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集团的总部在东州,这是八年前丁家大老板带领一帮心腹闯荡江湖的第一站,从此之后,便落地生根,而盘踞在这里的,除了丁家家主之外还有一位人物孙满弓。这位三十年前便盘踞在此,八年前,丁阳龙决然离开京畿,不再当那李家的上门女婿之后,便和自己的心腹一路北上,或许是京畿方面给了承诺,或许是那久居藏书楼的谋士钱一山给的锦囊妙计,也或许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气魄,这位丁阎王喊出一句:“世间若无判官在,少年持枪做阎王!”
,这是当年在江湖上令人赞不绝口的一句话。而丁阳龙果真做到了,不仅如此,还再次来了个马踏江湖。长生集团总部写字楼共计只有九层,据说这是那牛鼻子老道士占卜之后给的建议,第九层一间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意人该有的布局内,一个穿着布鞋翘着二郎腿的一身名贵西装中年男子正在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一边听着一个近三百多斤的中年黑色西装胖子汇报工作。“完了?”
这位带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子放下报纸,问道。“龙哥,瑾年这次...”“还可以,也不枉我从小放养。”
这位脖子带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说道:“长安前几日和我说,这小子心里藏着气呢,怨他爷爷死的时候我没回去,更恨我把他妈赶走。”
深知大老板脾气的这位三百多斤的胖子立刻抽出一根烟,一开始想双手,后来咧嘴笑道:“老是忘。”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双手奉上,不过,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但在外面,你可就要好好学学小徐做事了。”
欲言又止的中年胖子干脆闭嘴,给大老板点燃之后,给自己点燃一根。“想说小徐做事可以,做人不干净?”
这位大老板坐下后,翘起二郎腿,笑道:“还是义山厉害啊。这盘棋咱们恐怕都是棋子,他才是棋手。”
这位胖子名为王忠山,是大老板的心腹,也是旁系的一位成员,目前负责的工作是情报,不论是任何方面的情报,这位王胖子总能做到滴水不漏,一针见血。可听到义山这个人物,这位王胖子明显自愧不如,钱义山辅佐了两代丁家家主,论智谋,此人第一!钱义山,丁家最神秘的谋士,善阳谋长局,此人没有半点修为,却以文证武,虽无半点修为,却将武学精髓融会贯通,甚至灵活运用,此人最出名的一句话便是:“愿天下间练武之人皆可习武。”
江湖上也是对此人褒贬不一,传闻丁家老爷子第一次对江湖挥起屠刀的时候,就是这位在运筹帷幄,而第二次丁家家主对江湖人马踏江湖的时候,也是这位谋士出谋划策,如今,丁家大少爷既然已经归来,不知道这位鬼才谋士正在密谋什么大局,等待着江湖人再次入瓮。“龙哥,瑾年这孩子脾气像老爷子,做事像您,做人像老佛爷。”
“哈哈,这话我爱听,说吧,啥事?”
这位在外八面玲珑的王胖子呵呵一笑,说道:“想预支...”“停,忠山,这是我管不了。妈亲自说了,再给你预支工资就不让我进家门了。”
这位丁家家主伸出手示意拒绝。这位王胖子嘿嘿一笑。丁家家主会心一笑,指了指王忠山,说道:“这才发了多久?十万,五天吧?你怎么和蝈蝈学起来了?蝈蝈是风花雪月,你呢?”
深知王忠山喜好什么,大老板甩出一张银行卡,说道:“里面有一千一百万,你取走一百万,剩下的别动。”
“多谢龙哥,龙哥,过年回去我保证让瑾年...”“滚去风花雪月去吧!”
“好嘞!”
这位三百斤的胖子立刻稽首离开,还不忘轻轻的把门带上。内室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风韵少妇,把外套披在这位大老板身上,熟练的给大老板揉肩说道:“不怕妈说?”
