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初年距今已经二十三年了,查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太难了。 已经是无从查起了,李墨染也是苦恼着,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更好的调查这件事情。 文华阁大学士张载道郑重的告诉李墨染:“李编修,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因为,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只能当一个无权大学士的。”
“当年的一些人已经身居高位,林应立不得善终。所以我希望李编修能以自身安全为重。一切慎之……” 说到这里,张载道再次严肃作揖道:“张载道再次拜谢了!此去一路艰险,愿李编修平安归来。”
申时末,下值以后,李墨染往定国公府走着。 这路也太远了,以后一定要配一匹马! 在回定国公府的路上,李墨染静静思索着如今大周京城的局势。 第一便是那高坐龙椅之上的人,永兴帝龙威深不可测,触怒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几个权臣,比如丞相和安国公,也不敢在明面上反对永兴帝。 所以永兴帝才会重用他们,在永兴帝眼里他们就是工具,随时可以换掉的那种。 再下来就是丞相和安国公了,虽然他们两个是永兴帝的走狗,但是也不能小觑。 执刀人被永兴帝牢牢把控着,监察天下,但依然有人铤而走险,践踏着大周的律法。 同时,永兴帝信道,打压佛门。大周城外的寺庙香火凋零。 道家的天机阁和国师则得永兴帝恩宠。 还有陛下在京的两个皇子,这两个人李墨染也不是很熟悉。 永兴帝一共有九个儿子,其他七个都赶去封地了。 唯独留下了皇后所出的成王,和贵妃所出的宁王。 皇后不得宠,但是成王毕竟是嫡长子。 至今,永兴帝还没有立下太子。 但是,最终肯定会在成王和宁王之间决出一个。 文武百官如今也在站着队,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留两个皇子不去封地和迟迟不立太子,也不过就是永兴帝稳固帝位的一种手段罢了。 生在皇室也是一种悲哀啊,到时候夺嫡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李墨染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脑袋里一团乱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文华阁编修而已,拿什么去和那些人斗? 就连身为国公的父亲,不也是因为永兴帝的猜忌而赋闲在家的吗? 此时的定国公府里,一众人正坐在正堂。顾安宁扑腾着短腿,满地乱跑着。 堂外,仆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朝着正堂里喊道:“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定国公李景松悠闲的喝着茶,嘴里嘟囔着:“回来了就回来了,又不是第一次回来,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李景松夫人孙淑云掩嘴轻笑道:“你啊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墨染为官在外,你心里也不知道有多担心。不在时,还不是眼巴巴的往门外看着?”
李景松重重的放下茶杯,辩解道:“放屁,我那是怕那个混小子在外给我惹事情。官场上的事情他懂吗,可不是由他闹着玩的。”
“啊是是是。”
孙淑云笑的更厉害了:“老爷说的对。”
李景松:“……” 一旁的李如月也笑了起来,刹那间,犹如花簇姹紫嫣红。 父亲和母亲总是这样,父亲总是要面子的,母亲也迁就着他。 孙淑云说着,站起身来,提起裙摆,扭着丰腴的身姿往外走去,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哼道:“我可要去看儿子了,某人不去也罢。”
…… 晚食间,李墨染悠哉的走进定国公府内厅。 李墨染轻叹,果然,他们又没有等自己就开始吃饭了。 李景松瞥见李墨染进来后,没好气的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赶紧吃饭。”
李墨染:“???”
自己这是又怎么了。父亲对自己如此冷眼相待,我都好久没有去青楼了。 李墨染默不作声的坐到了顾玄尘旁边,这个家里还是顾兄能带给我一丝温暖。 李如月夹起一根鸡腿,柔柔的说道:“哥哥吃鸡腿。”
李墨染蓦然一笑,看来自己的妹妹还是关切着他这个哥哥的。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如月把那根鸡腿夹到了顾玄尘的碗里。 李墨染瞬间呆若木鸡,顾兄啊顾兄,我把你当兄弟,当知己。 你却对我妹妹心怀不轨! 他环顾着四周,心里一阵茫然,感觉这个家已经没有爱了。 这时,孙淑云开口道:“今天不是上巳节吗?老爷你带几个孩子出去转转吧。”
李景松沉吟了片刻说道:“让他们自己去不就行了吗?这么大了,又不会丢。”
说实话,他懒的去,找个理由罢了。 孙淑云无奈道:“那就让顾家小子带如月出去吧,反正他也能保护小女。”
李如月听闻又能出去玩了,喜笑颜开。 平时大家闺秀的女子被封建礼教束缚,很少有出门的机会。 顾玄尘闻言,扭头看去,这时李如月也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李如月的绝世惊颜倒映在顾玄尘的眼底。 李如月含羞低头,皓齿轻轻咬住了让人欲一亲芳泽的朱唇。 …… 今天是三月三日,上巳节。 这个节日由来已久,上古时期的周礼记载道:“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
就连论语中也记载有:“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虽然他们已经错过了白天的仪式,可是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灯会,热闹非凡。 京城的大道上,各色的灯笼高挂着。 远远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 大道上,顾玄尘牵着顾安宁的手防止她走丢,身侧跟着花容月貌的李如月。 李如月灵动的眼神,好奇的看着路旁做工精致的花灯。 顾玄尘回头看去,已经不见李墨染的身影。 出来不久后,李墨染就一个人离去了。 一个僻静的角落,阴影落在李墨染的脸上,他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人声鼎沸。 好像那种喧闹离他很远,远去浮云之外。 李墨染转身向一处台阶下走去,就在台阶尽头处,一袭白衣相对而来。 那是李墨染朝思暮想的人,这一刻,恍如隔世。 两人看见了对方,却如陌生人一般。 李墨染拾阶而下,踽踽独行。远处星火浮动,心中情意弥漫。 往下走的步伐愈稳健,却愈是心乱不休。 那是他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人。 是他的无法忘怀,永远存在记忆中的幻想。 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永远追不上的脚步。 两人交错,李墨染仿佛还能闻到林舞雩身上那熟悉的檀香。 转眼间,又是分离。 林舞雩素手交在身前,款款离去。一袭白衣,渐行渐远。 唯留李墨染一人独立原地,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林舞雩身旁的婢女回头望去,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林姐姐,那个是李公子吧?”
林舞雩浑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是他。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回潇湘院吧。”
“好的,林姐姐。”
婢女应允道。 回了潇湘院以后,林舞雩意识混沌的坐在塌上。 她自嘲的笑了笑,是你自己推开他的,有什么资格伤心? 过了许久以后,婢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林姐姐,不知道又是哪个人给你写的信。你要是不想看的话,我以后直接给你扔了便是。”
林舞雩瞬间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他吗? 林舞雩迅速站起来,从婢女手里接过那封信。 她缓缓抽出信纸,翻开纸张,又是一首诗: 青玉案 星火浮动万千重。华灯灿,明如昼。萤灯残壁孤影寂。玉琴声思,皎月成霜,一时了无痕。 绫罗成织锦云纹,语笑嫣然浮香沉。黯然道故人相识。怅然若失,难期来日,重逢他乡处。 林舞雩看完这首诗以后,心中思绪万千。 李墨染给自己写的每一首诗,自己全都留着。 可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这份炽热的爱。 希望李公子余生可遇良人,就忘了我吧。 PS:今天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就天黑了,脑袋嗡嗡的。 就这一章了,将近三千字。 倒是有上巳节,但是灯会是我编的。 话说现在还有过这个节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