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我就把报表抓过来摔了,怒气冲冲!、坐回自己位置,瞪着他:“你哪里错了知道吗?”
康有名尴尬,说不知道。“调油员!”
我猛拍桌子,“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开了?”
康有名哭丧着脸,“他们打架,不开不行啊。”
“朱标也参与打架,为什么不一起开掉?”
他不语,低头,像小学生一样,做出懊悔神色。我不再说话,侧头看外面,心里合计,康有名其实是有些能力的,只是刚来,对设备不熟,技术不透,才没搞定,不过看最近的报表走势,要是再给他搞上半个月,整个部门全吃下也说不准。但,能力有,野心也大,不好掌控呀。关键是他会做人,知道挨骂的时候夹着尾巴。这个人留不留呢?想几秒,对他道:“提线速,要和技术主管密切配合,枪位不到,线速提不起来的。”
又道:“你的管理能力还是可以,新来的几个调油员我看做事也认真,我去车间转,他们几乎不玩手机,这很好。”
康有名松口气,如释重负。“就这样吧,明天我也去车间看看,技术上有什么能改进的,把良率和产量都提升。”
晚上去看陈朝,在陈朝家吃饭,说了一遍康有名,陈朝愤慨:“狗贼心怀不轨,等我上班制他。”
我问陈朝,“现在走路怎样?”
陈朝站起来走,已经不用拐,但腿在瘸,很不好看,不过面上表情狠,就如他所言,跟吕良伟的跛豪一样。“好,下个周一你上班,马上月尾,三桑要撤了。”
从陈朝家里出来拐去贺兰住所,呆到十二点回家。回去家里苏彤说,“我姐过两天想去趟香港,她和李凯的证明想拿香港的,有律师公证,具有法律效力。”
我说去。“李凯没法去,他那样瘫着。”
“买个轮椅。”
“她想和你一起去。”
我就无语,“她自己不能去?”
苏彤犹豫片刻,说怕危险。香港那边,李祖耀已经被剥夺了继承权,李俊当然也跟着倒霉。李祖耀辛苦耕耘几十年,摊子铺的极大,就等着这笔遗产续命翻身,现在好,一锤子给干翻。更要命的是,知道他失去继承权,那些银行也跟着翻脸,都要求他还钱。李祖耀好歹几十年,哪能咽得了这口气,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李凯背后搞了他,已经放话,只要李凯敢在香港出现,必死无疑。“那怎么办?”
我就无语,“难道要我送他过去?”
……周日去找侯美玲,娟姐开的门,见我来眼瞪的鸡蛋大,“哎呦,你个死人头,这么多天去哪里了?”
我说遇到点事。侯妈妈也出来,眼神看着我古怪,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问的我惊诧,她竟然知道我受伤?是了,我和美玲去香港,是躺在救护车上回来的。我说好多了,侯妈妈不依,“衣服脱下来瞧瞧。”
我脱了衣服,侯美玲也从房间出来,那身上两道长痕,一道紫黑是旧伤,一道粉红是新伤,看的她倒吸凉气,“怎么又多一道?”
我不答,侯妈妈面上既担忧又心疼,“这是遭了多大罪,谁个嘛?阿娟,拿电话来,我跟老侯说。”
这是要惊动侯美玲老爹?说的我眼瞪,慌忙阻止,“阿姨不用,都解决完了。”
“完了?”
侯妈妈明显不信,“听说是李家那些人,他们家六七个弟兄,三代都有好几个,你怎么解决的完?”