“这钱给不给,妈都不会让我进门,咱俩不受待见,尤其是瑾年回来,更不受待见。”
“瑾年受伤了,大哥说是江湖人做的。”
“这些年江湖人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这位大老板缓缓闭上眼。这位正在轻柔的给他揉肩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瑾年的后妈,丁浩南的亲妈,老佛爷最不待见的人赵子柔。而赵子柔是庶系赵福德的妹妹,自从她挺着大肚子进入丁家大院以来,老佛爷从未给过好脸色,时至今日,这位只和大老板办了酒席,而未领证。能在丁家大院这个充满明争暗斗的家族内保持自己的地位,都不是傻子,而赵子柔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懂得大老板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很庆幸自己上午给自己的哥哥打了电话,让他不要再针对瑾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当年对瑾年做的事,其他人或许不记得,但有一个人,一定会记得,那就是丁家大院的老佛爷。而此时丁家大院十分喜庆,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躺在自己床上依旧昏迷的瑾年被自己的四位貌美如花的妙龄贴身丫鬟小心的伺候着,一旁的老佛爷满脸的宠爱拉着自己大宝贝孙子的手。一脸担忧问道:“我孙儿无恙?”
“无恙,宫主。”
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捋了捋胡须,依旧微笑点点头。这已经是老佛爷第三十四次问了。“良辰,你送送刘神医。”
这位老佛爷挥挥手,继续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这些挨千刀的刀客!真以为过了几年,丁家不在乎了?”
一向暗语伤人的老佛爷喃喃说道。这可把一旁一群人看傻了,一向都知道老佛爷信佛,老爷子信道,而信佛的老佛爷几乎都是暗语伤人,从不会明面说出来,看得出来,老佛爷这回是真生气了。“奶奶。瑾年福大命大,加上有天上的老爷子庇护,有您的护佑,不会有事的。”
一旁察言观色的小爷王江士开口说道。一向很讨厌溜须拍马的老佛爷既然破天荒的没有回话,许久之后,老佛爷说道:“江士啊,好好替我照顾瑾年。我得去问问,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当的!”
“浩南,你还不走?”
走出屋外的刘神医发现自己的爱徒不见了,叹息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有学医的天赋加上自己确实当年动了怜悯之心救好了这位二世祖的痴呆症,刘神医真的能被这嚣张跋扈惯了的丁浩南活活被他气死,什么药都敢往嘴里放,把刘神医看的是心疼,不是心疼药材,而是不能把这样的一个好苗子给毁了,可这货绝对是丁家家主的种,小小年纪便会使用计谋,一遍又一遍给他讲解这是药材,有毒,还亲自示范了一遍,结果好了,被这小子给耍了,得亏自己行医一辈子,懂得药物相克原理,否则还真得交代了。刘神医,原名刘仁义,是龙国当之无愧的神医,被誉为现代神医,在他身上流传的传闻很多,比如当年轰动京畿的白衣案,以及刘神医离开京畿后万人朝拜的场景,以及传闻拈花为药和最让外国百思不得其解的回魂术。只是,这位受人供奉却在时代稳定后便和丁家老爷子一样,退隐山田,不问世事。“师父,你和我说说呗,你当年是怎么让万人朝拜的?”
这位在村里嚣张跋扈的二世祖丁浩南满脸的好奇,对于他而言,自己的师父就是一个整日在后山要么采药研药,要么在整理略懂一二的医术。”
这位白发须须的老者捋了捋胡须,缓缓转身,眼神却看向天边,充满了医者的怜悯缓缓说道:“但愿世上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切,装深沉有什么用啊,我也会啊。”
这位二世祖轻咳一声,随后看着自己越来越愤怒的师父,笑道:“那啥,走,师父,咱回去看我新给你弄来的人体标本。”
“嗯?”
这位白发须须的老者被这位二世祖拉着胳膊往外拽,微微皱眉,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位徒弟的性格了。“放心!放心!人没死,保证是大恶之徒!都杀到家门口把我哥伤成这样了,能是好人嘛?”
走到门口的老佛爷突然停下,一旁搀扶的丫鬟很识趣的停止脚步,老佛爷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齐熙悦,说道:“熙悦,苦了你了,原本是想让你和瑾年冲个喜,是奶奶对不住你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是熙悦不好。没能照顾好瑾年。”
“傻孩子,订婚等瑾年醒了,你们自己商量,不管如何,奶奶都支持。奶奶是看着你和瑾年长大的,你做事有分寸,这事不能怨你。”
老佛爷满脸疼爱的抚摸着这个从小就被丁家定为童养媳的齐熙悦手背,轻轻拍打之后,眼神一转,充满怒气说道:“我得去找他爹算账!我倒要问问他,他怎么管理他的那些狗的!”
