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希点头，“这画舫掌柜的倒是懂得拿上好的茶来做生意。”

万绮兰却有些索然无味地说，“茶水有甚好品的？要品也合该品酒才是。”

哲希：……他劝道，“喝酒伤身，今日出门在外，便品茶罢。”

“罢了。”

万绮兰有些落寞，但仍是领了他的心意，“这段时日，辛苦澹台统领了，一直也没机会好生谢你一番，来，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哲希笑笑，“你是个好姑娘，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万绮兰猛然就有些红了眼眶，用力点头，“嗯！”

她又问，“大理寺齐大人那边一直查无线索，却不知东宫这边，可有消息？”

她一直惦着灭门惨案的蛛丝马迹。哲希便想起昨天影子汇报的情况，便将那几十个护卫困在皇陵地宫最后死无全尸的事情说了，最后又说道，“太子妃说，他们被困于地宫，身上阳气被吸食过半，只怕也活不长久。葬身地宫，也非她本意。”

万绮兰颓然片刻，“我会做好他们家人的抚恤的。就是可怜了他们，都是为我万府所累。若是有朝一日，叫我知晓了是哪个贼人犯的大罪，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哲希一时无言以对，好似如何劝慰都是不对的。没有人能放下如此滔天的仇恨。万绮兰用指尖沾去眼角的泪水，尴尬地笑笑，“我失言了，还请澹台统领见谅。”

哲希连忙摆手，“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澹台统领。唤我哲希便是。”

万绮兰也不扭抳，大大方方地喊，“哲希！”

她看了看窗外，突地惊喜道，“有只风筝！”

哲希看去，果然远远有一只风筝，如蝴蝶一般飘飘荡荡。她口中不由得喃喃念道，“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

哲希恍然觉得，此女本该如这风筝一般，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自由自在肆意挥洒，却被一朝灭门惨案改了命运，实在是……太令人怜惜了。画舫此时已缓缓朝湖心行去。二楼的林墨靠在楚瑜瑾的怀里，亦看到了那只风筝，不由得想起话本子里的一句话，同时吟哦出声，“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果然好诗、好词！”

正巧侍女端了茶水进来，开了门，撩开了帘子。门外正走过一锦衣华服公子，听到有人吟诗便往里瞧了瞧。这一瞧不得了。但见窗边斜倚着一对璧人，女子轻眉远黛，青衣薄妆，钗环轻点，当真是好一个曼妙俏佳人。男子则是一身金缕黑衣，五官立体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二人相倚，在旁侧窗边碧波远山的映衬下，如一幅水墨晕染的佳画。那公子看得一时呆住，待那侍女放下茶水点心，出来将要把门关上时，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上前一脚便抵住门，手中折扇一拍，“古人有云：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依本公子看，此前正当是：‘十里明湖烟波渺，画舫窗前看神仙’，好景好人！”

楚瑜瑾立刻眉目一厉，哪里来的登徒子？！那侍女先是一惊，随后笑道，“这位公子，莫要打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雅兴才是。”

显然是见惯了这种临时起意的调戏。那公子却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推开，径直走了进去，方才看清了站在窗边原显得有些背光的小娘子，简直美如天仙。倏然瞪大了眼睛，几乎连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喃喃自语道，“美人儿……”手中的折扇就朝林墨伸出。“啪！”

的一声脆响。那公子便莫名捂住了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楚瑜瑾冷声道，“滚！”

侍女也连忙请求道，“莫七公子，还请移步您的雅间儿吧，楼兰公主的舞蹈马上就要开始了。”

莫七公子大怒，“你小子连爷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他眼珠儿一转，正好以引为借口，把这男人打下船，这小娘子不就是自己的了？他大叫一声，“来人！”

走道上直接冲进来两个打手。莫七朝楚瑜瑾一指，“给老子将他打下船去！”

打手立刻朝楚瑜瑾便打去。也不见楚瑜瑾怎么动作，那两个打手下一刻就直接被扔出窗外。那莫七一见，有些猝不及防的惊愕，知道遇上硬茬子了，扭头便跑。侍女有些担忧地连声道歉，见客人不怪罪后才退了出去。这莫七惯是个好色的，尤其喜欢美貌的小娘子，时常在这画舫上见着了就要上去一番纠缠。她本有心要提醒一番，但见这二人神色悠悠，又气度不凡，丝毫不在意，便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兴致，在楼下铜锣声响起后，打开了门边另一侧的小窗，窗前有纱帘，保证了里面的人往外瞧得分明，外头的人却看不清里面。靠近些向下看去，便见一楼搭起的戏台上开始有楼兰女子上台舞动她们的腰肢。随着鼓乐琴声之变化，众女捧月地把那传闻中的楼兰公主迎了出来。白纱覆面，露出一双星眸灿如星辰，引人遐思。楚瑜瑾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又把目光转向了林墨。林墨丢给他一个白眼，“不好看？”

“没有娘子你好看。”

楚瑜瑾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把下巴枕在了她肩窝处，“娘子你可还记得，那回你在东宫吃醉了酒，给为夫跳了一段‘百鸟朝凤’舞，说是向天上的嫦娥学习的。跳到半夜，竟当真是吸引了不知哪里来的百鸟飞到东宫，着实是让为夫惊叹不已。”

林墨凝眉细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日约莫是自己吃醉了，倒没有什么印象。她动了动，“对面也看着呢，你放开些。”

虽看不真切，但人影晃动也能透露不少情状。楚瑜瑾却撒娇道，“不放，为夫抱着娘子，名正言顺，为何要放？”

“大庭广众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她才说了一句，便听“啪”的一声，小窗竟被楚瑜瑾关上，严严实实。她一惊，就被他按在美人靠上。他的脸靠近，两人鼻尖相对，唇只离了那短短几分。呼吸相闻间，他的唇缓缓贴上她的唇，细细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