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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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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几个抢匪已经得手,迫不及待地研究吃喝嫖赌了。周世威原路返回,正好在巷口堵住了他们,光头粗汉率先叫嚣,“他妈的,又是你,还敢过来!”

周世威轻轻一笑,“同道中人。”

在众人看来他的笑容邪魅而轻佻。那个强哥拨开众人,沉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们六个人,对面只有一人,只要周世威说错一个字,他们就一哄而上教他老实做人。周世威边抠鼻子边说:“最近手头紧,看到你们抢劫,给了我灵感,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们抢那两个学生的钱,我抢你们的钱,这不就是同道中人?动作快点!身上钱财都交出来。”

强哥气乐了,这个混蛋是得了失心疯了吗?看不到有六个人咩。“大家一起上。”

既然对面的人摆明了态度,强哥没有废话,招呼弟兄动手。强哥一马当先,举拳砸向周世威,却被抓住手腕右脸挨了一个大耳刮,只觉一阵火辣,口腔微甜,嘴里多了颗硬东西,还没完,紧接着小腿被踹了一脚,身体失去平衡还未跌倒时,又被周世威一记顶膝磕在下巴处,整个人以后仰的姿态飞出,砸中最后一个抢匪身上,两人同时倒地。还好牙齿没有咬到舌头,不然强哥或许有生命之虞。不过这会儿他暂时爬不起来了,小腿痛得已经麻木,脑袋“嗡嗡”作响,吐出一口血水,靠着墙壁喘气歇息。周世威没有停顿,向前一步或出拳,或拍掌,或肘击短短十多秒打倒了所有人,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招式硬朗,就像李连杰的电影呈现出暴力美学的艺术效果,但速度可比李连杰还快。里面两个学生小年轻只看见他到一个人面前,那人就倒下了,眼前一片眼花缭乱,那个高大的身材灵活又飘逸,如鬼魅一般。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人的移动速度如此之快,就算是拳师高手也万万不能比。话说回来,周世威不想杀人,所以采取大开大合的打法,也没有打在要害。这种打法再配合他的位移速度,如果放在拍电影上,就是李连杰的古装武打片那样,视觉效果是极好的。缺点是只能发出一小段力,譬如一节小手臂,一条小腿,膝盖或是肘部。就这样周世威还收着劲来打,不敢用全力,真怕打死人。因为他已经发觉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有速度,有力度,超度一个人就像喝水一样容易。几天前他在真武观里复习武艺书籍,才知道本门武功讲究的是身体缩紧,像弹簧一样,姿势并不美观,处于攻防皆备的状态,并且和敌人在短距离对战,这样爆发出来的力量才是最大的。效果会怎样?非死即残。书上描述了三种境界,一是“力从足起,汇聚腰腹,泄于一处。”

,这是明劲,练成后开碑裂石不在话下,极致的表现就是我们看到寸劲或寸拳,一掌,一拳甚至一个指头击断砖石。还有一种是暗劲,追求的是柔劲,柔中带刚,即练气化神、易筋之道。有不少网络上的道家高人,练气的高人。表演弹指碎碗或在砖头下面放软的东西,打砖头碎了但是软的东西没事。晚清至民国年间有不少武术高手都能脚踏石裂,这就是暗劲的体现,代表人物有孙禄堂、李书文、郭云深这些顶尖高手。而暗劲非常耗费内力,不是一流的高手要事先运功,周世威却能随时都能发力。或许他的武艺也达到了顶尖高手的行列,毕竟十几年的勤学苦练加变态的身体不是白给的。最后一种是化劲,化劲者,即练神还虚,亦谓之洗髓之功夫也。将暗劲练到至柔至顺,谓之柔顺之极处,暗劲之终也。丹经云:“阴阳混成,刚柔悉化,谓之丹熟”。柔劲之终,是化劲之始也。所以再加上功夫,用练神还虚,至形神俱杳,与道合真,以至于无声无臭,谓之脱丹矣。拳经谓之“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是谓化劲。周身似涂油,拳打身上都会被滑走。对照书上的描述,周世威觉得自己刚刚摸到化劲的门槛。练到这个地步,或许就像武侠小说里面张三丰、张无忌那样的绝世高手罢,现实中还没有人能做到。通常来说对敌时候还是以明劲为主。暗劲和化劲是出奇制胜的。但有一点周世威能肯定,几百年前的祖师爷张松溪绝对达到了这种境界,不然他写不出来。以上是笔者的一点肤浅理解,爱考究的朋友莫要批判,就当我是胡说八道。躺在地上的地痞们个别已经昏过去了,有的在哀嚎。那个光头粗汉受伤很轻,感觉还能再战,顿时叫嚣起来了,“兄弟们,拿刀子给他放血!”

