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哲希那边就带着五十东宫卫在城门刚开之时,便进了京都城,直奔澹台府。城门是卯时正打开,按他们的脚程,辰时之前到达澹台府绰绰有余。所以哲希并未在昨晚连夜想方设法进城,他知道,在这敏感时刻,越是有动静,越是会打草惊蛇。于是便耐心等到了天亮。好在那一大波上百人规模的黑衣人袭击之后,他们再无动作,哲希一行也平安入了城。只是进城时,遇上京都一个大户人家老太爷的丧事,出殡队伍浩浩荡荡,有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悲伤过度,晕倒在城门口,着实将城门口堵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哲希一边心急如焚等着,一边频频让人去帮忙疏通城门通道,眼见通道拥堵,干脆弃马而行。人越堵越多,终于有人脚程快的把郎中请到了现场,诊治又喂了药后,这才让混乱的人群得以缓慢通行。等到哲希一行人悉数进了城,已经快接近辰时了。一行人飞奔而至澹台府时,正听见里面隐有鬼哭狼嚎传来,以及乒乓碰撞之声。哲希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里面立刻一柄刀横过来,“什么人?!”
哲希举剑格开,与里面之人对峙,“你们是什么人?!”
他眼神一扫,这些人竟然身穿禁卫军服饰,心下一紧。自己一行人昨日换了常服,进了城后便狂奔而来,哪里有时间换衣服,是以对方也没认出他们是东宫卫的人。那人后退一步,手一挥,立刻有八九人围过来,冷哼道,“吾等奉靖王之命行事,尔等又是何人?!”
哲希亦是冷笑,“笑话,靖王如何会对澹台府出手?!”
那人神情一凛,如临大敌般后退一步,立刻又围上十几人。有一人认出了哲希,便附在那看似首领的耳边说了几句。哲希从腰间抽出腰牌,刚要亮出表明身份,便见那首领冷冷下达命令,“今日我等奉靖王之命前来捉拿反贼!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说罢手一挥,后面十几人便手持大刀向哲希砍来。见此人先下手为强,哲希只得把手里的腰牌塞进腰间,迎敌而上。双方一时间厮杀在一处,难分难解。屋内已经有人被陆续押解出来,几个女眷正哭哭啼啼。一个威严的男声喝止,“哭什么哭?!我澹台信行得端坐得正,从未负过皇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是死,我澹台家也要昂首挺胸!”
哲希一眼扫过去,目眦欲裂。主子说得果然没错,澹台府果真出事了!什么反贼?!澹台家世代忠君,根本不可能做出叛逆之事。今日他若是不来,反贼的帽子一旦落实,那就是诛九族的罪。一群男女老少被推搡着出来,其中一个妇人跟在后面,披头散发,显然还没有梳洗完毕,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那妇人眼尖看到门口打斗中的哲希,忍不住扑了出来,“希儿!希儿你怎的回来了?!快走,快走啊!”
她手边的小男孩抿紧了唇,倒是沉稳地拉了一下妇人,稚气地说道,“娘亲,你认错人了。”
先前那澹台信也看了过来,眼神一颤。今日满门突然被擒实在出乎意料,但澹台家还有一丝血脉在外,他就心中仍有底气。没想到哲希这个逆子竟然跑了回来!倒是他身边一个沉稳些的男子出了声,“是呢徐姨娘,你只怕是认错了呢。这贼子长倒是有些像希儿,但你仔细看看,就希儿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有这贼子这般利落?你定是认错人了!”
那妇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就有年轻人三言两语,“就是,老五那个混小子,哪次回来不是耀武扬威威风八面的,其实内里草包一个,哪里有这位大哥这般英武不凡?”
“我就说不可能是他!喂,这位大哥,哪个山头的?不见我们正在被抄家灭族戴上反贼的帽子?我澹台家可没什么可抢的,还不快滚?!”
又有个女子的声音,“官大哥,有山贼来抢官宅了,还不快将他赶出去?!”
哲希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几位哥哥姐姐都是在维护他!最先出声的是大哥,他们三言两语就给他透露了消息,想让他知难而退,离开澹台家!那徐姨娘此刻也反应过来,一把擦干眼泪,“呸”了一声,“哪里来的贼子,竟然乔装成我希儿的模样,不要脸!”
哲希此刻一脚踢开眼前拦着的人,跳到旁边假山上头,高举腰牌,“东宫卫率统领、三品带刀侍卫澹台哲希在此!都给我住手!”
众人又急又怒,频频给他使眼色,让他快走。徐姨娘更是急白了脸。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呢?!前面那个禁卫军统领不知是真信了澹台家人的话,还是故意假装不知,冷哼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拿个破腰牌冒充东宫卫率?!谁不知东宫卫率护着太子殿下,正在南越呢!定是个冒牌货,弟兄们,将他们一并拿下!”
此刻他只能将错就错,若是承认了他是太子亲卫,今天的任务定是无法完成了。哲希青筋爆起,这就是不分青红皀白了,要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信?!禁卫军又杀将上来。好在他带的东宫卫人数也不少,双方厮杀在一处。哲希运起轻功,一路跃至那被推搡在一起的澹台家人面前。架着刀押着一众男女老少的一个禁卫军喝道,“不许靠近!这一干反贼可都是朝廷要犯!”
哲希冷笑,“凭你们借个靖王的名头就敢来我澹台府拿人?!还说我澹台府是反贼?我看你们才是反贼!连堂堂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说罢,他把腰牌丢在那人脚下,“老林,你是禁卫军老人了,怎的竟做出这样的糊涂之事来?!我是不是东宫卫统领,你还不知真假?太子殿下已回宫,他定会还澹台家一个清白!”
他认得这个禁卫军。那人脸色有些尴尬,被对方认出来,自己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