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容言眼神殷切,当中还掺杂着一些复杂的、凌蓝无法看懂的情绪。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司容玉的关心。司容言见凌蓝一副失了神的模样,知道她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这就好办了。他也不能逼得太紧,万一凌蓝害怕逃走了,去哪儿再找一个祭品?尽管司容玉曾经告诫过他,不准他再来找凌蓝,但是司容言并不后悔。哪怕司容玉要为此责罚他,他也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司容家族有司容玉一个痴情种就够了,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为了一个女人,而弃族人的性命和家族的前途于不顾!“凌姑娘,我想说的已经说完。告辞。”
雅间的门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响动,司容言独自一人离开了。而凌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桌上的茶已经凉透,凌蓝这才回过神来。透过半敞的轩窗,能够看到外面正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远处居民区升起炊烟袅袅,快到用晚饭的时辰了。凌蓝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想不到她竟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司容言的一番话,让她的脑海中思绪翻涌。司容玉如天神般突然出现,救下她性命的样子;司容玉陪她逛街时的样子;还有他发病时的痛苦模样……凌蓝毫不怀疑,以司容玉待她的心,如果不是她无意之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怕是他会把诅咒一事一直瞒着不让自己知道。当司容言说起司容家的族人饱受诅咒折磨,生活十分痛苦的时候,凌蓝真想反问一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来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见到谁有难,都想去拉上一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恰恰相反,凌蓝是一个极其讨厌麻烦事的人。哪怕司容家有成千上万的人要死了,这和她凌蓝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欠司容家的。谁还不是父母生养的,难道司容族人的性命,就比她这个出身九等国的人更加贵重吗?可是一想到司容玉,想到他时常带笑的温柔脸庞,还有诅咒发作时的骇人模样,凌蓝就问不出来那样的话。那些都是他的族人啊,都是他肩膀上的责任。司容玉为了寻找解除诅咒的法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凌蓝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凌蓝轻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因为她深爱着司容玉,所以对于他的族人,也多了几分怜惜。凌蓝端起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股凉意浇在心头,让她的头脑都清明了几分。——怜惜归怜惜,这并不代表,她会为了司容一族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她还要和司容玉仗剑走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呢!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就算是解除了司容玉身上的诅咒,他也一定会难过死的。所以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凌蓝斟酌了很久,犹豫再三,再次见到司容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他寻问了关于司容家族诅咒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同我在一起,你不必顾虑许多。”
两人走在街上,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凌蓝的头发。司容玉抬手为她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温和。凌蓝也就不再犹豫:“上次你提到的,能够解除诅咒的法子,能不能再仔细给我说说?”
司容玉面色微变,似是猜到了什么。他不答反问:“司容言又来找你了?”
他面上的笑容似是凝固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却是因为和凌蓝说话,声音依然十足温柔。凌蓝摇头。她关心司容玉身上的诅咒,可不是因为司容言。司容言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够支使她。凌蓝早就想多多了解,然后想办法替司容玉解除诅咒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而已。司容玉对于凌蓝的话,向来是毫不怀疑。他牵了凌蓝的手,带着她走向下一间铺子,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你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必没人能伤到你一分一毫。哪怕是司容家的人,也一样。”
“至于那种在血脉里的诅咒……”司容玉说到这里,语气罕见地有些迟疑。“你要相信我,我定能找出别的法子来破了它。”
司容玉语气平淡,却透着十分的坚定。凌蓝默然无语,知道司容玉怕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急着解释。就像司容玉不愿让她担心一般,凌蓝也是同样的心情。见凌蓝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司容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既然从司容玉那里打探不到消息,凌蓝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总之,她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哪怕前路有诸多阻碍,她也一定会用尽全力去扫平。这可不是凌蓝突然善心大发,想要拯救司容族人。她只是单纯地为了司容玉而已。接下来的日子,凌蓝在凌家向不少玄术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关于诅咒的消息,只可惜竟没有一人有所了解。诅咒之术,可以说在龙月大陆这片土地上消失的非常彻底。凌蓝却不死心。她还记得之前在雾落宝地里遇见的那名恶毒玄术师。对方一言不合就施起了诅咒之术——既然有人懂得如何施咒,肯定也有人懂得如何解咒。不过既然从身边人口中打听不到,凌蓝只好另辟蹊径。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也许在流传下来的珍本典籍中,能够找到线索也不一定。“凌公子!”
走在路上的凌君泽忽然被凌蓝叫住。“你可知在这一等国中,藏书最多的是哪里?”
“林姑娘莫不是在考校在下?”
这个问题对于凌君泽来说,似乎是简单得过了头,“若说藏书最多,自然是圣心学院中的藏书楼。”
——又是圣心学院。凌蓝打定了主意,要去这一等国中藏书最丰富的地方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