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她惊喜地发现,七片碎片,变成了六片。其中有两片,粘连在了一起,丝毫看不出原有的裂痕。从灵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说明,他在修复中。上官芸在两三天之后就接受了“碎玉=神仙”的存在,为爹爹和族人的逝去伤心过后,时常来找从灵唠嗑。实在是她在山顶上的这些日子,憋坏了。“阿灵,幸好你来了,我还能一天说上几句话。你也知道落花姑姑那身子,没说两句就咳个不停。害我都不敢轻易开口。”
“阿灵,你说,这世上都有神仙了,那我爹他死了,灵魂怎么不飘上来找我?”
……“阿灵,我大姐姐当了新的族长后,他们在崖底,能过得好吗?”
“阿灵……”从灵:……大小姐,你这是一天说“几”句话?这是几百句吧?不过,说到最后,她倒想起来,接了一句,“你那日是怎么知道我在攀崖的?还正巧发现了我?”
上官芸顿了一下,才不甘地说道,“我就是不信啊,每天早晨清来,都能看到那华美的神宫,我就想着,说不定哪天,它就变成了真的……”从灵:……“所以,你每天都要去一趟神宫?”
真是不死心啊。“是啊,我每天都要触摸一次它的大门……然后那天,它消失后,就听到悬崖下面好像有声音……我去看了看,发现好像有人……”……此后,每七天,那碎片就会粘合一片。一直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七个碎片终于合成了一片完整的吊坠。从灵一面欣喜,一面忐忑。她不知道古右什么时候会出现,只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一般,日日呵护着。但是最近上官芸天天都以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出现。因为山顶上的存粮不够了。之前山顶就落花姑姑一人生活,每日下山从那箱子里取木牌信件,也会带一些生活物资和粮食上来。那粮食一两人食用都有盈余,日积月累的,也就攒下了不少粮食。山顶又是天然的冰窖,食物也不易坏。可是这一回三人一同生存,粮食消耗量巨增,又加之没了来源。早在十几天前,盐就已经用完,存储的腌肉之类也基本吃完。蔬菜是早就没有了的,落花姑姑却很淡定地每日从青山与雪山的交界处采集野菜过来。可是没有盐,几人的身体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一些浮肿。到了昨日,粮食也吃光了。上官芸饿得眼冒青光,“阿灵,什么时候能下山啊……”从灵也不知道山下的危险解除了没有,还有崖底的那三百多族人,都还活着吗?落花姑姑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小盒子,“这是神药,服用一点的话,可以暂时扛饿。我再去挖些野菜来。”
上官芸立马把那神药接过来,“姑姑,您怎么不早说?”
落花姑姑苦笑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咳咳……方才我偷偷下山了一趟……那木箱里……还是没有消息……”说罢,她又剧烈地咳起来。上官芸连忙扶着她坐下,顺了顺她的背,“山下……那北山门,还是有士兵把守着吗?”
落花点头,“有。不过……今日瞧着,竟好像换了一批人,衣着服饰,都与之前的不太相像了。”
她每隔几日就会悄悄下山一趟,看看山下的情形,但每次都看到有士兵死死守着山门。从灵握了握拳,“再等两日吧,若还是……我就带着你们从悬崖那边下去,与族人们会合。”
上官芸叹了一口气,“崖底也没什么粮食,三姐姐要照顾着两百多人,只怕……日子更为艰难……”三人都沉默了。当夜,上官芸照例和从灵睡在一起。她也不知从哪天开始不愿睡在那小小的圣女屋里了,要和从灵挤在这玉床上。说挤也不合适,其实玄冰玉床很大。从灵却辗转反复睡不着,一边忧心着古右,一边记挂着山下的族人,又担心自己三人在山顶撑不下去。若是撑不下去了,她要带着姑姑和芸儿离开,古右怎么办?就让他一直留在这里吗?那自己岂不是要错过他出现的时间?她披衣起身,走到洞外。头顶上是很近的明月稀星,仿佛伸手就可触摸。天空是深邃的蓝,静默地看着人间冷暖喜忧。她回想了这些日子发生的重大变故。好像一切都是从自己捡回团团那日开始发生的。算起来,她和古右也没认识几天,但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多年……多到……几百年?她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人生短暂不过几十年光阴,她怎么可能认识那俊美少年几百年了?而且那几个春梦……若不是因为梦里二人亲密成那样,她也不可能厚颜无耻地要求他救她的族人……可她也没想到,他这一救,把自己都搭上了……此生她欠他的,大概真的要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