但随着丁家老爷子去世,有些事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最终不了了之。丁家大院很大,分前中后三院,前院是最富丽堂皇的,也是最雄伟的建筑,统一采用朱红色防腐颜色,看上起给人一种深宫大院的感觉,这里住着很多外姓人,大部分都是和丁家老爷子或者丁家家主有点关联的家庭或者人物。而中院则是负责招待一些宾客的场所,这里最出名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供奉道教神仙体系的供奉楼,另一个则是令无数江湖高手梦寐以求却有来无回的藏书楼。藏书楼采用古代宝塔式建筑,从一到九,象征九九归一,塔顶采用镇兽铃倒挂,每层设有一个宽两米的围栏以供人俯瞰整个丁家大院和丁家村。后院是丁家成员居住地,一般不对外开放,除了一些重大节日,或者得到老佛爷首肯才对外开放,而后院的后山则是明令禁止的,这里除了丁家三代人员,老佛爷,丁家家主,丁瑾年之外,还有两人可以自由进入。一位是丁家谋士钱义山,另一位则是前院永远背着一个剑匣的酒鬼老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因为瑾年回来了,那断臂的老管家有条不絮的指挥着家丁们布置大院。“何伯,听说昨晚瑾年哥房间进了女子?好看不?有没有熙悦姐姐好看?”
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慢悠悠的一边啃着半根黄瓜,一边哼唧道。“笨东西,瑾年哥刚回来,还在养伤呢!”
一旁跟着的一个小姑娘双手啃着番茄,听到这话,熟练的抬起右手,朝着那位被称为笨东西的少年后脑勺来了一掌。被打的少年似乎习以为常了,下意识的揉揉后脑勺,呵呵一笑,说:“我说瑾年哥咋回来不找我们,奶奶还不让我们去看。”
听着唠唠叨叨的一对兄妹叽叽喳喳,老管家反而不嫌烦,用下颌示意他们两个手里的黄瓜和番茄,这一对兄妹倒也明白,立刻把啃得还剩半截的黄瓜和番茄藏在身后,露出雪白的牙齿朝着那位老管家咧嘴傻笑。“厨房偷的?”
“保证下不为例!”
这对兄妹异口同声。老管家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默契,说道:“要是搁平日,一定让孙雅打你们的屁股。”
刚想继续唠叨的老管家一转头,这一对兄妹正在缓缓逃离。“去哪?”
这一对兄妹立刻纹丝不动。老管家笑道:“记得吃完!”
“何伯放心,吃不完,你让我妈打东西屁股!我是小姑娘,脱裤子打屁股,有点丢人。”
说完了,这位小姑娘还不忘朝老管家做了一个鬼脸,气的这位老管家无奈的笑了笑。吴东西和吴南北是一对兄妹,是已经去世的吴大山的孩子,他们和她的母亲孙雅目前居住在丁家大院前院,与南辞离洛兄妹俩和朝朝暮暮都是当年跟随丁家家主打拼天下的心腹的孩子。王明之是他们的师父,也是南辞和离洛的父亲,王明之算得上是最早跟随丁家家主的一批人,只不过当年被人砍掉了双手,如今已经残疾,便留在丁家大院教导前院的孩子们。刘世是朝朝暮暮的父亲,也是那位在丁家村门口耍的一手好枪的中年男子,此人是哑巴,和小爷王江士弟弟王江土的师父狗蛋一样,传闻都是自愿进入丁家后山,只不过,刘世出来之后便不能说话,而王江土的师父出来后却疯癫了,但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武力值。刚进前院的侧院,便看到正在打桩的南辞和离洛一脸怒气的看着吴东西和吴南北,吴南北立刻如临大敌,把番茄往吴东西手里一放,立刻微红着眼眶。吴东西早就习惯了背黑锅,主动把啃得半截黄瓜吃完,还不忘把番茄一起扔到垃圾桶里,走到正在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的王明之身前,扑通一声跪下。“爹。”
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伸出双手,一旁的刘世立刻挥出戒尺。“啪!”
看的一旁的朝朝暮暮一愣,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宠爱的父亲,打起手心,看东西龇牙咧嘴的样子就感觉真的很疼。“说说看,去哪了?”