拔出匕首带头刺向周世威,另外两人也不知死活的拿着短刀冲了上去。周世威踢中光头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再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带翻一个地痞后又在地上滚了几下,靠墙才停住,刚好跟他们的老大强哥并排坐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嗬嗬嗬...”不断喘气。剩下一个地痞赶紧扔掉手中刀子,蹲在地上。却见周世威捡起匕首,那人“啊”地一声怪叫,手足并用跑到强哥跟前,蜷缩着身体伏在地面瑟瑟发抖,一边惊恐地叫喊“你不要过来啊。”

周世威右手一扬,匕首像脱弦的箭疾射出去,贴着光头头皮钉在墙上,光头顿时白眼一翻吓晕了。从开始打斗到结束,不过一分钟,两个学生靠着墙壁立正站直,看得呆若木鸡。周世威走到被带翻的那个家伙跟前,踢了他一脚,“起来,别装死狗。”

那人乖乖站起身,浑身发抖,“所有人,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谁敢装晕,谁就再挨一刀。”

地上的人自觉地搜空口袋,把钱全部拿了出来,地上还躺着一个没动静,应该是真的昏了过去。“大哥,我,我们没钱了,刚刚全都给了他们。不信你看。”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把自己的口袋主动翻出来,他旁边的伙伴一样的动作,“嗯。”

周世威轻轻点头。“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吧?”

还是他说话,两人贴着墙,慢慢挪动着。周世威看了他们一眼,刚刚说话的学生一张国字脸,相貌英俊,比周世威矮了半个头,旁边是个有些胖的小子,个子又矮一点。“我让你们走了吗?”

周世威轻声说道。虽然声音平静,听在他俩耳里好像晴天霹雳。怎么了?没钱了还不让人走?满肚子的疑惑不敢问出来,两人老老实实的立正,好像被老师罚站的坏孩子。“你去把钱都给我拿过来。躺在地上的人,把他的钱全部搜出来。”

周世威对刚刚自己踢过的那人说道。那家伙立刻进入狗腿子的角色,很快就把自己团伙的钱全部交到周世威手上,“大哥,全部都在这里了,我们强哥的手表也在。”

周世威接过,一堆钱包裹着一只腕表,表盘有“凯民”两字,这是国产手表华城牌的一个系列,虽说普通,好歹可以使用。“不错,你很识相。”

周世威摸了摸他的头发,仿佛在摸宠物狗,那人骨头轻了二两,身子低下三寸。周世威走到两学生仔面前,“你们被抢了多少钱?”

他们不知道周世威什么意思,“我被抢了三百四十六块,他被抢了五百七十二块钱。”

国字脸告诉他。手上的钱零零整整有一大团,周世威干脆丢在地上,把钱数清了分别拿给他们,“呐,你们的钱拿回去,下次不要带这么多钱出门了。”

两学生仔没想到这位武功高强的人会把钱还给他们,完全是意外之喜,两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嘴里不住道谢,“谢谢哥哥。”

“多谢大哥。”

周世威摆摆手,把剩下的钱清点了一下,票子有好多张,奈何都是小面额,最大的是十块,最小的是一角,两角的毛票,加起来也才一百一十七块四角。“他妈的,六个人身上只有一百出头,也对,不是穷鬼干不出抢劫的事情来。还好有块能用的手表”他起身甩了甩头,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今天就这样,如果不服气想要找我麻烦,欢迎之至。这段时间我在赣州城,想要报仇,身上多带点钱,我下手会轻点。”

说完迈步走向巷子,刚走两步,又回头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周世威,记住了。”

转身离去。两个学生仔真是佩服死周世威,行事高调而嚣张,为人却光明磊落。本事卓绝,干劲十足,性格张扬,正是年轻人崇拜的对象,他的背影在两人眼里愈发高大起来。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后面都是勒索钱财的恶人,他们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还是高手哥哥身边有安全感。周世威走到街头,后面有两个小尾巴跟踪,他不回头也晓得是学生仔,懒得理会,穿过建春门来到江边,靠在一棵树上,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波光粼粼的贡江。“钱难挣,屎难吃。这世界上的钱到哪里去了?”