言毕,侯妈妈拨通手机,开的还是外音,里面一个软软的男人声,“怎么了四妹。”
侯妈妈道:“怎么了,玲玲男朋友来了,被人家砍了两刀,哦不,三刀,腿上还有一刀呢。”
其实我本来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但侯妈妈电话都打过去了,我干嘛不把腿上的伤亮出来?万一人家是按伤口多少赔钱呢。软软的男人一声唉,似乎不爽、无奈。末了道:“叫过来吧,我看看。”
侯妈妈挂电话对我笑:“去吧,去见见美玲爹地。”
我头上一层汗,咬牙。侯妈妈笑:“没事,他很温和的。”
当下侯美玲收拾东西,打扮一番,穿一袭翠绿长裙,戴了大遮阳帽,简约不简单,跟随我下楼。今天来是胖子开的霸道,侯美玲见了摇头,“开我妈的车吧,你那车跟在后面。”
我不解,一辆车不够?“霸道和我爸名字相冲,不允许进入。”
说的我拧眉,霸道和人名字相冲?奇了个怪的,第一次听说。无奈,我又上楼取一趟钥匙,侯美玲妈妈的车子是辆老款别克,2.0T涡轮发动机,手动挡,这让我很稀奇。一个四十多将近五十多的妇女,竟然是开这种车。开了别克在前,霸道在后面跟,侯美玲又道,“算了别让他跟,不需要。”
我犹豫番,道:“从苏州回来,我心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
这是实话,从苏州回来后时常心悸,莫名其妙的总想回头,自己也弄不清原因,那胖子原本还在养伤,被我拉出来保护。侯美玲道:“别让跟,我不喜欢。”
我给胖子发了微信,让他回家去等。开着车出了小区,侯美玲让往左拐,连续两三个弯,到一条林荫路边,侯美玲忽然说停。我停车,她从下面储物柜拉出一张遮阳布,盖在汽车前挡上,而后冲我压下来。我有些慌,“姐姐,不用这么急的,等回来在你房间。”
“收声!”
她小声说,放倒我座椅,横跨过来。……“我太想你了。”
侯美玲说,“我也想明哥,可明哥不想我,所以我现在想你。”
我不做声,只想好好睡觉。“你说,一个人,能不能同时爱两个人?”
蠢问题。我回答:“男人可以,女人估计不行。”
“不,女人也可以。”
她说,头枕着我胸口,耳朵上的耳钉挂到我伤口,痛的我喔喔吸凉气。“我要是让你跟我结婚呢?”
“恐怕不行。”
我如实说:“我有老婆,有孩子,脱不开身。”
“大猪蹄子!”
侯美玲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看来我这辈子是完了,找不到一个真心爱我的。”
躺不到十分钟,她打我起来,“走吧,去晚了我爹该生气了,第一次见他,不要让他等。”
是谁在耽误时间来着?开车往长平去,半路里拐进一片山,两边绿树成荫,小坡连绵起伏,最后出现一排排连栋别墅,家家户户门口矮墙上都是青藤。拐四个弯儿,停在一家门口。这里是长平丁香山别墅区,在这里安家的人,年消费能力至少千万。车子到门口自动识别,铁门缓缓打开,侯美玲示意我直接往里开,到旁边开上环形路,直接开到二楼门口,而后下车,门里自有人过来接了车钥匙去停。门里出来的人是个六十左右的老伯,精神矍铄,上来称呼美玲二小姐,接了车钥匙对我点头笑笑,很和善。美玲朝我伸胳膊,我连忙拉住,低头往里走,腿肚子有些颤。没来过有钱人家,更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种情况难免。进去门里,空调温度极低,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地板砖是白兰瓷,墙壁是青蓝点缀,家具椅子则是红木,处处透着古典气息。最显眼的,是对门正中供着一尊一人高的青绿观音,观音笑容和煦,满目慈祥,关爱地注视着进门人。侯美玲撞撞我胳膊,走到观音前,从桌上抽出九根香,递给我,自己又抽九根,而后神色肃穆,态度端正,用旁边打火机点燃,对着观音拜一拜,将香插上去。我也学她。做完,美玲带着我往后面走,小声道:“我爹爹爷爷都迷信,你不要讲什么不敬的话。”
我嗯嗯点头:“我也迷信。”
话音刚落,走出厅外,只听头上扑棱棱一阵响,吓我一跳,第一反应是用手去扑那发出怪声的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