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瑾二话不说,拉着林墨上了画舫,然后丢下一句,“让郡主和哲希另坐一艘,没得打扰了本宫和太子妃。”
东宫卫一愣,立即点头应是。于是跟在后面的万绮兰和哲希便被拦在画舫外,眼睁睁看着林墨和楚瑜瑾二人登上画舫。万绮兰怒瞪哲希,“都是你这个混货,拦着我做什么?好容易才见一次墨姐姐,都被你搅了!”
说罢竟恨恨地踩了他一脚,尤不解气。哲希默然一刻,然后朝旁边一指,“那边还有一艘,郡主若不嫌弃的话,可登舫一游。”
万绮兰气哼哼看着他。哲希见她没有反对,快走两步到那画舫边,便有小二迎上来,大声招呼道,“客官,可是要游湖?今儿咱家画舫上的楼兰公主的舞蹈表演可是最后一日,热闹得很呢!”
正登梯上隔壁那画舫二楼的林墨闻言脚步就是一顿。又听那小二笑道,“这楼兰公主的舞蹈表演一路自西北往东而来,今儿是在京都城的表演的最后一日,明日起也便要启程下江南去喽。错过了今日,可就没这等眼福了呢!”
哲希一听就有些头大,扭头便问,“郡主,可是喜欢看楼兰公主表演舞蹈?”
那小二一听就知道面前这一身武短打扮的小生陪着小姐出来,或许并不适合看什么楼兰公主跳舞,但看那小姐的爽利装扮或许也不是个文静的主儿,便立刻又笑道,“那表演半个时辰后才开始,也不过将将维持一个时辰罢了。若是二位不喜,二楼还有雅间儿,门一关便四面安静。且临湖窗户是全开,视野广阔,这正是踏春好时节,那湖上的光景,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的。”
万绮兰一听就乐了,上前走了两步,但还是有些顾忌,委婉地问道,“你这小二倒是个能说会道的。里头人可多?”
听着上像是个寻欢作乐之地,她方才出来得急,也没来得及换身男装,若是被熟人瞧见了倒是有些不好解释。偏那小二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只当她在问何时人满能开船,忙点头道,“快坐满了,二位上来,当即便能起锚。只不过离这表演还有些时辰,小的们才在岸边候上一候。”
隔壁的林墨已经果断转身,下了画舫,“我们到那艘画舫去。”
楚瑜瑾站在平台上扶住她的腰身,却不太赞同,“你慢着些。不过是楼兰公主的舞蹈,若是欢喜,可让她们到此来单独为你表演一番。那边人多,没得误入烟花之地……”那小二一听却不乐意了,“这位官人有所不知,此楼兰舞蹈与寻常夜晚寻欢作乐的舞蹈可不一样,那领舞的据说是楼兰国的公主,此番中原一行是为了筹措银粮救济因楼兰国灭而游离失所的楼兰百姓。那楼兰舞姿端得是仙姿飘渺,并不袒露肌肤。这半月内京都城内都传扬开了,前两日便有许多官家小姐前来观摹学习。咱家画舫待客素来不拘于男女,白日里更是以女客居多。是以今日最后一日表演,许多慕名前来鉴赏学习的大多是高门贵女,绝非烟花之地。请夫人与公子放心前来。”
他特意把夫人放在前头,意思就是有公子护卫着,即便有什么污糟的不能入眼的东西,也无伤大雅。楚瑜瑾眼睛一瞪,万没想到这个小二竟如此能说会道。林墨点点头,看向旁边的东宫卫,“这包下一艘画舫的费用可是不菲吧?谢承志没让你们出门在外省着些花?”
那侍卫一抹额上的汗,看了一眼还在岸上站着的哲希,低声道,“主子们的安全自是比什么都重要。”
林墨微笑看向楚瑜瑾,朝他身上倚了倚,“有夫君在,妾身出门在外,还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这句话明显愉悦到了楚瑜瑾,贴在她腰侧的手掌微微动了动,点头道,“将这画舫退了,娘子随为夫到那一艘上去。”
人前称娘子,人后称媳妇儿,咋就这么好听呢?他心头暗爽。“是。”
侍卫不敢多言,立刻去办。万绮兰见墨姐姐转身朝自己这边过来,亦是大喜,“墨姐姐!这楼兰公主的舞蹈我还没见过,权当开开眼界了!”
二人过来后,万绮兰让开了道路,对小二道,“那便请在二楼找两间雅间儿!”
却见小二有些为难道,“可是……二楼的雅间儿只剩了一间,若是几位不嫌挤的话……”话还没说完,楚瑜瑾便打断了他,“两间。”
那小二立刻改口,“一楼倒还有一间……楼上楼下开着窗说话倒也能听得见。”
万绮兰看了看楚瑜瑾有些黑沉的脸色,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她和墨姐姐一间的想法,只得说道,“墨姐姐,那我便在一楼罢。”
林墨自然无异议,点了点头,提了裙摆上楼。那小二十分高兴,又招呼了侍候的婢女来领路,带了林楚二人上了二楼安排了雅间儿。万绮兰这边,小二替二人寻了个视野极好的雅间儿坐下,又问了二人点的茶水点心后便妥帖地掩上门退了下去。因看着二人是未婚打扮,便特意没有将门关死,而是留了一条缝。谁知却有两个人经过,从门缝里认出了万绮兰,脸上露出了笑。万绮兰不知此节,入了一楼雅间后,立刻就被大开窗外的湖光山色吸引了目光,倚在窗前怔怔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哲希也只安静地陪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怜惜。小二静悄悄送了茶水点心上来,又静悄悄退了下去。万绮兰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郁结悉数呼出,颇为感慨地说道,“怪道古人都说‘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如此‘春天苍苍,春水漾漾’的光景,不好好看上一眼记在心里,真真是白费了这大好春光。”
转过身来才看到桌上的茶水点心,惊道,“已经送来了?”
她坐下。哲希已经给她斟了一盏茶,“试试,小心烫口。”
万绮兰素手举杯,轻轻呷了一口,讶然,“竟是雪顶含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