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想法,何心安于心不忍,轻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伤心,生在帝王家必有颇多无奈,如今没有明面上撕破脸,已经是幸事了。”
褚煜明神色微顿,转头看向她。“然儿,你说我此生,是不是注定得不到善意?”
“怎么会?”
何心然连忙否认他,“你不要胡思乱想,如今你的存在,使得许多城池都不曾动刀兵就能拿下,百姓们对你感恩戴德,你在他们心中便是至善的存在,何来得不到善意?”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身边至亲之人的善意。”
褚煜明意有所指,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带着些光亮没,正柔柔看着面前的女子。何心然心中无声叹息,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但还是心软了。最近好像对他越来越心软了。她伸出手,环住了褚煜明精壮的腰身。“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真的不要多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大家都会在你身边。”
褚煜明的眼中的光亮更甚,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由得再次黯淡下去。何心然知道自己可以拉开距离的表现很伤他的心,但她不不得这么做。因为早晚有一天,她会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何必留下太多感情纠葛呢?她做不到心狠,亦做不到太心软。归根结底,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褚煜明没有说话,双手悄然抬起,正想抱住怀中的女子,怎料她忽然松开了手。尴尬的将手背在身后,褚煜明神色凄然。“好,都听然儿的。”
他不想再逼何心然,如今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不能再亲手把她推远。“嗯,我再睡会儿,你且忙吧。”
褚煜明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留恋之意明显。“然儿。”
“还有事?”
“刚才话还没说完,那密信,与你也有关。”
“什么?”
何心然惊讶,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与我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说着便率先走进军帐,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见事正事,何心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褚煜明直接拿出密信递给她。何心然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言简意赅,大意是何府意图谋反,在何昌平的别院内翻出了龙袍,证据确凿,全部家产被抄,满门抄斩。原本何心然也在其列,但念她已嫁给褚煜明为妃,所以被赦免。褚煜明冷哼,“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斩我羽翼,怕妻族强大,支持我上位。”
何心然眉头紧皱,心下明了。她也没想到褚天彦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她心里清楚,以何昌平和梁迎蓉那点本事,别说谋反了,就算被皇帝随便安个什么罪名都不敢不接。他们只是被杀鸡儆猴了。不过自从祖母和爹爹去世后,何心然对那个所谓的家已经没有半分留恋,想起何昌平和梁迎蓉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只能说一声报应。不曾想褚煜明又拿出了一封信。“这是何昌平冒死托润五捎与你的信。”
何心然惊讶,怎么,临死还给她捎遗书来?带着疑惑打开,她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信全都是用血写出来的。放眼望去,血红一片,触目惊心。勉强辨认字迹,何心然看完了整封信。信是以何昌平的口吻写的,大致意思是说,他对不起何老夫人,对不起何义泓,更对不起何心然。又说何府不能后继无人,否则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说他的房间有个暗格,里面是可以保命的东西,让何心然务必找机会拿出来。最后一句,让她好好辅佐褚煜明。不难看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是褚天彦有意为之了,所以才让她辅佐褚煜明。何心然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确定是何昌平写的?”
褚煜明点点头,“据润五说,是他戳破手指,在牢房中写的,这时候大概已经……”人头落地了。何心然点点头,随后将那被血迹渗透的丢入火中。随着一簇火苗的升起,化为灰烬。“然儿,人各有命,若你实在担忧,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回去……”“呵,我担忧什么?你觉得那个地方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和物吗?”
何心然嗤笑,“何昌平能有这个结局,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甚至活该,只是可惜了祖母和爹爹延续的百年基业,都毁在何昌平这个畜生手里了。”
褚煜明不好再说什么,便轻声安慰,“然儿,你还有我。”
何心然淡淡地转移话题:“关于褚天彦,你作何打算?”
褚煜明沉思片刻,只说了一个字:“杀。”
由此可见,他已然被褚天彦伤透了心。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变故却发生了。翌日一早,又睡了一觉的何心然起了身。洗漱一番后,便像往常一样出来透透气。只是今日的军营有些冷清,往日里一早便训练的士兵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老兵愁眉苦脸地坐在石头上。何心然心中疑惑,逛了一圈后才发现,军中士兵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数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他们大都愁云满面,军营被一股惨淡的气氛笼罩。邢烈带着一小队兵匆匆走来,似乎要去什么地方。“邢将军。”
何心然叫住了他。“何姑娘。”
邢烈点头示意,脚步不停。“邢将军,发生了何事?大部分士兵人呢?”
邢烈长叹一声,这才道出实情。“朝廷那边忽然传来加急圣旨,我们天都的薛城遭到凌蛮国袭击,大量敌军涌入边境,需要人手,由于我们距离薛城近,所以……就把我们的兵紧急调往……”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心然恶狠狠打断了。“天都没人了是吗?非要跟我们抢人?褚天彦是不是疯了?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才甘心?他要我们死便直说,如此拐弯抹角,还做什么狗屁皇帝?”
邢烈吓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就差上前捂住她的嘴了。“何,何姑娘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