事。他不明白一点,滴血认亲和滴骨认亲为何会有相悖的结论,到底哪一种更为可靠?作为医者,韩济非常想搞清楚,他不希望有人再因此被冤枉。“你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
沈清宁对此很有兴趣,问韩济道,“你想听一句实话吗?”
“想。”
韩济咽了咽口水,迫切地点点头,他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现在很紧张。而且,他心里有个疑问,族人是否冤枉了族婶,做了最错误的决定。“怎么说呢,你的族弟,很大概率是你族叔的亲生骨肉。”
沈清宁没有说的太死,她没有亲眼所见,世事无绝对。“您的意思是,滴血验亲的结果不靠谱?”
韩济感到后怕,毕竟滴骨验亲需要有一方化为白骨,受到条件制约,而滴血验亲就简单多了。“都不怎么靠谱。”
若是非要将二者对比,滴骨认亲的可靠度会高一点,但是也没科学依据。滴骨认亲的办法灵验性不高,人体死亡导致骨头坏死,或者是特殊一些人群的骨头,无法融入其他人的血液,就算亲人的都不行。只能说对比之下相对准确,至少某人死亡,亲属认领尸体用这招可以排查身份。“亲生父子,为何血不相融,是不是有人得病……”韩济曾和他爹韩老头试过,父子二人的血是相融合的,他肯定是亲生的,这一点不会有错。“并非。”
韩济这个问题算是问着了,沈清宁决定做一个试验,也是为后续输血的概念加持。至少,先把滴血认亲推翻,让这个没有根据的观念不要再残害女子。“如能推翻滴血认亲,那我族婶的冤屈就可洗清了。”
韩济眼眶通红,对沈清宁信服。“等过两日,你随我一同去城北,咱们出钱,找普通的百姓来帮忙验证。”
沈清宁趁此机会,又给韩济灌输输血的理念。一旦有人外伤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可以融合的血,大概率属于一个血型,有输血的工具,可以救人一命。当然了,如不能检测血型,成不成功全靠蒙。“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韩济一拜。”
之前韩济是听说沈清宁为人开膛破肚,甚至有本事把莫尚书的脑袋打开,韩济没有亲眼所见,既佩服又有一点怀疑,就在刚刚,沈清宁指点他,说出很多就算御医也不懂的观点来,韩济是真正的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