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对着脆弱的脖颈。电光火石之际,齐云莫干一个下腰躲过林默的攻势。这时两军士兵也到了,刀对刀枪对枪,现场一片纷杂,齐云莫干趁乱脱离林默的攻击范围,一个将领很有眼力见的护在齐云莫干身后,给人断后,但被林默手起刀落给斩了。与此同时。站在覆雪关城楼上的岑欢喜,看着战场上一片混乱,眉眼间皆是担忧,方婷搀扶着她,也觉得心焦。“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明明一开始谈的好好的啊。”
岑欢喜微微摇头。“这场谈判注定是不可能善终的。”
“辽人野心昭昭,要的太多不可能善了,谈判不过是双方对彼此摸底罢了,刚才是我夫君先动的手,他不是冲动的人,能动手肯定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方婷,帮我把带来的灯笼挂上去,希望他看到后可以明白,我永远在他身后支持他。”
方婷应下,取来灯笼,小心的点了烛心,用竹竿将其挂到最高处。风掠过。灯笼轻晃。在宣纸的保护下,置在其中的火苗并没有熄灭。岑欢喜抬头静静地看了半天才开口。“走吧,先下去看看施粥铺操持的怎么样了。”
昨天统计了一下覆雪关没有劳动力的家庭,发现数量不少,每家每户都分的话,物资完全不够,只能开办施粥铺,能撑几天是几天,趁这个时间也可以再去筹集物资。她们到驿站门口的时候,施粥铺已经支起来了。里面摆着好几个大桶,打开全是粥,只不过因为条件有限,是米混着粗粮熬煮出来的那种粥,还有一些下饭的小菜,看着简单,但也是这里的百姓们这段时间吃过最安心的饭了。排队的百姓看到岑欢喜,表情都有些不对劲。毕竟昨天刚怼了人,今儿就吃上人家给的东西,有些脸皮薄的忍不住了。“对不起啊林夫人,昨天是我们太心急,说错话了,我们在这里给您道个歉!”
嘹亮的声音把岑欢喜吓了一跳,但听清楚声音的内容后,表情倒是好了不少。“你们不必跟我道歉,只要记得,以后不管说什么话,在心里多过几遍再说出来,毕竟我可以原谅你们,以后你们得罪了其他人,其他人也不见得会原谅。”
在场的百姓们听到这话纷纷放下心,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岑欢喜的好话。这一个接一个的,她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能随意的应和几声,找个由头回屋,这才清净下来。但耳根子是清净了,心里且怎么也静不下来。边境到现在都没消停,这次林默也在战场上,虽然他有武功傍身,但怎么说也只是个文臣啊,哪有文臣上战场的道理啊,到时候伤着了找谁说理去!算了,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回来就好了。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林默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脏污,大片的暗色全是凝固的血迹,胡子拉碴,眼中全是血丝,状态却一点都不颓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出鞘的剑,锋利非常。他褪去铠甲,外袍,才上前抱住岑欢喜。“我回来了。”
声音喑哑,听的她鼻子酸涩。“身上血腥味这么重,是伤着了吗,我给你看看!”
“我最多是摔打伤,没有会出血的口子,这次结束后,半个月内辽人不敢再进犯,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你乖乖去休息,我给京城写支援军贴。”
辽人性格直,认定的事情就跟钢一样,不可能转弯,这次在这事上折损了这么多兵力,更不可能放弃了,大齐得做完善的准备。岑欢喜跟在林默身后,他坐下她就磨墨。“我让人一直备着热水,你等会写完了赶紧去洗澡,我给你揉揉淤血,揉完你赶紧睡,不管你还有什么事要做,也得休息好了,才有那个身体基础去做。”
林默明白这个道理,写完军贴,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后就去洗澡,揉完淤血睡觉了,岑欢喜还精神着,就没睡,收拾收拾下楼看被送回来的伤兵。缺胳膊断腿是常态,还有很多被划破了肚子,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的,这种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是活不了了,但出于医者的仁心,她还是尽力帮他们了。“大夫啊,我这不需要,你去帮别人。”
一个躺在担架上,说话都得喘三喘的少年,捂着自己的血流不止的断腕,放弃了治疗机会。岑欢喜惊诧。“你还在流血,再不止血的话会失血过多死亡的。”
“没死的话又能怎样?我没有手,以后连刀都拿不了,废物一个,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你只是失去了一只手就这样放弃生命,那你让那些身患重症还苦苦挣扎的人怎么办?”
她说完强硬的给人出来伤口,看少年盯着被包扎好的手腕发呆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和人说话。“世间道路千万条,何必拘泥眼前,没有一只手,但能做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说完她就忙着去处理下一个患者。这样忙碌的日子,持续到京城援兵到来。岑欢喜看着队伍领头的那个人,惊讶的揉了揉眼睛,用力的眨了好几下,那人控马在她跟前停下。“好久不见啊欢喜姐!”
没错,来者就是唐月恩。看着他笑的烂漫的样子,岑欢喜恨不得给他几下,让他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法还没实践呢,就有人抢先了,唐月勉哐哐哐的在他大腿上拍了好几下。“你个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不管怎么安排,天塌下来都排不到咱家再带兵了,结果你来了,老实说,是不是你自己作死要来的!”
虽说是反问的句式,但唐月勉已经认定了是唐月恩自己要来的,气的直磨后槽牙。唐月恩见他哥气成这样了还不松口。“咱唐家男儿怎么可能怕上战场,我今年都二十来岁了,早就该上战场磨练了,正好你也在这,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