抢了那些地痞混混的钱,他有些失望,这点钱开不了店铺,也买不了田产,勉强维持生活罢。他明白社会底层的人,无论走哪条道的,都是穷人。他不愿意给人打工,辛辛苦苦忙活一辈子只能混个温饱。也不愿意走黑道,杀人越货,抢劫勒索,这触犯了法律,也违背了良知。不过抢坏人的钱财,似乎不能简单定义为抢劫犯,嗯,用“砖家叫兽”的话来说,这叫财富转移。既然白道不愿走,黑道不能走,那就走灰道吧,毕竟世界不只有黑白。“威哥,你好。”

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冥想。他回头一看,两个学生仔满脸堆笑的看着他,神情恭敬。“你们有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世威平静地问道。“威哥,你是一个好人。”

国字脸的学生仔说道。“我做事遵守本心,不需要别人评头论足。”

周世威仍然是那样清冷孤傲,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发好人卡,该感动还是该领情?他毫不在意。不过在两人看来高手就应该这样有性格。“有什么事直接说。”

周世威马上补充了一句。“是这样的,我们想拜你为师,学功夫防身。”

“教不了。”

周世威简单明了拒绝了他们。“啊,你不肯收徒吗?”

“我教一门功夫收钱很贵的,而且没有场地和器材。”

“只要你肯收徒,钱不是问题。”

国字脸说道。“场地包在我身上,我家有个大的仓库很久没用了,里面没什么东西。”

那个胖子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教学器械我们可以帮忙买。”

“还有一点,你们就算学会了功夫,施展出来也不可能达到我的境界。无关其他,就是身体素质。”

国字脸点点头,“我懂,因为你身材高大强壮嘛。”

周世威身高一米八,在南方尤其是这个营养不良的时代,普遍一米五,一米六的矮个子人群中,可谓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你不懂!周世威笑笑没多解释。“最后一个问题,练武术很辛苦的,我会认真教,也希望你们踏实学,如果谁半路退出,钱不会退还的。你们能吃苦吗?”

周世威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两个学生仔对望了一眼,“我愿意,吃苦学本事,总比吃亏被人抢好多了。”

国字脸说道。小胖子也说:“我也愿意,我爸常说,技多不压身。吃苦是一时的,学到技术受用一辈子。”

“那,师傅,学费多少钱?”

国字脸虽说钱不是问题,到底心里没底,还是问一问比较好。“一千块法币一门功夫,当然有等值的黄金我也收。”

周世威几天来在赣州城走街串巷,对物价和各阶层人士的收入略有了解,譬如店小二每月一百五十元到一百八十元左右,拉黄包车的车夫每月能挣三百到四百元不等,政府机构的一般科员薪水是二百六到三百元。两天前他在街头吃便饭,还是原来的饮食摊,半月不到荤素都涨了五毛钱,也就是说法币贬值,物价上涨了。这个趋势从1935年政府禁止银元流通发行纸币后就像单程路一去不返。简单地说,法币一直贬值。有一组数据可以证明,1937年,100元法币可以买两头大牛,1939年100元买一头大牛,1940年100块法币只能买一头小牛,1941年,100块只能买一头猪了,1942年100块只能买一只火腿。他上辈子读书广而杂,民国年间的历史大都知晓,法币和后面金圆券的事情肯定心知肚明。所以,他的收费对有钱人来说并不多。“嗯,不多,没问题。”

国字脸听了他的报价后一脸轻松,小胖子也点点头满不在乎。“既然要跟我学功夫,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周世威扔掉手中的烟头并踩灭。出于对偶像的崇拜,国字脸毫无保留地告诉周世威他叫孙存洲,父亲叫孙道临,赣县的县长。他自己今年十六岁,在江西省立第三中学(后世的赣州一中)念书,和小胖子是同学。小胖子叫郭家宝,家里做商贸批发,兼有良田一千多亩,家财巨大。周世威没想到自己随手帮忙,结交到上流人士的子弟,两人非富即贵,家庭实力雄厚,反观自己,倒是纯粹的草根阶层,除了武艺和特殊的身体,要啥没啥,上一世过得辛苦艰难,这一世还得靠自己打拼,《道德经》不是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吗?老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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