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攻势结束,他站稳身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双眼注视着地上的那滩淤泥,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四周的蝉鸣与雀声再一次在耳畔响起。清风拂动着绿荫身上的枝叶与光辉互动。万物似乎在这一刻又恢复了生机。“咳咳。”
柴栖清咳两声,一边清理身上的黑色液体,一边走到知秋旁。“这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询问猫人们。“是一具尸体!发生异变时我就在眼前!一开始还好好的,忽然一具尸体突然和其他尸体融合在了一起!然后——然后这怪物就出现了!”
灰猫走上前,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翻转。知秋收起长剑,抖落身上的污渍,走到一旁看着场内的一切。而躲在树后的德辛这时来到了淤泥前,蹲下身体观察。“尸体?你们也被那些怪物袭击过?”
柴栖问。“是的。昨晚它们袭击了附近的一处部落,我们沿路追来救下几名族人。我见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没有去注意。只是过了一两个小时,他们就莫名其妙地中毒身亡,估计那些怪物身上含有剧毒——我们昨夜派遣了一些身手不错的族人进洞探查,但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白猫的声音中透露着担忧,视线不停地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过。德辛在地面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污泥中搅和了几下,嗅了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玻璃器皿对比,忽然开口说话。“和我猜的一样,这些黏液也有很强的侵蚀性,和阿莫伤口上的一模一样。很有可能就是这些黏液导致尸体发生异变!”
他警惕的拿出另一个器皿,小心翼翼地装了一些黏液。“这黏液有股味道——这位是?——噢,本猫卡里!”
白猫说,“先前不想让你们插手这里的事情也是担心你们受伤。”
他将视线放在了知秋身上。“有净祟之力的小兄弟,现在还真是少见。”
冒险家小队轮番介绍自己后对这个黏液探讨起来。“你说的味道是?”
德辛嗅了嗅黏液,并未察觉到有异味。“特别的臭味。”
白猫粉嫩的鼻子动了动,说,“以前没有闻到过的臭味,你们身上沾了这些液体也有很重的味道。”
德辛皱眉,又嗅了嗅,依旧闻不出来。知秋靠在树干,抬头望向峭壁上的洞口,黑漆漆的洞窟似乎不受阳光的影响,无法看清洞内情况究竟如何,也无法准确判断危险。但按照阿莫的描述和刚才怪物来看,情况已经超出自己预料外了。‘不知道柴栖是不是也这样想,’他将视线落到那个身材健硕的寸头男身上。柴栖很快就回复了他内心的惶惑,“准备一下!洞里面可能还有很多这样的怪物。一会进洞初查,先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柴兄弟,如果在里面碰到我的族人,一定要带他们出来!”
卡里说。“没问题!”
他放下行囊,将东西取出,扭头看向随行的医师,“德辛医师,洞窟内的初查我们三人先行前往吧!若是安全,我们再一起进入深查一番。”
“嗯,那我就在这营地里等你们回来。对了,如果遇到异变的情况,还希望你们能取一些样本回来。”
德辛从背包里取出部分器皿交给知秋,随后继续研究起地面的黑色黏液。然而,知秋觉得这般进入洞窟内探查有些不妥,危险程度已经超过委托文书中所述的内容。“柴栖,这个委托已经脱离我们能力范围了!是不是应该让协会重新评判一下?!”
他问。他看了一眼山崖上的洞口,又看了一眼这个胆小的少年。“这个委托如果回去重新审核难度,估计就不会到我们手里了!!”
他说,“知秋,不用担心!一百万时灵币!值得冒这个险!不就是黑吗!”
他背了过去,不再理会他。太阳升至头顶,光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有些暗绿的叶子在强光下格外通透,白丝般细腻的纹路透过阳光浮现。云消失殆尽,蓝天尽显,蝉与雀卖命地叫了起来。得到了命令,知秋和白帆迅速地将一捆柔软的钢丝绳缠在一棵树上,然后跟着柴栖开始向洞窟方向攀爬。洞窟所处的崖壁几乎垂直于地面,柴栖利用固守之力在岩壁的上砸出几个用于着力的点,身后的俩人就这样踩着这些小凹坑向上爬去。约莫十分钟左右,冒险家小队来到了洞口前。里面漆黑的似乎连光都惧怕,像是隔了一层屏障根本看不清里面结构,黑蒙蒙的染了墨一般。知秋将绳索放下,娴熟将其一头穿过腰部的登山扣,连过自己和白帆系在了最前面柴栖的扣子上。洞窟内可能有许多的岔路口,有了绳子作为索引返回时会快捷许多。“知秋你在中间,白帆最后。”
柴栖有意地安排两人站位。知秋点头回应,接着打开出晶光筒,眉头紧锁呼出一口长气。他们走进洞口的刹那,身体像是被黑雾淹没。小队的身影在崖下猫族视线内消失。洞内安静的瘆人,湿冷的风气从深处吹来。他们手中的晶光筒在洞窟里显得极为孤寂,淡黄色的光芒像是幽灵飘在半空。他们的眼前蒙了一层无法穿透的薄雾,黑暗将所有的光驱逐在外,四面的洞壁淹没在浓稠的浆液中,没有任何的光线折射,让人感知不到这个洞窟具体有多宽有多高多深。知秋跟着柴栖摸索着前进。他将手试着向着光无法触及的地方伸出,像是探入了虚空内消失。空气阴寒冷冽,黑暗包裹着他的视线。他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无止休的恶性循环,在黑暗虚无的时间里原地打转。这种极端的黑持续了很久,他们的双眼才慢慢习惯,迷迷蒙蒙能看清四周的嶙峋石壁,怪异的石头重叠凸出,像是一把把镶嵌在墙壁上的刀,泛着妖异的光。地面的平滑从鞋底传来,没有一粒沙石,脚落地的声音像是被地面吸收了一样,如死一般寂静。身后洞口的光亮早已不见,他们已经不知道在洞窟里拐了多少个弯了。