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前两日陛下来旨论功行赏,孩儿被升为从五品宁远将军,所以大将军便给我们晋升的将军放了长假;阿沐则是因医营目前也没有重要事务,便也放了。”
“只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可能就不能回来陪大家过年了。”
“为何?”
桃清问道。顿了顿,桃潇才继续说道:“因为......大将军夫人几个月前去世了。那时正值与南利打仗,乐老将军一家为了不让大将军分心,便没有将消息传来桃城。”
“我们也都是在那日接旨受封时才知道大将军夫人去世了,所以陛下特意传来口谕让大将军今年早点回去看看,这一去一来,再在家住段时间、处理些事务,估计怎么着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
大将军虽然回去了,但边防不能松,战争目前是结束了,谁知道南利那边知晓乐毅的家事后会不会趁他走后突然发动袭击呢?为防突生变故,只得军中留守将领多费心了,所以今年注定许多将领是不能回家过年了。听完后,桃父点点头:“应该的。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与家人本就难得聚一次;将军夫人去世也没能见上一面,如今桃城也没事了,是该早些回去看看。”
看着桃潇叮嘱道:“你如今既升为五品将军了,便要做好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为大将军分忧解难,到时候你就安心呆在军营尽好职责,别让大将军远在国都还要为这桃城的事分心担忧。”
“是,阿爹,孩儿明白的。”
“那阿沐呢?”
桃父看向桃沐问道。“目前还不定,只得到时再看。”
“嗯,没关系,只要你们好好的,能不能回来过年都无所谓。来来来,都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说完,桃父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入桃潇碗中,又夹了一块蹄花给桃沐。一家人的团圆饭在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中结束。吃完晚饭后,原本准备收拾碗碟的桃诺被桃沐拉住了,自己就站在旁边看着二哥、三哥收拾完饭桌,拿着碗碟走进厨房。二人回来这半个月是一点儿没闲着,桃沐则与桃大夫等人在前堂坐诊或出门问诊,无人时便与何大夫他们讨论医术、医理,将自己新学到的交给大家。而桃潇,虽然没有去前堂坐诊,却在后院帮忙处理着药材、购买药材,每次在桃诺上街买东西时充当劳力;当然,也去过刘府两次,将自己买的发簪送给了刘云烟。半月时间一到,二人便返回城外大营了。而乐毅则在接到陛下口谕后五日,将桃城所有布防、事务等事无巨细、反复推敲安排好后才离开。那日一早,天才微微亮,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一身素衣的乐毅便带着乐声、乐音等几名亲卫出了北城门朝国都而去。几人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十天回到了颜国国都牡丹城。都说近乡情更怯,看着越来越近的牡丹城,笼罩在乐毅心头的那股悲伤也越来越浓。在城门外,停马抬头看着‘牡丹城’几个大字,心中有一丝恍如隔世般的错觉。乐声几人停在他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没有人开口打扰。这一路行来,乐毅是越来越沉默,眼中光彩不复,只剩沉寂。这样的大将军,他们自己看着也心疼,却无法安慰与劝解,只能默默的跟随。很快收拾好情绪的乐毅打马朝城内走去。“来者何人?”
城门口正在检验通行令的士兵见十几人打马而来,其中一人立即走上前问道。“镇南大将军奉旨回京。”
在乐毅掏出令牌的同时,身后乐音勒住缰绳回道。听完乐音的话后,又看到了乐毅掏出来的令牌,那士兵立即退到一边,让出主道。“小的不知是镇南大将军,只是例行检查,得罪之处还请大将军见谅。”
“无妨。”
作为边城守将,乐毅自然知道他们的职责,即使自己被拦了下来也没说什么。况且此次回国都,并未打出旗号,按例确实也该核验身份后才能进入都城。“放行。”
那核验乐毅身份的士兵一边往回跑一边指挥着城门口的士兵放行。见已放行,乐毅将令牌捏在手中,一夹马腹,便穿过城门朝乐府而去。在乐府门口下马,便立即有府上小厮前来牵马。“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回来了。”
看到乐毅的一瞬间,门口小厮以为自己眼花,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待看清楚确定后,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之色。与门口小厮打过招呼后,便抬步走近府门。穿过影壁墙,刚走过厅堂进入后院,一道身影便朝乐毅扑来。“爹爹。”
乐毅伸出双手接住扑过来的儿子乐泽,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紧紧的抱着怀中。“爹爹,你总算回来了。”
乐泽也双手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听着儿子的话,乐毅脸上皆是疼惜之色,一手托着儿子的身体,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大将军。”
跟在乐泽身后过来的下人们向乐毅屈膝行礼。“我父亲在何处?”
