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个子不高,长相斯文秀气,甚至有些女气,他口齿清晰,正在讲山野之事,言语通俗易懂,正是来往酒馆的行脚商人喜欢听的。大寒做出个弯腰身子向前倾的动作,已然入迷。“楚堂主,既然万凰教收留了你们兄妹二人,就要把你们带到北地,你也说了你大哥性子执拗,怕是不愿意跟咱们走啊。”
沈清宁路过晋州,不会久留,一行人最多停留一晚,还要向下一个城池进发。沈清宁已经做好把楚河打晕绑票的准备,她不想费脑子,绑票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老大,不必那么麻烦。”
楚玉已经有了计策,保管大哥和他们一起走,她现在最大的疑惑是,沈清宁是如何发觉她偷了东西的,楚玉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偷盗之术出现问题。“不用怀疑你自己的能力。”
楚玉在进门以后,一直在沈清宁的视线里,根本没有发现楚玉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笑着解释道,“我天生异于常人,对于陌生的气息很是敏感。”
“那我懂了,你是靠气味分辨。”
楚玉很服气,她的天分靠楚家培养,而沈清宁则是从娘胎里带的狗鼻子。沈清宁:……要是这么解释,也可以。在南山酒馆坐了两个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都说北地酒馆生意好,后半夜仍旧有进入酒馆的客人,伙计忙来忙去,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老大,您不会骗我们吧?”
加入万凰教,真的有那么多的好处?楚玉倒不是为自己,百姓都能吃上一口饱饭,是他大哥的目标,他大哥是个正直的好人。“这些的前提是,大齐还在,不被蛮子破城。”
国在家在,如若大齐都不在了,亡国奴哪怕吃饱饭,忍受的仍旧是屈辱。沈清宁正打算渗透一下,还没等把话说完,门口冲进来一伙人。“咱们南山酒馆开门迎八方客,来喝酒的咱们欢迎,要是来找麻烦的,棍棒伺候!”
伙计看门口几十号人抄家伙,来者不善,当即带人堵住门口怒道。做生意有规矩,哪怕有龃龉,也不能堵在门口。“伙计,咱们不是诚心找麻烦,只要把楚河交出来,咱们马上就走!”
为首的汉子一脸凶神恶煞,说话瓮声瓮气地骂道,“楚河就是一只屎壳郎!”
“找你大哥的?”
沈清宁靠在墙边看热闹,推了推楚玉道,“你认得?”
“大块头是村长的儿子。”
楚玉哼了哼,对来人的印象很差。“这就是你所谓的手段?”
不上非常手段,楚河不会跟着一行人离开,必定待不下去了才考虑新出路,楚玉应该做了什么,把兄妹俩的后路堵死。“你不怕我是忽悠你的,其实根本没本事?”
沈清宁反应过来,对于楚玉坑哥的行为,竖起大拇指,兄妹俩是真没打算为自己留后路。“老大,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贼,却也不傻。”
楚玉察觉出沈清宁身上的贵气,沈清宁的一支金钗,是宫造的宝贝,多少这一行的求之不得,楚玉手痒痒,恨不得偷走。加入万凰教,他们兄妹求之不得。楚玉根本不担心被报官,她想证明自己,既然沈清宁抛出橄榄枝,她必须接住。“你的眼光很不错。”
二人并非伯乐与千里马,是不分先后的双向选择,沈清宁对有脑子的楚玉更加满意。老实人好掌控,却也有弊端,若是聪明人愿意追随,会有更大的价值。对于村长来闹,楚玉一点不着急,而是躲在暗处看热闹。“兄弟,说话要有道理,你无缘无故带人来闹咱们南山酒馆辱骂楚河,是不是同行所为?”
伙计半信半疑,怀疑是有心人指使,看他们酒馆生意好来闹场。“指使个屁,楚河是有前科的人,他偷过我媳妇的肚兜,现在又偷了!”
大块头面色胀红,要不是楚河欺人太甚,他也不至于闹出来,这是啥光彩的事?之前那一次,他看在楚河是个读书人的面子上,只在楚河家门口骂了几日,轻飘飘地翻篇,谁料楚河积习难改,又干了龌龊事。“楚河兄弟,你看……”伙计一脸难色,没弄清楚之前不好帮着楚河说话。楚河胀红了面色,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他早早地出村,白日在书铺帮人抄写赚钱,晚上草草吃了个馒头,又来南山酒馆赶场子。“呵呵,兴许是你在夜里偷的呢!”
大块头大骂,想到媳妇的贴身之物在外男手中,他就火冒三丈。楚家兄妹,一个闭门不出,背地里不知道搞什么鬼祟,一个整日游手好闲,都不是好东西。“你干的?”
沈清宁看向楚玉,使手段不是问题,三番两次被误会,楚河心里上保不住会有问题。“不是我,是村里的一个老光棍。”
楚玉在这件事上,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让楚河认识到村人排外,他们待不下去了。“你一个娶不到媳妇的弱鸡,看别人媳妇眼馋,下流无耻,我已经找到你的先生说明此事,先生说以有你这样的学生为耻!”
大块头也不能把楚河怎么样,毕竟他媳妇只是丢了个肚兜,搜查楚家兄妹的家里,也没找到证据,他带人来南山酒馆闹,是想让楚河做不下去。“你搜查了我家?”
楚河腾地站起身,厉声问道,“你没有证据,却强闯民宅?”
“那,那咋地?”
大块头有些理亏,他爹是村长,村里他爹说的算,况且他是带着人手去的,没动楚家的东西,只为找媳妇的肚兜。楚河是个直脾气,找大块头理论,被大块头出手一推,楚河当即退出去十几步,摔了个屁墩儿。“我大哥一心只读圣贤书,也该受点挫折。”
楚玉不是不心疼,奈何他大哥的性子太过耿直,以后只能更加吃亏。当初她偷肚兜这件事,错在她,本来只要说明白就好了,大哥非要自己扛下来,以至于形势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