双臂尽断的王明之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起初想起看瑾年哥,但良辰姐说瑾年哥还没醒。我和...”“咳咳。”
站在门口的吴南北立刻轻咳一声,吴东西心领神会说道:“我去了厨房,拿了点吃的,给南北送过去了。”
不停摇头的南辞和离洛失望的看着吴东西,随后对望一眼,完了。“嗯,这和离洛的说法对不上啊!”
王明之专转向正在打桩的离洛笑道:“南辞,你们当中,师父最信任你,你说。”
“师父,我...”这位满脸纠结的南辞微微皱眉,吴东西和吴南北以及一旁的离洛都看着他,眼神中充满哀求,不停的微微摇头。许久,南辞看着自己的师父,眼神飘忽不定,咬着牙说道:“师父,东西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话的三位如释负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门口站着的吴南北还不忘朝着南辞竖起大拇指。王明之察言观色后,尽管没了双手,却依旧能稳稳起身,说道:“今天到此为止吧。也快过年了,你们少去厨房偷吃东西,有些东西不是给咱们吃的,是给村里那些流浪汉吃的。”
“明白。”
这几位少男少女立刻点头。待王明之和刘世离开后,一群少男少女围在一起,离洛揉揉脚,说道:“可以啊,南辞,不错,没出卖我们。”
一旁的南辞呵呵一笑,说:“这不想着瑾年哥教咱们同仇敌忾嘛。”
一旁的离洛满脸鄙视,嘲讽道:“你?”
吴东西把兜里的油纸布掏出来,放到石几上,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都是今年的糕点。可香了!”
几人都是努力嗅了嗅鼻子,留着口水点点头满脸的饥渴说道:“东西,从哪弄得?厨房吗?”
一旁馋的流口水的离洛率先拿出一颗,刚想放在嘴里品尝,开口问道。“不是!厨娘的手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瑾年哥房间的。我没敢问良辰姐,就感觉挺好看的,闻着挺香的,就拿过来了。”
一群人一愣,以往去瑾年哥房间拿吃的,也不知道瑾年哥知不知道,每次都是六人份,不多不少。一开始聪明的南北还以为瑾年哥知道,旁敲侧击之后被瑾年哥拎着小耳朵揪出来之后,索性不问了。反正能给瑾年哥吃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吃就对了。离洛犹豫了一会之后,又拿起一个,走到沉默不语的朝朝暮暮面前,双手递出。“吃吧。”
看着受宠若惊的朝朝暮暮姐妹俩,离洛直接把糕点放到他们手上,用手比划了一个吃的动作,朝朝暮暮咽了一下口水,抓起手里的糕点再次看了一眼妙龄少女离洛,得到微笑点头后就往嘴里塞。南北看到这样的场面,用手碰了碰正在仔细闻糕点的南辞,说道:“你去拿点水,别呛着他们。”
“哦。”
南辞哦了一声之后,放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三人异口同声说道:“我不吃了,给他们吧。”
吴南北噗嗤一笑,说道:“好啦!都给他们吃吧,反正等瑾年哥醒了,再去拿呗。”
“嗯。”
一旁的吴东西看着狼吞虎咽的朝朝暮暮,点点头。“那我去拿水。”
南辞依依不舍放下糕点,小跑离开。这一幕被王明之和泪流满面的刘世看在眼里,王明之喃喃自语道:“瑾年这一辈,老爷子和你还有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这也是龙哥最欣慰咱们的地方。算是圆满了。”
一旁泪流满面的刘世缓缓闭上眼,点点头。“除了东西南北,离洛和南辞还有朝朝暮暮都是咱们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当年咱们就保证过,这四个孩子我们不会看走眼。现在满意了吧?”
一旁的刘世用力点头。“行了,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准备准备,龙哥要回来了。”
小跑回来的南辞和离洛一样,缓缓蹲在朝朝暮暮这两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前,亲自打开水杯,示范给他们喝。“我去!烫!”
南辞立刻蹦起来,下意识的把水杯甩开,离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即将落地的水杯,埋怨的看着南辞,吼道:“你长脑子没?除了你臂力厉害,你还有啥优点?”
被说的南辞也不反驳,只顾傻笑道:“朝朝暮暮,对不住啊。”
吴南北走到南辞身后,哼唧道:“南辞,你和东西是不是个东西?”
一脸无辜的东西努力摇头,南辞看了一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东西,微微皱眉,随后坚定的说道:“我和东西是个东西!”
一旁的离洛和身后的南北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