“老将军和老夫人在屋内。”
乐毅含笑向几人微微点头,便抱着儿子越过几人朝父亲住处走去。“冷不冷?”
路上,看着儿子喜笑颜开的容颜,摸了摸他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有些冰冷,将儿子包裹在自己的斗篷下,不让冷风吹着他。“不冷,看到爹爹回来,孩儿心中激动,不觉得有丝毫冷意,反而还有些热呢!”
被父亲抱在怀中的乐泽扬着天真的笑脸说道。“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跟着爷爷学武功、读书学兵法、射箭,还有好多好多。”
听父亲问自己,乐泽便将自己所学的东西一样一样列出来。“每日都有学吗?”
乐泽重重点头:“嗯。刚刚孩儿还在跟着爷爷练字呢!听到爹爹回来了,这才从爷爷奶奶那里跑出来迎接爹爹的。”
闻言,乐毅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儿子的头。自接到家书以来,乐毅压在心头的伤感、难过等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在看到儿子的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如今的乐泽已有八岁,很高、体重已是不轻,但乐毅却轻松的将他抱着走了一路。直到走进父母所住的屋内才将人放下来。“爹、娘,孩儿回来了。”
将儿子放下后,乐毅走到父母面前重重行了一礼。“快起来。”
乐母赶紧上前心疼的将儿子扶起来,细细的打量着。“你比上次回来时又瘦了些。”
一想到自己的儿媳病逝,看着儿子又瘦了,乐母心疼得不得了,说话的功夫,眼眶又红了起来。“孩儿一切都好,娘不必担心。”
“好了,毅儿刚回来,有什么事先让他喝口茶歇歇再说。”
一旁的乐父见儿子瘦虽瘦了些,但平安回来便已放心了,见自家夫人又红了眼眶,便有些心疼的转移了话题。“是,你爹说得对,一路奔波一定累了,先喝口茶、吃点东西,好好歇歇,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听到乐父的话,乐母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递给儿子。接过茶杯的乐毅喝了一口后放在桌上,问道:“娘,可以给我说说落樱的事吗?”
闻言,乐父、乐母沉默了,而乐泽原本欢乐脸上也被伤心取代,静静的趴在乐毅的腿上。看着安静的儿子,乐毅低头露出微笑,伸手安慰般摸了摸他的头。“罢了,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今日便给你说了吧!”
过了许久,沉默的乐父才开口道。虽然不知经过乐毅已经在信中得知,但还是想要知道得详细些。直到晚饭时分,陪父母吃了晚饭后,乐毅才抱着儿子离开。他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乐家祠堂。在祠堂门口,乐毅将儿子放下,牵着他的手走进了祠堂,看着多了的那块排位,沉默片刻,拿起香烛给众人上了柱香。上完香后,乐毅牵着儿子的手又走出了祠堂。“爹爹,我好久好久没见你了,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走出祠堂后,乐毅蹲下身帮儿子系着斗篷,将帽子拉起来盖在他头上时,便听到了儿子的问话。“可以。”
乐毅亲昵的揉了揉儿子的头,随即将儿子抱起,大步朝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回到住处时,院子里灯火通明,下人们早已铺好床铺、烧暖火盆等着她们的主人回来。进屋后,乐泽从父亲怀抱中下来,屋内的热气热得让他将身上斗篷解了下来。乐毅看着屋中人影颤动的下人们,却觉得始终差了点东西。差什么呢?是那个等着自己回来的温柔女子。收回思绪后,乐毅挥退下人,带着儿子洗了个热水澡。“爹爹,我要穿这套衣服。”
乐泽坐在床上,见乐毅拿着衣服准备给他穿时,自己却拿了另外一套。“好,给我吧!让爹爹给你穿。”
见状,乐毅放下手中的衣服,将乐泽手中的衣服拿了过来,理顺后便帮他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